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并不是她的錯覺,他們真的很早很早就認識了。
不僅認識,還行了周公之禮,還有了兒子。
可惜,造化弄人,那個将她捧在手中,護在懷裏的男子,肯爲她近庖廚,做羹湯的男子,那個在對上她的時候,總會露出溫暖柔和笑意的男子,到底還是與她形同陌路了。
她想起來了!
她都想起來了!
梨花雨落時,那雙爲她輕柔拂去肩上落花的手,是沈念的!
日暮歸西時,那桌簡單平常卻味道極好的小菜,是沈念做的!
燭火輕晃時,那整夜輕喘不曾斷過的歡愉纏綿,是她和沈念在一起!
她記憶深處那人,是沈念那個登徒子!
那個在她九歲的時候,就說要娶她的人!
那個在雲蒙山和她隐居,過小日子的人!
那個讓她懷了思九,生了思九,也丢了思九的人!
這一夜,她回憶起了很多事,很多前世直到死,也不曾想起過的事。
眼角濕潤,冰涼的液體順着流了下來,有些停在了她的耳蝸裏,有些落在了枕頭上。
她無聲的哭着,哭着哭着,也就睡着了。
第二日,天氣晴好,慕容瑾卻覺得格外的疲累,比平時晚起了半個時辰。
和昨天一樣,親自挑揀了藥材,在藥廬熬好了送到了佛堂,親自喂了阮星闌喝完,母女倆又說了會兒話。
阮星闌今日的精神好了一些,比昨日晚了一刻鍾才睡去。
等她睡熟,慕容瑾替她掖好了被子才離去。
回了木槿院,招了吳嬷嬷過來,問道:“周流可聯系到了朝三?可問到了沈念是否有時間見我?”
吳嬷嬷垂下眼,掩下眸中的情緒道:“周流那邊還沒有消息,怕是一時還沒有聯系上,或是沈世子不得空。”想了想又問道:“夫人可是有什麽事麽?”
慕容瑾笑了笑,沒有回答,隻是淡淡的道:“無事,讓人擺飯吧,我有些餓了。”
吳嬷嬷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眉,但還是恭敬的應了聲“是”。
提着食盒進來擺飯的是绛香,期間她幾次欲言又止,最後看慕容瑾臉色冷淡,還是把要說的話咽了回去。
而慕容瑾之所以面色冷淡,完全是桌上擺着的那幾樣小菜,此時在她眼裏是那般熟悉。
尤其是那道翡翠青筍,一直都是她喜歡的,也是沈念拿手的幾道菜之一。
“混蛋!”慕容瑾嗔罵了一聲,用筷子狠狠的戳了那碟翡翠青筍好幾下,仿佛那盤青筍就是沈念本人一般。
绛香見狀,更是把話都咽回了肚子裏,低着頭什麽都不敢說了。
慕容瑾卻突然放下了筷子,偏過頭看着她道:“你收了他什麽好處?還是說你本來就是他的人?竟然敢聯合他一起騙我!”
又道:“堂堂世子,竟然混進别人府裏當廚子,不知羞!”
绛香有些反應不過來,一時有些不知道該怎麽回話好,便呆愣愣的站在那。
難得有一次,她覺得笨一點,木讷一點也是極好的。
慕容瑾有些氣不打一處來,沒好氣的說道:“還不去把他給我找來!不知道我急着見他的麽!”
绛香這回終于智商在線了,忙應了一聲“是”,行了一禮,便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和沈念見上面的時候,已經是巳時末,爲了避開府裏的那些牛鬼蛇神,她租了一條畫舫,和他約在了什刹海。
“你來了。”慕容瑾淡淡的道。
沒有她想象中的歇斯底裏,隻是很平淡的語氣。
她又道:“我想起來了。沈念,我想起來了我們……曾經的事。”
聞言,沈念身子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