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等什麽?趕緊上去啊!”
他用肩膀撞了顧雲池一下,大踏步地到了電梯旁。
然後彎腰用手肘按了電梯按鍵,等顧雲池先進去之後他才跟了進來,然後再次用手肘按了一個數字按鈕。
電梯緩緩上升,在顯示到數字“10”的時候停了下來。
二人出了電梯,關承澤按響了“1001”的門鈴。
“來了——”門内一個聲音傳來,房門很快被人從裏面打開,露出的是一張慈祥含笑的臉。
她是顧雲池和關承澤的師母林秋穎,也是榮大中文系的特聘教授。
他們的老師唐安晏全國神經外科的翹楚,曾經在空軍軍醫大學博仁醫院任職,做過三十多年的主任醫師。
後來退休之後回了榮城老家,又成了榮城各大醫學院争搶的特聘教授,現在還兼職了博士生導師。
“來,快進來!”林秋穎熱情地将顧雲池和關承澤迎進門來,一邊又沖着廚房喊了一聲:“老唐,他們到了!”
二人跟林秋穎問了好,然後進門在玄關處換拖鞋。
顧雲池才剛直起腰來,手上的東西就被林秋穎接了過去:“雲池,快來,讓師母好好看看你!”
被冷落一旁的關承澤自行将手中的東西放下,笑着摸了摸鼻子之後,他擡步去了廚房。
“老林,你趕緊過來看着鍋裏,我去跟雲池說句話。”
還沒走進廚房,他就聽到了唐安晏中氣十足的喊聲。
唐安晏是軍人出身,雖然已是古稀之年,身體卻依舊硬朗,即便是在自家廚房,也是标準的軍人站姿。
“老師,師母跟雲池說話呢,我來吧。”關承澤笑道。
唐安晏回頭看了一眼,将手裏的湯勺一把塞到了關承澤手裏:“攪五分鍾,中間不能停,然後關火。”
“是——”關承澤無奈地笑道,還又不滿地撇撇嘴:“老師真是偏心啊,我都大半年沒喝過您親手煲的湯了。”
“你個臭小子!”唐安晏擡腿踢了一腳關承澤的屁股,“我那珍藏的好酒都跑誰肚子裏去了?”
關承澤慌忙求饒:“老師您可悠着點吧!可别摔着您!回頭被師母看到,又該說教了!還有,在車上的時候雲池問我您生什麽病了,我該怎麽跟他說啊?”
唐安晏梗了梗脖子:“我身子骨硬朗得很,什麽時候生病了?”
關承澤憋着笑壓低了聲音:“是嗎?那是誰跟雲池說……說這幾年沒少往醫院跑啊?”
“臭小子,趕緊閉嘴!”唐安晏瞪圓了眼睛,聲音卻心虛地低了下來:“我幹的是治病救人的活,自然少不了往醫院跑啊!”
關承澤認認真真地攪着鍋裏的湯:“是是是!您沒說錯!都是學生請您去執刀的!”
唐安晏“哼哼”了兩聲,解下圍裙去了客廳。
客廳裏,林秋穎正拉着顧雲池的手說着話,顧雲池含笑應着,一張俊臉上早已不見之前的冷峻,取而代之的是乖巧和善。
看到唐安晏過來,他從沙發上站起身來低了低頭:“老師。”
“臭小子,還知道回來啊!”唐安晏佯怒,眼底的笑卻怎麽也藏不住。
“剛才我正說着呢,我都三年沒見過雲池這孩子了……”看着顧雲池的時候,林秋穎眼底含笑,仿佛怎麽也看不夠,“這孩子比以前更加俊俏了,不知道将來能有哪家的姑娘有這麽大福氣。”
“我說老林,你好歹也是個中文系的教授吧?看人怎麽光看臉了?我的學生,可是憑手藝吃飯的!”
唐安晏對着顧雲池招了招手,顧雲池便聽話地去了他身邊坐下。
“你這些年的成就,承澤也跟我說了,能回來就好啊!”他擡手拍了拍顧雲池的肩膀,“國家培養了你這麽多年,你能懂得知恩圖報總是好的。”
顧雲池低了頭:“雲池一直謹記着老師和師母的教誨,從不敢忘!”
“那就好!”唐安晏滿意地點點頭,話音一轉,又說:“我們的教誨,可不隻這些,你今年都二十五了,不會還單着吧?”
“噗——”地一聲輕笑,是剛剛走到客廳的關承澤,手裏還拎着湯勺。
“老師,您這可就太偏心了!我可比雲池還大兩歲呢,您和師母怎麽也不關心關心我?”
唐安晏黑着老臉瞪了關承澤一眼:“看着鍋裏的湯去!你那醫院裏的大姑娘小護士的那麽多,我用得着操心你嗎?”
林秋穎笑着站起身來:“你們幾個說話吧,我去盛湯。”
她接過關承澤手裏的勺子,都已經走到廚房門口了,還能聽到身後唐安晏的數落聲。
“别整天雲池雲池的,從我這裏論,他可還是你的師兄呢!”
“是是是,雲池師兄!——這世上能有幾個他那樣的鬼才啊?我就算再努力,也比不了他一連跳好幾級啊!”關承澤一副“既生瑜,何生亮”的表情。
“這兩年帶的博士生不行了,跟你們那時候比,差遠喽!”
唐安晏和關承澤你一言我一語,顧雲池則拉開了電腦包的拉鏈。
“老師……”關承澤壓低了聲音對唐安晏耳語了幾聲,末了又說:“他還許了我兩台疑難手術呢,我沒幫上忙,也沒敢開口提。”
唐安晏瞪了關承澤一眼,回過頭之後又換上了一副和善的笑,隻是眼神總時不時地偷偷往顧雲池電腦上瞥。
“這個……雲池啊,你拜托我打聽的事情啊,那幾個老夥計已經給了回複了。
十九歲,應該才上大一吧?榮城這幾個有名的醫學院裏,沒有你要找的那個人。”
顧雲池敲擊鍵盤的手指微微一頓,隻輕輕地“嗯”了一聲。
關承澤悄悄看了一眼顧雲池的臉色,忽然眼珠一轉清了清嗓子:“老師,這就是您的不對了,您怎麽能隻打聽大一的學生呢?萬一人家那小姑娘跟雲池師兄一樣,是個天才,一連跳好幾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