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在給千代君離搗亂一般,安陵木槿吸了吸鼻子,故意晃蕩着腳,不讓千代君離碰到她的腳踝。
“哼!就你事情多,啰嗦老太太一樣的,偶爾不穿鞋又不會死。”安陵木槿傲嬌的輕哼着,偏頭擡了擡下巴。
千代君離很好笑的看着她,那眸子中的寵溺和縱然,俨然是在看一個不懂事的孩子胡鬧的模樣。
木槿變的調皮了,平時看到的她都是精明腹黑的,難得看到她這樣孩子氣的一面,真是……說不出的可愛。
也是啊!她才剛剛行過及笄之禮,不過二八年華,正是一個女子最美好的年華,可是她的身上卻背負了太多。
漸漸的,千代君離眸子中的寵溺變成了心疼,一般的女孩兒,在這個年紀都在幻想着自己要嫁的郎君是什麽樣的,但她……
或許是千代君離沒有收斂自己的表情,被安陵木槿給瞧見了,
安陵木槿的心驚了一下,以爲千代君離是因爲她不穿鞋子的事情而流露出這樣的表情。
心底隐隐有些愧疚感,一雙歡脫的腳也漸漸安分下來。
幫安陵木槿将鞋子套上去之後,千代君離緩緩起身,撩起衣袍坐在她旁邊,唇角勾勒出一絲完美的弧度,“别發呆,馬上就要冷了,到時候可就沒有第二碗了。”
一句話把安陵木槿的神給喚回來了,她撇了撇嘴,“離王殿下也太窮了,不要告訴我送完聘禮之後,你的府裏連一碗面條都供不起了。”
“不是供不起,而是沒有這樣的了,這面,可是本王親自下廚做的。”千代君離支着頭,笑容灼灼的偏頭看着安陵木槿的小臉。
千代君離會做飯!這簡直就像一道晴天霹靂劈在安陵木槿的腦子上,把她整個人都炸的暈乎乎的。
這個事情的沖擊力可一點兒都不亞于火星撞地球,就好像一個從來不練武功的人忽然間殺了一個高手一樣的詭異。
抱着懷疑的态度,安陵木槿抄起筷子,挑起一根面條放在唇邊吹了吹,慢慢放進嘴裏。
軟糯的面條煮的恰到好處,很清淡的味道,但是一點兒都不平淡,意外的好吃,暖暖的,很舒服。
這對于已經餓的能吃下一頭牛的安陵木槿來說簡直就是緻命的引誘!
真是沒想到,千代君離這個看起來錦衣玉食的閑散王爺,廚藝還真不是一般的好。
這個時代的男子能會廚藝的簡直就是犀牛中的犀牛。
君子遠庖廚什麽的,就是那群大男人爲了逃避而找的借口。
安陵木槿控制不住,又吸溜了一大口,臉上被面裏面的霧氣熏得泛起殷紅,渾身都很舒服,很滿足。
“離王殿下,你爲什麽給我下面啊!府上不至于連個廚師都請不起吧!”安陵木槿得了便宜還要賣乖,笑的一臉賤兮兮。
其實她就是想知道千代君離是怎麽想的,爲什麽要親自給她下廚,要知道千代君離這樣的人,就算會做飯,恐怕也不會常做。
千代君離面不改色,一雙星眸深如古井,平靜無波,“已經黃昏了,所以廚師都在忙,沒時間給你單獨準備飯食,隻能本王親自來了。”
切!安陵木槿撇了撇唇角,在心裏很鄙視千代君離。
虛僞!不僅虛僞,連找的借口都那麽的蹩腳,就不能說一句真話啊!
安陵木槿對千代君離的不真誠嗤之以鼻,她能看的出來千代君離對她的情意不似作假。
就說一聲這一碗面是他特意爲自己做的會死嗎?讓她開心一下會死嗎?
吃着吃着,安陵木槿的眼淚忽然就掉下來了,她知道自己這樣很不争氣,但她就是忍不住。
該死的!千代君離爲什麽不能她差一點兒
千代君離這麽完美的一個人,可是她還有那麽多顧慮,心裏還有些心結沒有打開,就算勉強在一起,也不會幸福的。
“怎麽了?怎麽了?”千代君離本來是很享受的看着安陵木槿吃飯的,卻沒想到吃着吃着,安陵木槿的金豆子就掉下來了。
瞥了下那碗已經下去一半的面條,千代君離“是本王做的面太難吃了嗎?那就不吃了,木槿,你不要這樣好不好……”
他有辦法對她好,有辦法爲她辦任何事情,就是不知道她如果哭了的話,到底該怎麽辦。
是他的廚藝這兩年沒有練過,所以做的太難吃了,導緻安陵木槿哭的嗎?那麽他拿掉就好了。
心情,還是有點兒挫敗的。
手,就要去拿那一碗面倒掉,可是剛剛伸到一半就發現,安陵木槿把那還剩下半碗的面護在心前。
“誰說難吃的?你要是敢動它,我就敢和你拼命!”安陵木槿跟孩子一樣的,把面護着,一雙美目裏面還氤氲着水汽,就這麽瞪着千代君離。
千代君離也是很無奈了,眼神淡淡地看着安陵木槿,看了半晌都沒有說出一個字來,他也是真不知道對這個小丫頭說什麽好了。
眼淚還在嘩嘩的流,安陵木槿的聲音有些哽咽,“讨厭死了!千代君離,你爲什麽要對我那麽好,這讓我……”
剩下的話,安陵木槿梗在喉嚨裏,有些說不出口。
“你是帝君賜婚給本王的未婚妻,本王不對你好,還能對誰好?”千代君離眉宇間含情,眼滿滿的寵溺。
沒錯!他已經徹底明白了自己的心,安陵木槿就是他今生所求,今生唯一想娶的王妃。
但安陵木槿理解錯了千代君離的意思,以爲他隻是因爲帝君的婚約才不得不如此,低垂着頭,口中的面漸漸變得不是滋味起來,心裏不免的胡思亂想。
“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沒有那啥帝君的一紙婚約,你還會不會這樣對我……如果是夏靜婉……”
忽然想到這件事情,那個夏靜婉,可還橫在他們的中間,萬一千代君離隻是因爲任務才如此對她,那麽她甯可不要。
她對感情的要求向來很高,做不到,她甯願不去碰。
“不會!”千代君離的目光很堅定,語氣也很堅定,“你就是你,至于她……隻是恩情而已。”
是的,這些天的思慮,他已經足夠的确定,安陵木槿就是他心底的那個人,隻有在靠近她的的時候,他才能感覺到自己早已經冰冷的心,有了一絲溫度。
“千代君離,我要和你認真的說一件事情!”安陵木槿直視他的眸子,心裏怔了怔,還是說了出來。
“你有沒有懷疑過,其實根本就不是夏靜婉救了你,要不然你這一次九陰寒蠱發作,她爲什麽不出來救你?”
雖然她還不想暴露自己的事情,但她也看不爽那個夏靜婉,夏靜婉一看就是那種能忍的那種人,這種人……很危險。
夏靜婉這種高級白蓮花的心機,往往是最難以讓人防備的,所以她這是替千代君離着想。
對!就是這樣的,她絕逼不會承認自己是吃醋了。
“沒有!”千代君離說這句話的時候,不帶一絲猶豫。
不知爲何,安陵木槿的心裏有些小失落他就這麽在乎夏靜婉嗎?不曾對她有過一丁點兒的懷疑……
不等安陵木槿把心裏的想法想完,千代君離低沉磁性的聲音就把她包圍,“而是根本就确定她不是。”
“一個人有沒有醫術,手上有多少的能耐,本王豈能看不出來。”千代君離的語氣有些狂妄,但他确實有這個資本。
安陵木槿嘴裏還有面,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噎了一下,心裏忽然生出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似乎感覺有什麽地方有些奇怪,卻又什麽都沒有感覺到。
“那你還要繼續找那個人嗎?”安陵木槿放下筷子,手心緊了緊,連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己話裏面的緊張。
千代君離沒有回答那個問題,慢慢撐着手臂,面對着安陵木槿,“這麽說來,好像有一件事情,本王要好好和木槿商讨一下了……”
“什麽事?”安陵木槿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
千代君離唇邊挂着淡淡的笑意,“除了聽風聞影以外,本王從來沒有在外人面前提起過本王要找救命恩人的事情,木槿……你是怎麽知道的呢?”
“……”
這個問題……她似乎沒有辦法回答呀!
“而且本王也沒有說過夏靜婉是本王的救命恩人啊!”千代君離星眸似有點點流光閃現,完美的薄唇勾勒出一絲很有深意的弧度。
卧槽!失策啊!安陵木槿簡直想要咬掉自己的舌頭了,這下賠大發了,她就知道自己不該多嘴的。
她怎麽就忽略了這一茬呢?真的是……爲什麽隻要和千代君離在一起,她的智商就越來越脫線了呢?
以千代君離那麽精明的性子,這下鐵定真相大白,知道她是故意騙他了,安陵木槿心虛的瞄了千代君離的表情。
觸目之間,滿滿的戲谑笑意,千代君離的眸子裏亮晶晶的,燦爛如同天上挂着的星子,仿佛一切都已經了然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