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沒有多少時間可活了,隻想在臨死之前讓郡主知道,你不是被世界抛棄的人,你的父母都是非常優秀的人,你的使命便是去到更廣闊的天地,早日和他們團聚。”
這句話讓安陵木槿的心忍不住顫抖了一下,一股難言的感覺充斥心間,好像有一雙手在撕扯她的心髒。
安陵木槿的眸子一瞪,拍了下桌子站起來,第一次在玉嬷嬷面前爆粗口:“放屁,那對無良父母從小就把我抛棄,怎麽能比的上嬷嬷對我的情義?”
在原主的記憶傳承中,她就從來沒有過關于父母的任何記憶,可見她的這一對無良父母根本就沒有在她身邊,安陵木槿根本就沒有享受過一天繞膝之樂。
況且就是因爲他們的離開,他們的不負責任,才導緻了原主的死亡,要不然她又怎麽會在這裏?所以知道這個事情的安陵木槿隻有憤怒。
玉嬷嬷從來都不知道,這個身體裏面的靈魂早已經換了,早就不是那個安陵木槿了。
對這樣耍起小孩子脾氣的安陵木槿,玉嬷嬷也是沒辦法了,趕緊替榮槿長公主解釋:“郡主,你要相信公主和驸馬都是愛你的,他們隻是有苦衷,他們又何嘗不想女兒承歡膝下呢?”
玉嬷嬷說什麽安陵木槿已經不想聽了,她現在隻想回去,這個事實太難讓人相信了,也太難以讓人接受了,她決定選擇性遺忘這個事情,絕不能讓這個事情影響到她的計劃。
但是有一點安陵木槿還算欣慰,安陵王爺不是她的父親了,這可是件可喜可賀的事情,本來還對對付他有些顧慮,但現在完全不必顧慮,畢竟是他的不聞不問才助長出趙側妃母女的猖獗。
“嬷嬷,我們聊完了嗎?要是沒有其他要說的了,我們就趕緊回去,這裏有風,你的身子又不好,在這裏吹感冒了怎麽辦?”安陵木槿幾乎是半強迫着玉嬷嬷回去的。
玉嬷嬷阻止了安陵木槿的動作,眸中閃過一絲決絕,蒼老的聲音夾雜着堅定,把安陵木槿的手抓的死緊,道:“郡主,你一定要去尋找你的父母,還有一定要記住,整個安陵王府裏面,有資格姓安陵的,隻有郡主你,切記!”
“嗖——”一道破空的聲音傳來,安陵木槿瞳孔一縮,拉着玉嬷嬷就要躲閃開,可還不等安陵木槿有所動作玉嬷嬷就把她一把推開。
玉嬷嬷話音剛落,口中就吐出了一口鮮血,漸漸倒在了地上,安陵木槿眼看着她眼睛慢慢阖上,嘴角還揚起一絲滿足的笑。
看着地上橫流的鮮血,第一次知道了失去親人的痛苦,心中悲拗到極緻,眼角,竟然沒有一滴淚流下來。
人生中,安陵木槿第一次恨不得殺了自己,爲什麽沒有好好的學醫術,可那也隻是自我安慰而已,安陵木槿知道,那箭是直接射入玉嬷嬷心髒的,沒有絲毫的偏差,即使她是天上神仙,也挽不回玉嬷嬷的性命了。
安陵木槿知道事實已經鑄成,一昧的悲傷根本沒有用,目前最重要的是要冷靜,找到殺害玉嬷嬷的人和他幕後之人,這樣才能爲她報仇。
到底是誰要取玉嬷嬷的性命?她一個老嬷嬷這些年基本沒有出過安陵王府,到底是和誰積怨了?難道是她從前在皇宮裏的某個仇家?
絕對不可能的!安陵木槿立刻否定了這個猜想,玉嬷嬷已經許多年沒有出過安陵王府了,要是從前的仇家來尋仇,應該不會選擇在今天,在這個地方動手。
一個大膽的想法充斥在安陵木槿的心間,令她不敢去确認,也不敢往這方面想,是不是……玉嬷嬷早就直到今日有人要伏殺她,所以才不得已将她父母的事情告訴她?
如果是的話……玉嬷嬷今天表現出的異樣就能得到解釋了,現在好像也隻有這個解釋合理了。
可是有一點安陵木槿想不通,玉嬷嬷既然知道有人要殺她,爲什麽不告訴她?如果玉嬷嬷告訴她了,就算是皇帝要殺她,以她現在的能力,也足以保護她周全了。
玉嬷嬷走了一條最極端的路子,但安陵木槿知道,不管玉嬷嬷的選擇如何,都是出于保護自己的目的。
安陵木槿慢慢爬過去,小心翼翼地抱起玉嬷嬷的身子,就算鮮血染在自己嶄新的衣衫上也沒有在意,就像對待一件珍貴的藝術品。
玉嬷嬷的背後插着一支箭,很顯然這是一個神箭手,從背心插入,箭頭準确無誤的插入心髒。
安陵木槿心橫了橫,眼睛一閉,右手握着箭身,咬着唇瓣,手上一個用力,那隻奪了玉嬷嬷性命的箭支被拔了出來。
隻是一隻普通的箭而已,安陵木槿卻盯着它看了很久,因爲她确定以及肯定,一定可以從箭上得到一些什麽信息,因爲這種級别神箭手都很驕傲,他們喜歡在自己的箭上留下代表自己身份的标志。
一道煙花沖天而起,流光溢彩,在空中炸開一個特殊的标志,這是召喚蕭家暗衛的緊急号令,号令一出,就代表着所有蕭家暗衛不管在何方,在執行什麽任務,都要第一時間到發令者身邊。
本來她是不打算再依靠蕭清逸的,可是……她現在别無選擇,請讓她再自私一次,因爲她想用最快的方法找到殺害玉嬷嬷的兇手,爲此她可以不惜一切代價。
蕭家暗衛的效率非常快,不到一炷香的時間,蕭家暗衛的暗主暗連同蕭家的幾十優秀暗衛已經站在了安陵木槿身邊,其中也包括冥塵。
“給我查這支箭的出處以及他身後的人,不惜一切代價的追殺。”安陵木槿近乎是很平靜的将手中染血的箭交給暗,面上沒有一絲表情波瀾,可她的眸子已經變得绯紅,裏面盡是嗜血的殺意。
暗沒有一絲抱怨,甚至都沒有說出任何一個字,面上一貫的沒有任何表情,接過安陵木槿手中的箭,帶着蕭家暗衛消失在了鍾鼓樓。
冥塵愣了一刻,比暗他們慢了一拍,卻不想安陵木槿叫住了他,那聲音平靜的沒有一絲情緒,卻令他心裏抽痛。
“冥塵,陪我好好安葬玉嬷嬷。”安陵木槿的聲音像是從虛空中傳來的一般,此時的她看起來是那麽堅強,可是又那麽單薄脆弱。
最終,安陵木槿選擇了把玉嬷嬷火化,将她的骨灰放在了鍾鼓樓的制高點,讓她可以永遠俯瞰到耀金國都城。
“去查查這座鍾鼓樓的主人是誰?我要從他手裏買過來,就算是皇帝老兒的,也要想辦法弄過來。”安陵木槿清冷的聲音沒有一絲溫度,但冥塵卻可以聽出來,安陵木槿的語氣裏面暗藏着憂傷。
這裏是玉嬷嬷的長眠之地,安陵木槿自私的不想讓任何人過來打攪她,所以隻能把這座樓據爲己有,也算是給玉嬷嬷的一個栖身之地。
做好這些事情了之後,安陵木槿才去安逸錢莊換了一身衣服趕回安陵王府,因爲玉嬷嬷的忽然離開,使得她已經錯過了今天的及笄之禮,儀式已經結束。
等到安陵木槿現身的時候,賓客已經滿懷失望的離開了,她已經知道是什麽原因了,不過她現在沒有心情去管安陵畫丹和趙側妃了。
玉嬷嬷的事情,她才沒有心思去找那些蒼蠅算賬,眼下的事情就是要找到殺害玉嬷嬷的兇手,以及……多年前害她雙腿失去行動能力的人。
這麽些天裏,安陵木槿把自己變成了工作狂魔,不僅不停的找人尋找當年的線索,探索當年的真相,安逸錢莊的事情也是她親力親爲,也許隻有讓自己處于不停工作的狀态,心裏那一陣陣無力的疼痛才會緩解一些。
安陵王爺和趙側妃也是來找過她好幾次麻煩,但是都被她冷漠的打走了,後來也不知道爲什麽,他們忽然都不約而同一般的偃旗息鼓了。
安陵木槿要辦的事情這麽大張旗鼓,甚至動用了号令的任務,蕭家暗衛自然是告訴了蕭清逸,畢竟他才是蕭家家主,蕭清逸知道了之後,也是心疼安陵木槿。
如果安陵木槿是找他哭訴,甚至是意氣用事的胡鬧一番,他也許不會那麽擔心,可偏偏安陵木槿冷靜的可怕,處理事情的效率非常高,這樣下去,蕭清逸很害怕她會垮掉。
安陵木槿還在不停的看賬本,不停的核算賬目,眼睛中已經充斥着滿滿的紅血絲,旁邊的茶涼了又被續上,但安陵木槿始終都沒有去碰一下,眼裏隻有工作再也沒有其他。
蕭清逸一進來就看見了如此頹廢的安陵木槿,心中像是有刀子插進去一般的疼,同時胸腔裏被一股無名火充斥着。
于是……安逸錢莊的員工看見了他們家一向溫潤如谪仙的東家臉上出現了千年難得一見的憤怒,折扇緊緊抓在手裏,漸漸逼近工作狂魔安陵木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