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黎落眉眼一彎,又繼續說:“剪了頭發。”
“這件事子恒也跟我說過了。”顧雲池似乎并沒有責怪的意思,徑直擡步去廚房洗了手,回來的時候,他又從酒櫃上取了一瓶紅酒和一個高腳杯。
“要喝酒嗎?”顧雲池對着蘇黎落舉了舉手裏的紅酒。
蘇黎落看了一眼顧雲池手裏的單隻杯子,笑着搖了搖頭:“不用了,謝謝!”
顧雲池沒有再勸,自己擡手給自己倒了半杯紅酒。
“那就吃飯吧,烤箱裏有披薩。”
話音剛落,廚房就傳來了“叮”的一聲響。
“我去端吧。”蘇黎落站起身來。
站在烤箱旁邊,她皺眉屢了屢頭緒。
好奇怪!
向來不喜歡跟異性有過多接觸的她,竟然會留在一個陌生男子的家裏用餐!
更奇怪的是,二人之間的相處模式,竟然還如此熟稔!
是因爲他家跟自己家裏很像嗎?
要不,就是因爲這人住的是大師兄的房子?
蘇黎落自己安慰着自己,戴上手套将烤盤端了出來。
一陣熟悉的手機鈴聲響起,她快步出了廚房。
“不好意思顧老師,我接個電話。”
她将烤盤放在顧雲池挪出來的位置上,又飛快地取下了手套。
“去吧。”顧雲池輕輕搖晃着紅酒杯,目光有意無意地從屏幕上掃過。
默記了兩遍号碼之後,他伸手劃開了自己的手機通訊錄。
通訊錄上的号碼寥寥無幾,他很快便點開了要找的那個名字。
名字備注是“馮院士”。
通訊錄點開,上面的号碼跟剛剛才默記下來的号碼完全吻合,顧雲池不動聲色地鎖上了手機。
輕輕搖晃着手裏的紅酒杯,他微微挑了挑眉梢。
“……喂?……嗯,是,我見到劉院長了……我知道……您不用擔心我了……好,再見。”
低低的說話聲從陽台傳來,顧雲池抿了一口紅酒,然後低頭看了一眼腳邊依偎的落雲。
嗯,落雲的聲音也是這樣。
軟糯,溫甜。
蘇黎落打完電話,重新在顧雲池對面落了座。
一頓飯下來,她發現顧雲池的胃口似乎不太好,隻喝了一小碗雜菜湯,吃了幾口蔬菜沙拉,那半杯紅酒似乎也沒怎麽喝。
而且,他似乎有強迫症,盤子裏的香煎魚全部被他剔除了骨頭,魚骨還擺得整整齊齊。
蘇黎落每次想去夾魚的時候,顧雲池都會有意無意地将剔去魚骨的魚肉推給她。
後來,剔魚骨這個動作終結于顧雲池提出的一個問題。
“你……有發朋友圈的習慣嗎?”
“還好吧。”蘇黎落不知道顧雲池問這話的用意,這是她深思熟慮之後給出的答案,還好心地解釋了一下。
“還好的意思,就是随心情,想發的時候,就會發了。”
“最近的一次朋友圈是在什麽時候?”
蘇黎落想了想:“大概……上周末?”
應該是跟佩佩一起去翠竹山的那一次,她還拍了好幾張風景照片呢。
“是嗎?”顧雲池沉聲開口,聽不出什麽語氣。
再然後,“當——”地一聲輕響,他将正剔着魚骨的筷子放在了盤子上,臉色似乎也沉了下來。
蘇黎落有些莫名其妙,便沒好意思繼續夾魚肉吃。
畢竟,那是人家辛苦剔的魚肉,她一直撿現成的也不太好。
幾分鍾的沉默之後,顧雲池放在左手邊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蘇黎落擡了擡頭,好巧,鈴聲跟她的是一樣的,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鈴鈴”聲。
顧雲池看了一眼來電,沒有絲毫猶豫地挂斷了電話。
十幾秒之後,電話再次響起,又被他繼續挂斷。
于是蘇黎落又得出一個結論,這個顧老師,吃飯的時候是不喜歡講電話的。
她用叉子小口小口地吃着小蛋糕,水汪汪的小鹿眼毫不掩飾地在顧雲池臉上掃來掃去。
她終于知道自己爲什麽不排斥留下用餐了,歸根結底的原因就是因爲這個男人長得太好看了!
嗯,她想研究他。
若是可以,還可以将他作爲模闆。
“吃飽了嗎?”顧雲池放下酒杯,神情不悅。
他不喜歡被她這樣不帶絲毫感情地打量,這眼神,就像在評價一件商品。
蘇黎落有些惋惜地撤離了目光,依依不舍地放下了手中的小叉子:“嗯,吃飽了,謝謝顧老師的招待!”
“吃飽了就過來聽作業。”顧雲池起身離開了餐桌。
蘇黎落指了指桌上:“我還是先把桌子收拾了吧。”
“作業我隻說一遍。”顧雲池在沙發上坐了下來,蘇黎落隻好跟了過去。
她端端正正地坐在了顧雲池的左邊,跟顧雲池中間隔了兩個人的距離。
筆記本和鋼筆在顧雲池那邊,離得有些遠,她便往自己這邊挪了挪。
“我準備好了,顧老師請說吧。”
她的記性還不錯,其實是可以記在心裏的,但是師父說要給顧老師留個好印象,用本子記的話顯得鄭重一些。
顧雲池看了蘇黎落一眼,忽然對着她伸出了左手。
蘇黎落不解,直到看到顧雲池的視線放在了自己手中的本子上,才恍然大悟地雙手将本子遞了過去。
二人之間的距離有些遠,她便坐過去了一些。
顧雲池接過筆記本翻開,扉頁上用鋼筆端端正正地寫着蘇黎落的名字。
“蘇黎落?”
這是他第一次念她的名字,有那麽一瞬間,蘇黎落忽然覺得自己的名字變得好聽了起來。
“是的,加您微信的時候我備注了的。”蘇黎落說。
顧雲池潤白的指尖從名字上輕輕劃過:“爲何不是梨花的梨?”
蘇黎落眼神微閃,微微低了頭:“因爲梨花的花期短,花落之時已是暮春,如雪花飄散,寓意不好,所以就改了。”
“改了?”顧雲池看着蘇黎落,桃花眼裏隐有微波閃過。
“是,改了……很久之前,我的名字是梨花的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