“真是個大方的小姑娘!”他一邊笑,一邊将蘇黎落壓在水杯下的五百元錢收了起來,然後将車載收音機的音量調小,開始閉目養神。
蘇黎落撐着傘去了公墓門口的喪葬用品店。
因爲推行文明祭祀,喪葬用品店裏早就沒有了香燭和紙錢,蘇黎落便選了一束鮮花和果籃。
她左手抱着鮮花撐着雨傘,右手拎着果籃踏進了公墓的大門。
而在她身後的不遠處,停車場邊上一輛白色桑塔納轎車上,一雙眼睛正注視着她的一舉一動,直到她的身影在大門内消失。
盯着她的那個人是副駕駛上的一個中年人,眉心有一道刀疤,眼裏閃着貪婪陰狠的光。
“确認了嗎大哥?是她嗎?”駕駛室上坐着的是一個年輕人,瘦高個子,臉很黑,倒三角眼是他臉上最明顯的特征。
“确認了,就是她,我打個電話。”
說着,刀疤臉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喂,蘇總,目标出現了,是乘出租車來的……嗯,出租車沒走,在停車場等着他呢……好的蘇總,我明白了……”
說到這裏,刀疤臉話音一頓,然後咧了咧嘴,臉上劃過一絲貪婪的笑:“蘇總,那價格的事……”
不知那邊說了句什麽,他的臉上頓時現出一絲谄媚的笑。
“……好的蘇總,我們兄弟辦事您放心!好的好的!行行行,我明白的,那就先這樣,好的蘇總,再見!”
挂完電話,刀疤臉對着三角眼伸出了手。
“那條路上的監控分布圖給我。”
“好嘞大哥!”三角眼從衣兜裏掏出一張紙來交給刀疤臉,“那條路監控不多,還壞了兩個,就是我标注出來的畫圈的地方,您記得當心點兒。”
“知道了。”刀疤臉掃了一眼之後便将圖紙收在了懷裏,“你去支開那輛出租車,完事之後找我會合。”
“好的,大哥。”三角眼說着打開車門下了車,而刀疤臉則從車的另一側坐回了駕駛室。
臨上車之前,他還特意從車頭和車尾走了一圈,還彎腰做了一個動作,等到他直起身子來的時候,桑塔納的車牌号已經模糊不清了。
外面的風有些大,三角眼豎了豎衣領,在停車場上轉了半圈之後,他徑直去了出租車的位置。
“當當當——”出租車司機正低頭看着手機,他便擡手敲了敲車窗。
司機收起手機搖下了車窗:“有事嗎小夥子?”
三角眼佯裝着急地點了點頭。
“師傅,我是陪朋友來上墳的,中途去了趟廁所,回來之後車就開走了,你能開車送往山下送送我嗎?”
司機抱歉的搖了搖頭:“對不住了小夥子,我答應了客人,得在這兒等人呢。”
三角眼抱着肩膀抖了抖身子:“師傅,不用您送多遠,我朋友就在山下等我呢,從這兒開車到山下頂多也就十幾分鍾,您完全可以趕回來的。”
見司機有些猶豫,他又從懷裏掏出一張百元鈔票來。
“師傅,你反正在這兒等着也是等着,你送我這一趟,又不耽誤你這單生意,還能賺杯酒錢,何樂而不爲呢?”
“這……”司機低頭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最後咬咬牙做了決定。
“那好吧,你先上來吧,我就送你去山腳吧。”
“好的,謝謝師傅!”
三角眼擡起手來,在司機看不到的方向對着遠處打了個手勢,然後拉開副駕駛的車門上了車。
出租車從停車場沿着下山的路緩緩駛去,而刀疤臉則駕駛桑塔納悄悄跟在了後面。
……
蘇黎落沿着記憶中的小路走着。
她二叔蘇震好面子,據說蘇家老太太去世的時候,他特意請了高僧看了風水,又花高價在香山買了一塊家族墓地。
這塊家族墓地位于公墓的東北角,占地面積大,視野開闊,旁邊還有花高價修建的一座石亭。
蘇家老夫人姓陸,很早的時候蘇老爺子就去世了,留下陸氏一人拉扯三個兒子長大。
蘇黎落的父親蘇鈞是她最精心培養的兒子,也是蘇家的頂梁柱。
蘇明珠的父親蘇震排行老二,在蘇鈞死後便一手接掌了蘇氏制藥。
除了兒子蘇明倫之外,其妻孫昭芸也在公司擔任要職。
至于老三蘇哲,原本也是活躍在蘇氏制藥的風雲人物,但是自從十年前一場意外失去雙腿之後,他在蘇氏制藥的存在感便驟然降低了。
蘇哲有一個女兒已經出嫁,嫁給了榮城的周家,一個兒子18歲,在外地讀大學,其妻馮欣婷則開了一家美容院,看上去似乎跟蘇氏制藥已經沒有了任何聯系。
十年前老大蘇鈞夫婦的一場意外,對陸氏的打擊很大,在那之後便一病不起,沒多久就撒手人寰了。
在外人看來,整個蘇家似乎都已經落入了蘇家老二蘇震的手裏。
蘇黎落到達墓地的時候,陸氏的墓前已經擺了不少鮮花和果籃。
看着那兩束百合和紅玫瑰,蘇黎落便知道蘇明珠母女倆已經來過了。
雨勢減小,她收起了傘,蹲在地上開始擺放花籃。
一陣突兀的手機鈴聲響起,她吓了一跳,趕緊站起身來去背包裏摸手機。
當看到手機來電号碼時,她微微一愣。
“喂?顧老師?”
“你現在在哪裏?”顧雲池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還帶了些急迫。
“顧老師,我有點事出門了,沒在家……”
“我知道你沒在家,告訴我你的具體位置!”顧雲池的語速很快,少有地打斷了蘇黎落的話。
蘇黎落疑惑地咬咬嘴唇:“我在城西香山公墓。”
顧雲池“嗯”了一聲,聲音裏并無多少意外:“出租車的車牌号跟我說一下。”
蘇黎落更疑惑了,猶豫片刻之後,她便說出了自己記下的車牌号,末了又問:
“顧老師,您沒什麽事吧?我已經讓司機師傅在外面等我了,馬上就回去了……”
“不坐出租車了,你事情辦完之後去公墓保安室等我,哪兒也不許去!”
說完這些,顧雲池便挂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