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屬下隻是爲了墨家而已,請不要誤會。”墨衍白全程沒有表情,既沒有卑躬屈膝,也沒有阿谀奉承。
安陵木槿姿勢不變,似江湖兒女的豪邁,“這麽說,你還是效忠于原先的主子喽!”
“那麽……就隻能對不起了,大門在那裏慢走不送!本郡主從來不打無準備的之仗,不用不忠心之人。”
安陵木槿面上帶着笑,素手一指,赫然是門的方向。
墨衍白既然不是真心想投靠她,那麽她也不會傻到留一個這麽大的隐患在身邊,自生自滅去吧!
這件事情她已經給足了蕭清逸的面子,休想讓她再發慈悲,她不是菩薩,也不是收容所。
如果不是因爲蕭清逸,她才不管什麽墨家,就憑他狙殺玉嬷嬷這件事情,就夠他死一百次了。
墨衍白心中一陣不服氣,其他人都是上趕着要請他,哪裏還敢問他忠不忠心的問題,能請到都要燒高香了。
可是到了安陵木槿這裏,受江湖中多少人追捧的第一神箭手,卻隻得到了一句“慢走不送”……
心情和日了狗一樣,時代在變化,他居然都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已經被嫌棄到這個份兒上嗎?
不行!越是這樣,他就越不甘心,安陵木槿越是讓他走,他就越是要做出點兒成績給她看看。
不能讓這個小丫頭給看扁了。
“沒有人能成爲我的主人,不存在什麽忠心不忠心的問題,我就是我,不會臣服于任何人。”
“這麽樣的呀……”安陵木槿唇角微揚,右手拖着下巴,“那麽,本郡主就更不敢留下你這尊大佛了。”
安陵木槿起身,理了理衣裙,戲谑道:“萬一哪天,有個人給你開出更好的條件,你豈不是要來刺殺本郡主?”
“你……還想怎麽樣!”墨衍白無力扶額,站直了身子。
雖然在身高上赢過了安陵木槿,但是安陵木槿的氣勢卻絲毫不輸給他。
這個小丫頭真是牙尖嘴利,他已經不知道該如何說她了,真是受夠了!
“很簡單啊!隻要你答應本郡主一個小小的條件而已,不會損害你任何利益的。”
安陵木槿伸出一根手指比劃了一下,面上挂着算計人的微笑。
墨衍白心中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這丫頭……又要想出什麽方法來坑他了嗎?
作爲江湖上排名第一的神箭手,不是光名頭好聽的,那是要有真功夫的,他這一輩子隻栽倒在兩個人手上。
第一個就是千離閣的離尊,在他面前,自己就是個蝼蟻而已,毫無反抗能力。
和他交手,勝負毫無懸念,就連他一向引以爲豪的箭術,在離尊面前也隻不過是個笑話而已。
還有一個,大概就是這個小丫頭了吧!她總是讓他無可奈何,更加讓他心裏發怵,成天就會用些毒。
至于那張嘴,就更加毒了,真是懷疑她丫的,到底是不是從小泡在毒缸裏長大的,要不然怎麽會有如此毒的一張嘴。
至于安陵木槿提出來的要求,這個東西,墨衍白可不敢随便答應,以安陵木槿的腹黑程度,肯定沒什麽好事兒。
墨衍白半天抿唇不語,作一副高冷範兒。
切!以爲這樣就能逃脫了嗎?不可能的事兒!在她這裏,就沒有收拾不服帖的人,今兒個她還就不信了!
“真的隻是一個十分簡單的要求而已,你不答應真是你虧了,确定不考慮一嗎?”
安陵木槿貓着腰,居高臨下睥睨着墨衍白,一臉邪笑。
堅決不上這個小狐狸的當,墨衍白把頭一轉,“要麽把解藥給我,爲你做事,要麽你就讓我去死。”
反正這個小丫頭是賊船他是已經上了,誰讓他上一回腦子充血,直接就答應了這黑心的小丫頭呢?
安陵木槿越來越不正經,學着人家去逛花樓的公子,搖着頭啧啧歎息幾聲,挑起墨衍白的下巴,笑的賤兮兮的。
“這麽一個風流俊秀的公子哥,本郡主怎麽舍得下手呢?簡直就是爲難死本郡主了,長夜漫漫,有如此俊俏公子的陪伴,也是一種享受。”
墨衍白雖然功夫厲害,但是對于對付女流氓,還是沒有任何的經驗,一張臉上已經泛起紅暈,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是怎麽也沒想到,一個姑娘家家的,居然能說出這麽大尺度的話,還真是低估了她的段位了。
墨衍白實在受不了她這樣的了,一臉憋悶,臉别的通紅,硬着頭皮看着她,“說吧!”
言外之意,你說完了我再決定要不要同意你的條件。
但是安陵木槿會被這麽簡單的威脅嗎?很顯然,當然不會啦!她從來不做無把握之事。
她要的,是墨衍白絕對的服從!
“所以說你現在是在威脅我嗎?”安陵木槿保持強迫他的那個姿勢不動,忽然認真起來。
“你以爲你有什麽籌碼來和我談條件嗎?武功?箭術?還是墨家人?”
安陵木槿覺得很好笑,真不知道這樣的人是怎麽活到現在的,她覺得有點兒好笑。
“呵呵!這些東西,在我眼裏一文不值,清逸念在血脈親情上會照顧你,但是我不會,你以爲你有很多,但其實,你什麽都沒有。”
墨衍白被說的沒有言語反駁了,安陵木槿的話雖然句句誅心,但是不得不說,她說的……确實戳中了他的心靈深處的痛楚。
是啊!他什麽都沒有沒有了……自從墨家滅亡的那一刻開始,他便什麽都沒有了。
所以那個時候,他爲了能填補自己的恐懼,所以拼命練習箭術,他要光複墨家,讓墨家恢複昔日的輝煌。
箭術大成,他也成爲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第一神箭手,箭無虛發,他曾經以爲自己已經足夠強大了,強大到可以光複墨家。
但是……今日安陵木槿的一番話徹底把他打醒了,一切都隻是他以爲而已。
那些血淋淋的傷口不是愈合了,隻是被他刻意掩蓋了而已,現在被揭開,重新見到光明,曾經痛感又襲來。
那種萬劍穿心的感覺又過來了,已經很久沒有過這樣無助和絕望的感覺了,今日……終于又來了。
墨家被滅的時候血流成河,到處屍體橫陳,那種血腥的場面一次又一次的在腦海裏肆虐。
他,是被壓在死人堆裏才僥幸逃過一命,親人和朋友的逝去,讓他的精神幾乎奔潰。
差不多了!安陵木槿看到墨衍白陷入痛苦,故意輕蔑着說,“你不是很厲害嗎?不是來去自嗎?那你走啊!我又沒綁着你。”
墨衍白的精神受到嚴重打擊,抱着頭,跪坐在地上,無法言語。
那些血淋淋的事實,又被拿出來說一遍,又經曆了一次切膚之痛。
鷹隼的眸子乍然望向安陵木槿,墨衍白是眸底已經變成一片腥紅,裏面盡是血腥的殺戮,聲音也沙啞到不行。
“什麽條件我都答應你,臣服你,爲你做任何事,從此光複墨家是我唯一的心願。”
安陵木槿已經知道他的選擇了,轉身到房間裏面拿出一支備用的藥劑針,注射入他的身體裏面。
“我要的不多,隻要你效忠我一年,之後的去留就随便你,身上的毒已經解了,我希望你是個守信用的人。”
這一針下去,身上毒雖然已解,但是等同于又給她套上了一層無形的枷鎖,這個小丫頭,不簡單啊!
懂得運用心理戰術,不給予物質上的約束,卻在精神上給人套一層無形的枷鎖,讓身邊的人死心塌地爲她辦事。
很好!安陵木槿的确是個很好的領導者,如果是她的話……墨家光複的希望又大了一層。
忽視掉墨衍白那看新希望一樣的眼神,安陵木槿事先點醒他,“光複墨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這個過程十分艱辛漫長,所以,你能等嗎?”
她現在還隻是一個小小郡主而已,什麽都算不上,說要在短期内光複墨家,那簡直是比天方夜譚還玄幻。
這件事情墨衍白自然知道,他已經有這個心理準備了,無論多久隻要能夠光複墨家,他都願意去等,多久都無所謂。
墨衍白這熱不算是收服了,安陵木槿松了一口氣,慵懶的躺回椅子上,腿依舊翹在桌子上,沒有一點兒身爲女子的自覺。
墨衍白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隻能盯着安陵木槿看。
安陵木槿被他盯的寒毛都要豎起來了,眸子微眯,不滿的質問,“看什麽看!沒見過女人還是咋滴了?殺起來不是很帶感嗎?”
被安陵木槿這麽一說,墨衍白很快收回了目光,内心是有點兒無語,囧囧地想,他不是沒見過女人,而是……
特麽的,活了這麽久,沒有見過像你一樣,這麽,額……沒有形象的女人。
至少他真的沒見過,有哪個女人敢仰坐着,還把腿翹到桌子上晃悠的。
實在太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