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盈盈目光含笑:“沈夫人可知道這世上最難防的賊是什麽?”
慕容瑾幾不可見的皺眉,道:“日防夜防,家賊難防,想來最難防的賊,莫過于此了。”
“不錯。”徐盈盈眸如水濯,爲她素淡的面容添了幾分動人之色。她微笑道:“想來沈夫人懂我的意思了。”
慕容瑾雙目微眯,心底隐有波瀾,面上卻絲毫不顯,輕輕笑道:“多謝盈盈姑娘提醒。”
徐盈盈将送她到舒雅閣後門時,又道:“沈夫人若是此時無事,不妨早些回家看看。”
慕容瑾心裏有種不安湧現,離開舒雅閣之後,她便放棄了想要去一趟居庸關大營的計劃,騎馬疾行趕回了安國公府。
然,還是晚了一步。
亥時末,慕容瑾剛一回府,氣還沒喘勻,若光就難掩臉上的悲痛與愧疚,腳步沉重的找了過來。
那時候,慕容瑾隻以爲是她娘的病情反複了,所以也沒等若光開口,就往佛堂去了。
等她到了佛堂,看着院外守着的暗衛不僅都現了身形,還多了比往常兩倍有餘的人,個個面有悲色,屋内隐隐傳來慕容琰壓抑的哀泣時,突然失去了向前在邁一步的勇氣。
一直跟在她身後的若光追上幾步,艱難的說道:“夫人,我沒照顧好老夫人,她,逝了!”說完,低頭跪下,盡管竭力壓抑着,卻還是傳出了哀泣聲。
慕容瑾呆在原地,感覺身體有些不聽使喚,溫熱的淚珠接連不斷的從眼中冒出來。
胸口發滞,像是被什麽東西重重擠壓着一樣,很是難受。
明明幾個時辰前,她娘親還柔聲喊着她“長安”,還催着她帶夫婿來瞧,這會兒卻有人告訴她,她娘親逝了?
這叫她如何能信?
這要她怎麽去信?
慕容瑾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進佛堂的,她就那樣呆呆的看着床上躺着,仿佛是睡着了的人。
她不敢去靠近,她怕一靠近就會發現床上的人,不是睡着了,而是已經沒了呼吸。
若光見她臉色不大對,面色擔憂,忙走到她身邊輕輕喚着,後來見實在不行,幹脆就伸手推了她幾下。
“哇”的一聲,慕容瑾哭了出來,上前幾步撲在床前。
若光見狀,忙上前将她攔下,往後拽了拽,急白了臉勸道:“夫人,夫人您節哀,這活人的眼淚可不能落在去世之人的面上。”
慕容瑾被拽離了床前,在不遠處靜靜地跪下,緊緊捏着手上那枚,她娘親親手爲她戴上的戒指,無聲的哀泣着。
沈念得到消息,也是一驚,忙過來安慰她,對這位隻聞其名,見面卻已經逝去的嶽母這一生,也是頗爲感歎。
慕容瑾看到他的時候,仿佛又回到了十一年前,最後繃着的一根弦,也因此徹底的斷了,她撲進他的懷裏,哀号道:“沈念,我娘她不要了!”
“我以後就是沒有娘的孩子了!”
“爲什麽啊!”
“沈念,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麽?”
“别哭,阿瑾,你别怕,你還有我。”沈念将她緊緊的摟住,輕聲道:“我不會離開你,不會不要你,我會娶你做我的妻。”
聲音依舊溫柔似水,一如十一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