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了片刻之後,
最先出聲的那人方道:“大小姐可能不知道這做生意的難處,今年……”
那人洋洋灑灑的說了許多,大概就是今年年景不好,百姓的收成不好,那些個做百姓生意的有錢人家,自然也就少了進項。
有錢人家手頭不寬裕,那麽買東西的興緻自然也就少了。
這生意自然也就難做了許多,出現虧空是在正常不過的了。
總之說的,大多都是一些哭窮的話,也帶着一些對慕容瑾的埋怨,大意就是覺得她不懂做生意,卻還耽擱他們的事,不理解這個虧空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諸位難道是沒聽過,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這句話?”慕容瑾淡淡的問道。
拿收成不好和她哭窮?
就是收成好了,這些鋪子也多是在做權貴富商的生意。
别的不說,就拿這些鋪子裏面,虧空最多的成衣鋪子來說。
這家成衣鋪子雖然遠在昌平,可不管是在用料做工上,還款式設計上,都有比較出挑的地方,很得京都權貴的眼。
雖然不方便常過來,卻常常叫了人帶圖樣過去給她們選。
那些公侯伯府家的小姐,就算是穿不來那麽多,也要每個月都做上幾身。
何況昌平也有不少權貴定居。
所以每天少說也會賣出個三五件。
她淡淡的問道:“倒還不知你是哪家鋪子的?”
那人有些敷衍的道::“小的是三九胡同成衣鋪子的副管事。”
慕容瑾挑眉,笑着說:“是李二友的什麽人?”
李二友,三九胡同成衣鋪子的掌櫃。
那人顯然沒想到慕容瑾會突然這麽問,愣了一下之後,倒也如實的說了:“小的是李二友的表弟,馮元。”
一般來說,每一個鋪子裏面都會有幾個人,并不是簽了死契的。
不是死契,也就是不算家奴,就不可能由着主子随意的打殺。
這才是那些管事派副管事過來的原因吧。
這個馮元大概也是仗着這一點,所以才敢如此大膽的吧。
可是槍打出頭鳥,最先冒頭出來的,往往最容易被用來殺雞儆猴。
“馮副管事。”慕容瑾看着他,帶着清淺的笑意,緩緩的說道:“我聽聞鋪子有虧空,特意看了看賬冊,卻是有一事不太明白,不知道馮副管事能否幫我解惑。餘下的各位,也不妨一起想想。”
馮元道:“大小姐有什麽不明白的,盡管問就是,小的一定知無不言。”
說完他還有些得意,瞧瞧,國公府的大小姐都開口和他請教了,可見他是不差的。
“我很不明白,諸位的鋪子是都做起了慈善麽?鋪子裏的東西,都是買一送五的麽?庫存剩的不多,卻連本錢都不能賣出來,我實在是好奇爲什麽。”
馮元一聽這話,瞬間明白過來,這哪裏是請教?分明就是打着求教的幌子,想要和他們這些人算賬,拿他們的錯處呢!
對此,他是很不屑的。
無憑無據的,他又不是賣身爲奴的,慕容瑾還能把他怎麽着不成?就算發現些項目上的端倪,也是不打緊的,哪一家的賬上還沒有點腌臜的事情?
“大小姐不懂做生意的事情,可總買過東西吧?這做買賣哪有不送一些添頭的,不然哪有人願意來?”馮元理直氣壯的說。
慕容瑾挑眉,被這個說法給逗笑了。
送添頭?
送添頭送了一間鋪子近半年的盈利?
這是把她當傻子糊弄呢?
慕容瑾看着餘下的那些人,淡淡的問道:“馮管事說了,那些不翼而飛的庫存是爲了避免生意難做,送了添頭出去,那麽你們也是如此?”
餘下的人直覺後背發涼,一時都沒敢吱聲,這話他們敢應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