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不怎麽缺錢，但是總沒人跟錢過不去不是？
蘇黎落心情極好地鎖了手機屏幕，專心緻志地欣賞着窗外的風景。
又是“滴”地一聲輕響，她的手機上再次傳來了微信提示音。
消息是“落雲”發來的：【在哪兒呢？】
【在外面呢顧老師。】蘇黎落飛快地回了條信息，發出去之後，她想了想，又加了一句：【顧老師有事嗎？】
第二條信息發出去之後，她的微信頁面上便一直顯示着“對方正在輸入”幾個字。
停了大概一分鍾左右，顧雲池的消息便進來了，隻有短短兩個字：【補課。】
蘇黎落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猶豫了一下才回了信息。
【不好意思顧老師，我還有些事情要做，回去可能會很晚了，就不麻煩您補課了。】
信息發出去之後，她的微信界面上并沒有出現“對方正在輸入”那幾個字。
她盯着手機看了一會兒，忽然快速将那條消息點了撤回，又重新輸入了一句話。
【顧老師，第二課的内容我已經自學完了，暫時沒發現有難以理解的地方，而且我回去可能會很晚，今天就不麻煩您了。】
輸完這條消息之後，她又默讀了一遍，然後才點了發送。
信息發送成功之後，她再次看到了“對方正在輸入”那幾個字。
幾十秒過後，顧雲池的信息進來了。
【吃飯了嗎？】
蘇黎落抽了抽眼角，覺得自己好像很難跟上顧老師跳躍的思維。
【還沒吃的話就先回家吃飯，順便補課，之後再去做你自己的事情。】
還沒等蘇黎落回信息，顧雲池的第二條信息就緊接着過來了。
蘇黎落的目光盯緊了手機屏幕，視線在“回家吃飯”那幾個字上來來回回徘徊了許久。
“……落落，别玩兒了，趕緊回家吃飯了……”
“……落落聽話，打針不痛的，打完針之後爸爸就帶你回家，媽媽做了好多好吃等着咱們呢……”
“……落落，放學路上可别再貪玩了，記得按時回家吃飯……”
腦海中響起許多塵封已久的聲音，都跟“回家”有關。
蘇黎落的眼眶忽然酸澀起來，爸爸媽媽離開之後，她已經不再有家了……
幾分鍾後，她在消息框中回了一條消息，消息隻有一個字：【好。】
看到那個“好”字，電話那邊的顧雲池終于松了一口氣。
他沒有再發信息過去，而是站起身來進了廚房。
蘇黎落眨了眨眼睛，待眼中的那股酸澀過去之後，她便起身去了後門口。
公交車到達下一個站點的時候，她跟在人群後面下了車，然後換乘了另外一輛直達“天玺公館”的公交車。
中午十一點整的時候，她擡手按響了602的門鈴。
房門打開的速度很快，快到門鈴聲甚至都沒響完。
門内的顧雲池穿着家居服，腰間系着圍裙，頭發許是剛洗過，還沒來得及打理，軟趴趴地搭在腦門上，有幾縷碎發還搭在了那副金絲眼睛的鏡架上。
被碎發遮住額頭的他，少了幾分平日裏生人勿近的氣息，卻依舊自帶高冷氣質。
嗯，屬于那種禁欲的高冷。
蘇黎落收回了目光，低低地打了聲招呼：“顧老師好。”
顧雲池打量了一眼蘇黎落的表情，擡步讓開了門口的位置：“進來吧。”
蘇黎落應了一聲，跟在顧雲池身後進了屋，又在玄關處換了拖鞋。
“密碼還記的嗎？”走在前面的顧雲池忽然轉過身來，蘇黎落一個不注意，差點撞在他懷裏。
“密……密碼？”她後退了一步拉開距離，水汪汪的小鹿眼裏充滿了迷惑。
廚房的抽油煙機“呼呼”地響着，她不确定聽沒聽清。
“入戶門的密碼。”顧雲池的聲音暗了下來。
蘇黎落認真地想了想，然後遲疑着開口：“是……零四零九一九？”
顧雲池滿意地“嗯”了一聲，再次轉身進了廚房，然後隔着廚房玻璃門說了一句話：
“入戶門密碼還是那一個，下次來不用按門鈴了，直接進來就是。”
蘇黎落慌忙擺手：“不用了顧老師，您還是把密碼改了吧！”
擺了兩下之後她才想起顧雲池是看不到的，便跟着去了廚房，可是還沒到廚房便被顧雲池趕了出來。
“去洗手，馬上開飯了。”
“哦。”蘇黎落隻得點點頭退了出來。
她将背包挂在門口，又去洗手間洗了手。
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顧雲池已經開始從廚房往外端菜了。
蘇黎落自覺地去廚房取了碗碟和筷子，又盛了兩碗米飯過來。
見桌上已經放了一瓶紅酒，她又洗了一隻紅酒杯過來。
“坐吧。”顧雲池在蘇黎落對面坐了下來，擡手先給自己倒了小半杯紅酒。
“嗯，好。”蘇黎落應了一聲，拉開椅子坐了下來，神情卻有些拘謹。
她這都已經是第三次在顧老師家裏吃飯了，好像她跟顧老師認識以來，待得最長的地方就是餐桌了。
蘇黎落看着桌上的六菜一湯，怎麽都不好意思動筷子。
顧老師本來就經濟拮據，她怎麽好意思一直來蹭吃蹭喝的？
“怎麽？不合胃口？”顧雲池的聲音隔着餐桌傳來，蘇黎落慌忙搖了搖頭。
怎麽會不合胃口，實在是太合胃口了，她隻是在想該用些什麽東西才能抵這三頓飯錢而已，她不喜歡欠人情的。
“不是還有事情要做嗎？趕緊吃啊。”顧雲池皺眉開口。
難道這小東西的口味跟他記憶中的不一樣了？
蘇黎落終于拿起筷子，先夾了一塊辣子雞放進口中。
“顧老師，您在榮城沒有什麽親戚吧？”她眨着眼睛問道，腮幫子被那一小塊雞腿肉塞得鼓鼓囊囊，像隻小倉鼠。
顧雲池微微勾了勾嘴角，然後“嗯”了一聲。
“我在榮城也待了幾年了，認識的人多少會比顧老師多一些，要是顧老師在生活中有什麽困難，可以跟我說，我或許可以幫到您。”
這是蘇黎落想了好一陣子之後才說出口的話。
依顧老師的脾性，肯定不希望别人知道他真實的經濟狀況的，她要是直接給錢，一定會傷了顧老師自尊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