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手忙腳亂地見招拆招,不如平心靜氣地放空自己,然後厚積薄發,給對手以緻命的一擊。
那串黃花梨木手串緩緩地在她帶了純白手套的指尖旋轉着。
一顆一顆,一圈,又一圈。
直到書房裏九點半的半點敲鍾聲響起——那是提醒她上床睡覺的鈴聲。
她是個怕麻煩的人,從來不會在手機裏設置一個又一個的鬧鍾。
她的生物鍾一向準時,即便是沒有鬧鍾,早晨也很少會睡過頭,家裏唯一的那個鬧鍾,便是九點半的上床鈴聲。
她喜歡長得好看的人,是顔控,所以,她是不允許自己晚睡的。
蘇黎落将手串裝進了收納袋裏,又将收納袋小心地放在了小匣子裏,然後捧着小匣子去了卧室。
她拉開抽屜,将匣子放在了床頭櫃的抽屜裏,然後拉開被子上了床。
看着頭頂淺粉色的天花闆,她終于開始思考“正事”。
她沒有自拍的習慣,朋友圈裏分享的照片也都是一些美景和草藥,所以她的單身照除了學校光榮榜上的,别的還真不好找。
那張被傳到網上的照片拍攝于兩個月前,是許清提議在宿舍裏拍的。
原因很簡單,因爲許清說開學之後有可能就換宿舍了,四個人在一起住了三年了還沒有一張正兒八經的合影。
所以便請隔壁宿舍的女生幫她們宿舍的幾人拍了一張合影,然後分别發給了宿舍裏的其他人。
那也是她們宿舍唯一的一張四人合影。
宿舍其他三人中,許清她是信得過的,孫苓和李文娟是一丘之貉,她們二人都有嫌疑。
但是這張照片和那張她從天玺公館出來的照片同時出現在一個人手裏,就有點意思了。
還有那張她上路虎車的照片……
蘇黎落輕笑了一聲,還真是人善被人欺!什麽髒水都敢往她身上潑!
她已經謹記媽媽的教誨要心存良善了,她很少主動惹事,卻也并不怕事!
既然那些人主動送上門來,她也隻好以牙還牙了。
蘇黎落翻了個身,從床頭櫃上摸出手機給劉仲齊發了條信息出去。
【大師兄,麻煩你幫我查一下今天上午中藥系的曠課名單,時間是八點到九點之間。】
信息發出去一分鍾之後,劉仲齊的消息便回過來了。
【我知道了黎落,明天查到之後發你微信。别想太多了,有師兄在呢,早點休息。】
蘇黎落回了個“謝謝”的表情,正準備關機睡覺的時候,她又接到了另外一個電話。
是農大草葉系系主任張世安的電話。
“黎落,睡了嗎?”張世安的聲音極爲鄭重。
“還沒呢。”蘇黎落從床上坐起身來,抱着粉紅兔的毛絨靠枕縮到了角落裏。
“論壇的事我已經知道了,學校和系裏對于此事非常重視,已經找專人跟榮大那邊對接了,你這兩天先别去榮大了。”
張世安的聲音很不好聽,看起來被氣的不輕。
蘇黎落乖巧地應了一聲:“我知道了世安師兄,我已經跟這邊的老師請過假了。我沒事,你和大師兄都不用擔心我,隻是給學校添麻煩了。”
“說什麽渾話呢?”張世安的聲音沉了下來,“跟我你還客氣什麽?那些網絡上的噴子隻會見風使舵,你就當他們放了個屁!”
蘇黎落被張世安的話逗笑了,強忍着沒笑出聲來:“我知道了世安師兄,清者自清,原本我就沒放在心上,你也别生氣了!”
張世安“哼哼”了兩聲:“我早就跟師父說過,你畢竟是我們農大的學生,總往榮大跑也不是那麽回事兒!”
說到這裏,張世安咂了咂嘴巴:“要我說,黎落啊,要不……你就把跟師父的這層關系挑明了吧,省得那些滿嘴噴糞的人再說三道四!”
這一次,蘇黎落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了聲:“世安師兄,請您注意自己的措辭!您這樣口無遮攔的,還怎麽爲人師表?”
“我還不是被榮大那幫龜孫子氣的!”張世安再次哼哼,聲音稍稍降低了幾個分貝,
“晚飯的時候我已經跟劉仲齊吵了一架了,他說榮大那邊會給你一個說法,咱們暫時就先等着吧。”
蘇黎落皺了皺眉頭:“您跟大師兄吵什麽,這次他也是受害人呢。”
“你說吵什麽?”張世安的聲音再次高了起來,
“你可是師父和我們師兄弟捧在手心裏的寶貝,憑什麽到了他那裏就受這麽大的委屈,師父這是不知道,他老人家要是知道了,非得把劉仲齊的腿打斷不可!”
“這事兒可千萬不能讓師父知道!”蘇黎落的眉心猛地抽了抽。
“放心吧,都瞞着他呢,這是他們榮大自己内部出了問題。
我們分析肯定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想借着你這個由頭拉大師兄下水,榮大對于此事也挺重視,估計這次的動作不會小……”
說到這裏,張世安便住了口:“你一個小姑娘家的,我跟你說這些做什麽?不早了,你趕緊休息吧!”
蘇黎落應了一聲,還沒等回話,張世安那邊就挂斷了電話。
蘇黎落好笑地搖了搖頭,又低頭點開了剛才通話過程中進來的那條微信語音。
語音是輔導員朱薇發來的,也是跟論壇消息有關的,問蘇黎落要不要找兩個女生來跟她作伴。
蘇黎落禮貌地回了信息,拒絕了朱薇的好意,然後開着小夜燈躺在了床上。
雖然網絡上的事情搞得她有些糟心,但是身邊這麽多人的關心,襯得她心裏暖洋洋的。
這一覺,她睡得格外得香,起床收拾好自己之後,她先去了小區隔壁的小吃街吃了早餐,然後又去了物業。
而她隔壁的顧雲池,卻幾乎一夜沒睡。
天亮時分,他正在廚房裏忙活,客廳裏的手機便響了起來,來電顯示爲“未知号碼”。
顧雲池在圍裙上擦了擦手,伸手接通了電話,然後按下了免提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