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便,方便!”林秋穎慌忙開口,然後又壓低了聲音說道:“老唐,快去拿支筆過來。”
“窸窸窣窣”的一陣翻紙張的聲音過後,林秋穎再次開口:“小汪,你說吧,我記着呢。”
汪恒應了一聲,将便簽紙上蘇黎落的電話号碼讀了兩遍,緩慢而仔細。
“……林老師,時間不早了,你和唐教授趕緊休息吧。”确認林秋穎記好電話之後,汪恒便挂斷了電話。
……
辦公區内,在返回二樓辦公室之時,劉仲齊忽然在半道上停下了腳步。
他轉身看了孟慶輝一眼:“孟主任,我在天玺公館買房一事,不是你說出去的吧?”
話雖然是反問句,但是很明顯,表達的是肯定的意思。
孟慶輝剛想開口否認,忽地眼皮一跳。
自家那臭小子前天才剛剛旁敲側擊地問過天玺公館的事情,他當時是怎麽說的來着?
他當時好像說天玺公館這小區環境好,離學校又近,劉仲齊真是想不開才會讓房子空着!
當時那臭小子還說什麽來着?
他說那房子說不定不是空着,是讓别人住着呢!
當時那臭小子的臉上,很明顯地就寫着四個大字:金屋藏嬌。
就爲這事,他還教訓了那小子一頓。
孟慶輝的後背忽地冒出一層冷汗,怎麽會這麽巧?
他才剛剛将天玺公館的事情透露出去,劉仲齊這邊就出事了。
“孟主任,院長問你話呢。”肖令鵬的聲音在身側響起,孟慶輝不自然地幹笑了兩聲。
“院長,所謂天下間沒有不透風的牆,那房子您買都買了,就算瞞得再好,也總有人會知道不是?”
劉仲齊瞪了孟慶輝一眼:“我買那套房是爲了就近照顧師父,從來就沒想着瞞着大家!
黎落住的是師父的房子,我的房子已經租出去了,現在是顧老師在住,這事我跟汪幹事也說清楚了,你們誰要是不信,大可光明正大進去看看!”
說完這話,劉仲齊冷哼一聲關上了辦公室的門。
孟慶輝讪讪地摸了摸差點被夾的鼻子:“院長都趕人了,肖主任還不走?”
肖令鵬看了孟慶輝一眼:“肖骁還在自習室,我等他下了課一起回去。”
“肖骁那孩子這麽優秀還如此用功,比我家孟祥可是強多了!”孟慶輝酸不溜秋地開口。
“優秀談不上,至少不怎麽讓我操心。”意有所指地留下這句話之後,肖令鵬轉身離開。
孟慶輝四處看了一眼,轉身從衣兜裏摸出了手機:“臭小子,你在哪兒呢?今天晚上回家住,我有話問你!”
正縮在網吧裏買着水軍的孟祥眼角一抽抽,慌忙下了線。
……
翠竹山靜月山莊。
“卧槽!這特麽誰啊!”戴着耳機的袁心遠怒氣沖沖地摔了鼠标。
“老大,不是我!”耳機聽筒裏一個聲音趕緊辯解。
“也不是我!我才剛循到一點蛛絲馬迹,正要順藤摸瓜呢,網站就癱瘓了!”
另外一個聲音也從耳機裏穿來,跟第一個聲音一樣,聽起來都很年輕。
“這點小事都做不好!笨死了!”袁心遠煩躁地薅了薅頭發,不是罵别人,而是在罵自己。
“老大,别說話了,紅姐來了!”一個極輕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然後是一陣雜音。
雜音過後,聽筒裏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
“袁心遠,教練給你假期是讓你陪家人的,不是讓你無故分心的!”女子的聲音聽起來年紀不大,卻很是嚴厲。
袁心遠将摔了的鼠标又撿了回來,小聲卻堅定地開口:“我沒有無故分心,她是我姐!”
聽筒那邊沉默了片刻:“事情我已經都知道了,明天一早我親自跟車去山上接你,順便告訴你解決辦法!”
“不用了紅姐,隊裏的事情那麽忙,我自己打車歸隊就好。”袁心遠郁悶地開口。
想到網上那些不堪的言論他就想揍人。
“就這麽定了,你要是想幫你姐,就聽我的,明天一早早點收拾好,在山上等我。”
說完,聽筒裏再次傳來一陣雜音,是摘放耳機的聲音。
幾秒鍾過後,聽筒裏便熱鬧起來。
“報告老大,紅姐走了!”
“老大,那美女真的是你姐啊!你姐長得好漂亮!”
“老大老大,你姐多大啊?能不能介紹給哥幾個認識?”
袁心遠黑了黑臉,再次摔了鼠标:“滾!趕緊訓練去!”
……
天玺公館。
六号樓601。
蘇黎落泡了一個舒服的熱水澡,之後便帶着手套縮在沙發上盤玩那串黃花梨木手串。
這麽些年來,隻要她在家,必定會将手串拿出來盤玩一陣子,尤其是遇上煩心事的時候。
這個手串,俨然就是她心靈深處的慰藉。
她的心裏,藏了兩個空間匣子,一個匣子裏承載了很多美好的回憶,是關于爸爸媽媽的,那是她美好的童年時光,她卻不敢放那些回憶出來。
另外一個匣子,則藏了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還藏了跟影子有關的零星片段。
那些片段熟悉又陌生,每當夜深人靜之時,她總喜歡把那個匣子打開,讓那個影子出來,可是卻總看不清那個影子的樣子。
她不知道那個影子是誰,不知道那個影子長什麽樣子,更不知道那個影子跟自己是什麽關系。
她唯一能确定的,隻有這個手串。
這個手串,是那個影子送她的生日禮物。
可是關于手串的秘密,她卻不知道該去問誰。
君羿哥哥一直對此事諱莫如深,他給她找的那些心理醫生每次來給她做過心理疏導之後,她心中關于那個影子的一切便會淡上許多,可是她不想這樣。
除了外公之外,君羿哥哥是她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
媽媽說過女孩子不能太任性,要懂得知恩圖報,因此,她不會駁了君羿哥哥的好意,更因此,她才會不聽勸阻考來了榮城讀大學。
一方面,她想有獨立的空間來思考一些事情,另一方面,她想來榮城取走一些屬于她的東西。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蘇黎落始終蜷縮在沙發中盤玩着手串。
盤玩手串的時候,就是她放空身心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