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不知她打的什麽主意,想了想就覺得可能就是小丫頭自大,不知輕重,想要表現一把,于是狀似關心的勸道:“你能有這個心是好的。隻是你還年輕,偶爾犯些錯誤也是正常的,倒也不用這般較真。”
慕容瑾卻道:“二嬸剛剛還說誰都不能求情,若是包庇了一次就是視家法于無物,以後人人效仿就沒了約束可言,怎麽這會兒就又不讓我較真了?”
“我可是還等着把一些蛀蟲揪出來,到時候狠狠教訓一頓,然後和爹爹去邀功呢!”
一番話說的,小姑娘的憨态盡顯。
周氏瞧了,心裏越發有譜,十足的肯定她這是想要在慕容鴻面前表現,便覺沒什麽可擔心的了,提筆将那張字據簽了。
末了看了一眼,還頗爲興奮的想着,且看你這會兒得意,等真到了解決不了事情的時候,才是有的哭呢。
“二嬸你真是幫了我一個大忙了。”慕容瑾小心翼翼的将字據折好,笑着送了周氏離開。
木槿院的人瞧着她露了笑容,都跟着松了口氣,幹起活來也覺得輕松多了。
然而,這樣的好氣氛,到了晚飯的時候就戛然而止。
這次依舊是因爲飯菜不合心,她隻是看了一眼,一口都沒有吃就讓人撤了下去。
但她卻不是在氣廚子的手藝不好,而是氣自己的嘴刁了起來。
如今隻是依賴一種口味,那以後會不會就想去依賴一個人?
一想到會有那種可能,她就很是慌張,腦海中不停地閃現着前世的事情,讓她分不清現實與虛幻。
前一刻眼前還是木槿院宜人的景色,下一刻就變成了她父親被困榆林,她求助無門,最後等來父親戰死的消息。
她的一雙兒女還那樣稚嫩,卻深中劇毒、飽受折磨的死去,而她苦苦哀求無果,空有一身醫術卻無能爲力,隻能眼睜睜看着他們沒了呼吸。
她好像還看到了大哥,看到了琰哥兒,看到了姑姑,看到了母親,看到了安國公府長房的所有人。
可她也隻能看着,看着他們一個一個悲慘的死去,鮮血淋漓,模糊了她的視線。
“小姐!?”
“阿瑾!?”
跟着绛香過來的沈念,原想着偷偷過來看一眼,就躲去廚房的,卻沒想到看到的不是阿瑾笑靥如花,而是面色蒼白,雙目遍布血絲,嘴唇被咬破了大半,正有鮮血溢出,指甲也陷進了肉裏,鮮血淋漓。
而恍若陷入困沼,仿佛被禁锢在深淵之底的慕容瑾,在聽到那一聲“阿瑾”的時候,感覺有一道光透了進來,引導着她走出黑暗。
“嗚嗚……抱我。”慕容瑾道。
沈念聞言身子微僵,随後很快的張開雙臂,将眼前的人摟在懷裏,輕聲道:“别怕,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