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能聽懂嗎?”袁心遠有些自卑地低下了頭。
“聽不懂也沒關系,我可以教你,群裏的好多人也都是從零開始的,這是一個讨論群,你有空可以多翻翻聊天記錄。”
“那……好吧,我知道了姐。”袁心遠點頭應了下來。
“好孩子!”蘇黎落擡起胳膊揉了揉袁心遠的腦袋,“就當提前适應大學課程了!”
袁心遠沒有閃躲,低着頭任憑蘇黎落蹂躏:“姐,我不是小孩子了!早就已經成年了!”
“成年了又怎樣?成年了也得叫我姐!”袁心遠的頭發順滑又柔軟,像極了落雲滑溜溜的毛,蘇黎落便又揉了幾下。
袁心遠站着沒動,聲音裏帶了幾分抗議:“……那還說不定,是醫生判斷錯了呢?說不定,我其實是比你大的呢?”
“誰讓你小時候又瘦又小的?就算判斷錯了,我也必須得是你姐!”蘇黎落滿意地看着自己毛茸茸的傑作,心情瞬間開朗起來。
袁心遠是兩位老人從山上撿來的孩子,當時不過幾個月大小,是醫生體檢之後判斷的月份,生日也定在了撿來他的那一天。
……
臨海醫院。
第一手術室。
第一手術室是臨海醫院設備最先進,也是最大的手術室,安裝着一流的手術高清示教系統,全景攝像機和術野攝像機正實時錄制着手術室裏的一切。
透過示教室内的大屏幕,可以如臨現場般地看到手術室内的一切活動。
手術室内,一台腦膠質瘤的開顱手術已經進行到了尾聲。
“雲池,剩下的工作交給我吧。”說話的是一助位置的關承澤,雖然隻是一助,他的聲音裏也隐隐透出了疲态。
“不用。”沉穩的聲音自主刀位置響起,顧雲池對着右側的器械護士再次伸出了右手。
無影燈的照射下,他的睫毛上挂了極細的一層汗珠,襯得那雙桃花眼更潋滟了幾分。
他手下的動作不停,一絲不苟地做着最後的處理。
“咔嚓”一聲輕響,他親手剪斷了最後一根縫合線,手術室裏頓時響起了一陣熱烈的掌聲,示教室裏的唐安晏也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果然不愧是唐教授的高徒啊!真是青出于藍啊!這麽複雜的病例,手術時間竟然縮短了近一個小時!”
“是啊唐教授!這麽年輕的好苗子,一個都是難尋的,您竟然一下就帶出了兩個!真是令人羨慕啊!”
“說得沒錯!如此複雜的腦膠質瘤手術,也就臨海醫院敢接了!佩服,佩服啊!”
周圍的恭維贊歎聲不絕于耳。
“哪裏哪裏,我不過是個領路人,都是他們自己努力的結果!”唐安晏謙虛地對着衆人拱了拱手,臉上滿是自豪。
“我去跟我那兩名學生說幾句話,各位請自便吧!”
“别啊唐教授,這麽頂尖的後起之秀,你不得給我們大家介紹介紹啊!”
“是啊是啊,您就别藏着掖着了!趕緊給我們介紹介紹,說不定我們以後還能有共事的機會呢!”
面對着衆人期待的目光,唐安晏本想找個理由搪塞過去,卻又臨時改變了主意。
“這樣吧,各位随我到承澤的辦公室坐着等他們一會吧。”
“好好好,請——”
一陣寒暄之後,衆人簇擁着唐安晏去了頂層關承澤的辦公室。
……
手術隔離門外,顧雲池正慢條斯理地沖洗着雙手,如玉的手指相互交叉着揉搓,一根一根,不急不躁,仔細得有些變态。
關承澤認真觀察了好一陣子,發現他連每根指頭搓洗的次數都是一樣的。
“我說剛才怎麽不讓我接手呢,原來你這強迫症竟然嚴重到如此地步了!”
他抱着胳膊在一旁調侃,想到患者頭皮上那宛如藝術品的精細縫針,他又自歎弗如地長噓一口氣。
“答應你的手術,自然得保證完整性。”顧雲池輕丢下一句話,擡步去了更衣室。
關承澤聳聳肩,擡步跟了進去。
洗完澡換好衣服出來的時候,牆上的鍾表已經指向了下午兩點。
關承澤摸了摸餓得癟癟的肚子:“手術餐你挑不挑?不挑的話随便吃點?”
“不用了。”顧雲池将腕表在手腕上扣好,“老師應該還沒走,你把工作安排一下,待會一起陪他吃頓飯。”
“沒問……題……”
關承澤痛快地開口,卻又心虛地收了尾。
不知想到什麽,他心裏一個咯噔,繼而又推脫起來:“我忽然想起來,院裏還有些其他事,我就不去了吧?”
他挺了挺脖子,借以掩飾自己的心虛:“其實老師更喜歡你陪他吃飯,我不忙的時候,經常會陪他喝幾杯的。”
顧雲池回頭看了他一眼:“用最快的速度安排好院裏的事,我和老師在你辦公室等你。”
“那……好吧。”關承澤知道逃不過,隻得俊臉一垮,悄悄縮了縮脖子。
從手術室到頂層關承澤的辦公室,乘電梯的話最多不過五分鍾,顧雲池卻舍棄電梯去了樓梯。
他穿着皮鞋,雙手插兜,不急不緩地爬着樓梯,二十分鍾之後才出現在了關承澤的辦公室外面。
他擡手敲了敲門,門内傳來唐安晏的聲音:“請進——”
顧雲池推門進屋,偌大的辦公室裏隻有唐安晏一個人,寬大的茶幾上卻擺了五六個空茶杯。
“雲池?”看到顧雲池進屋,唐安晏眼前一亮,慌忙朝着顧雲池走了過來,卻在半路上又闆起了臉,“怎麽這個時候才回辦公室?”
“抱歉,讓老師久等了。”顧雲池溫聲開口,“手術過程中出了些小問題,耗費了些時間。”
“你口中的小問題在承澤他們看來,可是不敢動刀子的大問題!”唐安晏欣慰地拍了拍顧雲池的肩膀,臉上卻又帶了幾分哀怨。
“我指的不是手術時間,我是親眼看着你下手術台的,怎麽到現在才回來?
科研所的劉所長,還有外科協會的張主任,他們幾個等了你半個多小時,才剛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