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父親,娘她已經去了!”
死者不得輕待。
慕容鴻卻怎麽都不肯收回手,他喃喃道:“長安,你讓我看一眼,你讓我看一眼……”到後來便失聲痛哭起來,道:“讓我見見星闌最後一面,啊!”
慕容瑾隐有動容,但到底還是攔着他,沒讓他去掀開被子。
喊了雲影進來帶她父親下去換了齊(zī)衰(cuī)服。
然後走到慕容琰身邊,淡淡的道:“下去換了斬衰服來。”說完,便轉身離開,去換斬衰服了。
待她重新回到佛堂,跪在靈前的燒紙的時候,湯嬷嬷進來問道:“您看,是不是該給居庸關那邊去消息,讓大少爺奔喪……”
聞言,慕容瑾皺眉,這才意識到她哥竟然沒有和她父親一起回來。
想了想,她問道:“沈念可還在府裏?”
湯嬷嬷道:“在呢,沈世子一直在院外守着。”
“你去請了他倒旁邊的涼亭,就說我有話對他說。”慕容瑾咬了咬牙,最後還是決定讓沈念幫忙。
湯嬷嬷應了聲“好”,便出去請人了。
慕容瑾将手邊這一疊紙燒完,起身往外走去。
見到沈念的時候,她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沈念,我想請求你去鎮守居庸關,讓我哥可以奔喪回來。”
不奔父母喪者,是爲大不孝,若爲司隸奏告,可獲罪下獄。
沈念點了點頭,道:“這是應該的。隻是,你爲何要我去居庸關?我好歹也是女婿……”
不待她說完,慕容瑾便打斷道:“沈念,我雖然暫時做不到接受你,但是如今,我能信的也隻有你。”
“我知道你心裏疑惑,說實話,我也沒有确切的證據,但是我就是有種預感,一旦我哥奔喪回來,居庸關必破!”
又道:“我從來就不是個什麽有大義的人,但是,我絕對不允許誰踩着我親人的屍骨賣國求榮!”
沈念心中微驚,深知事情的嚴重性,隻說一句“你放心”,便轉身匆匆離去。
慕容瑾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微垂下眼,掩下了眼中的情緒,又回了靈堂。
此時,慕容琰已經跪在靈前燒紙了,慕容鴻則在門口站着,目光飄遠,不知在想些什麽。
“父親,您是如何得到娘親去世的消息的?”慕容瑾走上前問道。
“我收到了一封沒有署名的信,上面說你娘被害……”慕容鴻目光淩厲,冷聲道:“我原本隻是想回來求證一下,也是擔心你娘被害,卻沒想到到底還是晚了一步。”
“不過确切的消息,還是從阮汀蘭的嘴裏知道的。”
慕容瑾又問道:“您和哥哥爲何同時回了居庸關大營,可是……有鞑靼人?”
“你怎麽知道?”慕容鴻微訝,道:“的确如此,且還是發現大批人馬駐紮的痕迹,隻是派了好幾個斥候出去,也不曾找到他們。”
慕容瑾深吸了幾口氣,才沒讓自己将暴怒展現出來。
前世,鞑靼曾在一年後攻打居庸關,那時候,她父親不知爲何突然去了遼東,她哥也不知爲何不知所蹤,居庸關沒有主将坐鎮,很快就失守被破。
鞑靼一路直入京城。
現在想想,怕是那個時候,她娘已經去世了。
所以後來他父親出征榆林的時候,才會一直和她說她娘的事情。
父親,他是在緬懷,甚至很可能,他也預料到了自己可能回不來了。
她一開始也隻是猜測她娘的死,是背後之人暗通鞑靼做下的,因此才會擔心前世一年後發生的事,會提前上演,所以請沈念幫忙去鎮守居庸關。
如今看來,這猜測十有八九是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