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呢!”蘇黎落笑着開口,她點進郵箱,随意翻看了幾張照片,然後“啪”地一聲合上了電腦。
“剛才那是關電腦的聲音吧?寶貝,你……看完了?”女人臉上寫明了不相信。
“嗯,看完了。”蘇黎落起身去淨了手,再次坐在沙發上的時候,她的左手下意識地動了動。
她低下頭,皺眉看了一眼空蕩蕩的手掌心,下一秒,她便站起身來去了卧室。
從卧室出來的時候,她的手裏多了一樣東西,是一個深棕色的首飾盒。
她重新在沙發上坐下,小心地将首飾盒打開。
首飾盒裏是一個密封袋,袋子裏放了一個手串,十三顆的大珠子,光澤明亮,紋理清晰,還泛着淡淡的清幽木香。
蘇黎落戴上手套,小心地将手串取出,輕柔地放在手心裏盤玩。
“黎落?寶貝兒?”女人的聲音順着聽筒傳來,蘇黎落擡起頭來,對着那人露出一個微笑,跟平日裏對着外人的笑不太一樣,恬靜得有些膩人。
“看你這表情,一定又在盤你那寶貝珠串了吧?”女人撇撇嘴,“不就是一個來曆不明的破手串嘛,這麽些年你哥送了你多少了也沒見你寶貝成這個樣子!”
蘇黎落臉上的笑意不減,指尖輕輕柔柔地劃過珠串:“才不是破手串!我就是喜歡這一串!”
“是是是!你這是極品海黃,還是少有的全鬼眼,是可遇不可求的極品!”女人裝模作樣地學着蘇黎落說話的語氣。
“可是那又怎樣?那麽大顆的珠子,你又帶不出去!我看你哥送你的那串小葉紫檀的就不錯,那可是他高價拍下又請高僧開過光的,你别忘了随身帶着,晚上睡覺時候就放在枕邊。”
“知道了,最近雨水多,陽光也烈,保養起來麻煩,回頭再戴。”蘇黎落漫不經心地答應着,再看向手心裏的黃梨花木手串之時卻是滿心的喜歡。
“這手串我原也沒打算帶出去,好東西不是拿來顯擺的,而是用來收藏的!”
“真受不了你!”女人撇撇嘴,“好了一會我要去忙了,說正事,照片看完了,你什麽意見?”
蘇黎落沒有擡頭:“意見就是用不着動刀。”
“不動刀?”女人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她的要求你也看了?”
“嗯,看了。”蘇黎落應了一聲。
“眼睛的問題可以埋線提肌,她雙眼無神的原因除了上睑下垂之外還有一個容易被忽視的問題。”
“什麽問題?”女人低下了頭,很顯然是在研究照片。
“笨啊,眼窩凹陷啊!你給她脂肪填充一下就好了,對了,還可以順便錦上添花一下,給她做個玻尿酸卧蠶。”
女人在那邊擡起頭來:“就……這?就完了?人家要求的可是全臉!”
“沒必要,她本身底子不錯,臉型圓潤,五官清秀,你們說的土氣是因爲她的倒八字和高低眉,你聽我的,用肉毒注射額肌,控制睜眼擡眉的肌肉代償就好了。”
說到這裏,蘇黎落又掀開電腦掃了一眼照片:“鼻梁高度還行,就是沒有山根,側面看少了些精緻度,你給她玻尿酸填充塑形的時候,記得一定要銜接好……”
“你先等等,我拿筆記一下,還有嗎?”電話那頭傳來翻箱倒櫃的聲音。
蘇黎落調皮地笑了笑:“可以有,也可以沒有。”
她癱在沙發上又瞥了一眼照片:“如果她對下颌線的要求更高一些的話,你可以采用肉毒聯合提升法,将咬肌和頸闊肌一起注射了。”
“還有嗎還有嗎?”
“其他的……就是造型和化妝的加分項了,這個我沒辦法幫她,她應該比誰都清楚,找一個好的團隊比什麽都重要。”蘇黎落再次合上了電腦。
“太好了,我這就找人去制定方案!寶貝兒,我替安雯謝謝你!”那邊已經準備着挂視頻了。
“安雯?”蘇黎落這才注意到照片備注裏的名字,她點點頭,“嗯,名字挺好聽的。”
“是個剛出道的小明星,也不小了,反比你大。”
對面傳來座機電話的免提撥号聲:“我要召集兵馬去開會了,先不跟你說了寶貝兒,記得照顧好自己,拜——”
說完,手機裏便傳來了視頻的挂斷聲。
蘇黎落好笑地搖搖頭,又吃了兩勺冰淇淋,忽然又想起了什麽,便探身将電腦搬到了腿上。
她打開網頁,在搜索框裏輸了幾個字,頁面很快被打開,出現在屏幕上的是一首詩。
是宋代詩人晏殊的一首詩,也是剛才顧雲池問起過她的——無題·油壁香車不再逢,并不是太出名的一首詩,所以她才會一時想不起來。
油壁香車不再逢,峽雲無迹任西東。
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風。
幾日寂寥傷酒後,一番蕭瑟禁煙中。
魚書欲寄何由達,水遠山長處處同。
将整首詩從頭到尾默念了兩遍之後,蘇黎落便已經将詩句的内容熟記于心,她翻來覆去又将釋義看了好幾遍,怎麽都不明白那個高冷之花顧老師爲何會喜歡這一類的詩。
“都說寄情于詩,難道顧老師失戀了?或是……跟他的戀人分别了?”她自言自語地嘀咕了一聲,“所以他的性格才會那樣清冷?”
想到顧雲池眼底的深沉,蘇黎落深以爲然地點了點頭,忽然間覺得顧老師好可憐。
她盤着腿縮在沙發裏,耐心地盤玩着手心裏的那串黃花梨木手串。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她仿佛陷入了某種沉思當中,直到隔壁一聲重重的關門聲響起,她才猛然回了神。
蘇黎落将手串小心翼翼地裝進了密封袋封好,又将密封袋放進了首飾盒子裏,這才取下手套将首飾盒子送回了卧室。
她在卧室換了家居服,然後捧着電腦去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