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所記不錯的話,千代君離也在甘霖寺,自己戴着面紗的模樣他見過,聲音他也聽過,就怕等會兒萬一碰見,他會認出自己來。
“吱呀——”禅房的門忽然開了,安陵木槿的的身子從裏面出來,加上她穿着一襲白衣,面上還帶着面具,在這漆黑的夜裏忽然看見,真的是一種強烈的視覺沖擊。
這突如其來的動靜再加上安陵木槿那沖擊人眼的造型,讓立在門口的侍衛面色一白,驚呼一聲大退一步,抱住自己的雙臂跌坐在地上。
呵呵……安陵木槿雙手環胸,嘲諷的眼神看着醜态畢露的侍衛,也不知道是誰家派來的逗逼,心裏承受能力這麽點點小,真的是讓她有些擔心他能不能完成任務啊!
等到适應了安陵木槿的造型,侍衛急忙爬起來,表情臭的簡直像吃了一盆蒼蠅,眼中毫不掩飾地透出對安陵木槿的厭惡。
真是太失策了,他居然會被這個人人唾棄的醜八怪吓到失态,這件事情一定不能讓其他人知道,不然都夠他們笑話三年的了。
“哼!”侍衛冷哼出一個單音節,轉身在前面帶路,沒有再和安陵木槿多言一句,他相信這個醜八怪郡主是絕對沒有膽量将這件事告訴其他人的。
安陵木槿也懶得離開,反正這個侍衛是個小角色,自己也不稀罕理會他,她要知道的是他的幕後之人,那才是重中之重。
也不知道是誰這麽耐不住寂寞沉不住氣,選擇這個時機對她下手,她好像還沒有做出什麽對她們有威脅的事情吧!真是我不犯人人也要來犯我,要知道一昧忍讓換來的是這個結果,那她也就不必客氣了。
不過走着走着,安陵木槿又感覺哪裏不對勁兒了,按理來說這個侍衛是來解決她的不是嗎?可是看他的距離與自己至少相隔了二十米,難道他不知道離得越近暗殺的成功率就越高的道理嗎?
一路上安陵木槿都在想這個問題,完全沒有注意到她已經快到宴會現場了,直到她被侍衛推了一下差點兒摔倒才猛然醒過神來。
“郡主,王爺讓我交待你等下在宴會上的時候能不說話盡量不要說話,最好裝的身子虛弱。”侍衛生硬沒有一絲情感的聲音灌進安陵木槿的耳朵。
什麽情況?安陵木槿幾乎是下意識的疑問:“啊?”真不怪她有些脫線,她現在整個人基本處于懵逼狀态,不是有人要害她,真的是來參加什麽宴會?
等等……安陵木槿面具下的眸子半眯着,手指無意識的抽動了幾下,怎麽她是在這裏呆久了,患上了所謂的被害妄想症嗎?
侍衛沒有解答安陵木槿的問題,直接潇灑的轉身離去,輕輕舒了一口氣,他完成這個任務簡直要崩潰,畢竟誰都不想大晚上的後面跟着一隻飄蕩的“鬼”,還是奇醜無比的鬼。
慢慢消化侍衛話裏面的意思,安陵木槿終于琢磨出來了,估計那個侍衛一開始就沒有和她說實話,絕對不是安陵王爺叫她來宴會的,她用錢莊的股份做賭注。
不過既然不是安陵王爺叫她來宴會的,那還有誰記得她呢?安陵木槿偏頭扶了一下自己的面具,百思不得其解,因爲她記憶裏除了玉嬷嬷,幾乎沒有其他人是對她好的了。
但叫她裝病?根據這個安陵木槿還是能夠猜的出一些事情的,大概是安陵王爺爲了解釋她爲什麽不在場而想出的借口,現在要她來配合他,不讓他的借口穿幫。
雖然自己能出現在宴會上肯定不是安陵王爺的吩咐,但能來……攪個局什麽的也是挺好的,至于安陵王爺的吩咐,鑒于她是自己的渣渣爹的份兒上,她一定會“好好”按照他的吩咐來做,真的是“好好”做哦!
想着,安陵木槿嘴角勾起一抹邪惡,眼眸中透出算計的光芒,真的如果不在宴會上不着痕迹的攪一下局,都對不起她起床再加上走的這段路。
安陵木槿從黑暗中走來,幾乎沒有人注意到她,還是最角落處的一個小官員的夫人無意中看見她,尖叫一聲:“鬼呀——”然後雙眼一翻就暈過去了。
現場有了一瞬間的騷動,皇帝也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禦林軍立刻将安陵木槿團團圍住,森冷的長矛對着安陵木槿耀武揚威。
“何物膽敢闖進皇家設的宴會?給朕拿下!”皇帝一聽說有鬼,雖然表面上已經維持的足夠淡定,可身子還是忍不住往後一挪。
安陵木槿前進幾步,禦林軍也謹慎地跟随她的移動而移動,總算到了有光的地方,衆人這才看清楚安陵木槿是個人形而不是什麽鬼物。
“怎麽?不是說父王叫本郡主過來參加宴會的嗎?現在都包圍本郡主是個怎麽情況?”安陵木槿冰冷的視線掃視一圈,故作冷冽的聲音出口。
安陵木槿此話一出,安陵王爺額上的冷汗又冒出來了,同時憤恨地看了一眼離他還有一段距離的安陵木槿,這個蠢貨,不是讓她裝的柔弱一些嗎?剛剛那一句中氣十足的話語,隻要有點兒眼色的人都知道她身體倍兒棒。
接受到安陵王爺的目光,安陵木槿仿佛才“忽然想起來”他的吩咐一般,立刻裝作一副病弱的模樣,翹起蘭花指掩在嘴邊輕咳了咳,簡直假的不能再假。
說實話,安陵木槿覺得自己真心不适合這種扮柔弱白蓮花的事情,幸好她對面沒有鏡子,不然她覺得自己看見自己這幅模樣,一定會忍不住胃裏翻江倒海吐出來的。
可能安陵王爺也覺得如果再不解釋的話就要出大事了,所以他起身對着上位的皇帝拱手,一臉難色道:“皇上贖罪,那是臣的小女,可能因爲容貌上略微有些……所以不小心吓到那位夫人。”
“哦!原來是木槿來了,朕剛剛才和安陵王爺說起你,讓你來參加宴會,沒關系的,容貌不是評判一個人的标準,剛剛那位夫人既然暈過去了,那就請太醫給她瞧瞧。”皇帝面上展露出笑意,似乎十分縱容着安陵木槿。
果然有了皇帝撐腰就是不一般,禦林軍立刻讓開了一條路,安陵木槿邁着讓她想死的小碎步上前給皇帝見禮,同時不着痕迹地打量起她的這名皇帝舅舅。
周正的長相沒有什麽奇特的地方,這一點倒是和那個蠢貨太子很像,可貴就貴在他的眼神很精明,比那個目光短淺又自以爲是的蠢貨太子強了不知道多少倍。
想來也是,能坐在皇帝這個位置這麽多年而不被拉下來的,能有幾個是平庸之輩?真是不敢相信爲什麽這麽精明的人爲什麽會選擇太子這麽平庸的繼承人。
但是現在還不能确定這個所謂的皇帝舅舅有什麽目的,安陵木槿可不會單純到相信這個這麽多年對自己不聞不問的皇帝舅舅會突然之間想起她,還主動邀請她來宴會。
“多謝皇上能想起,臣女不慎感激,但臣女的面容實在不堪入目,還是不要在宴席上吓到各位大人了吧!”安陵木槿低着頭,故作嗫嚅着說。
在衆人看不見的地方,安陵木槿露出不耐的神色,雙手交疊無聊地摸自己的手指,不管這個皇帝是什麽目的,她現在都是真心不想被一群道貌岸然、以貌取人的蠢貨用觀賞猴子一般的眼光看着了。
雖然這些眼光對她根本構不成什麽實際上的傷害,可也不代表她就願意被這麽盯着,相信任憑是誰都不願意被這一道道灼熱的視線盯着。
“哎!”皇帝的身子稍微前傾,面上稍微有些不悅,對安陵木槿招了招手道:“才來就要走,木槿這是不給朕面子嗎?朕倒是要看看誰敢議論木槿,不想要頭上那頂烏紗帽了就盡管議論!”
皇帝話音一落,底下的官員都噤了聲,有的官員還瞪了自家的夫人,一時間衆人連看安陵木槿的勇氣都沒了,畢竟他們可不想因爲這麽一件小事就失去官職。
說實話看着皇帝那種招呼小狗一般的姿勢,安陵木槿是真心不想過去的,可惜官大一級壓死人,況且招呼她的是耀金國的權力巅峰,所以即使她再不願意,也要乖乖的走上前。
朝着天空翻了一個白眼,安陵木槿的腳幾乎是沒有離開過地面,摩擦着慢慢前進,眼睛緊盯着皇帝看,企圖從他的表情中找出寫什麽,可惜一無所獲,她真的想不明白爲什麽這個皇帝會這麽反常。
“安——陵——木——槿——你!簡直膽大包天!”忽然,一陣暴怒的吼聲在安陵木槿耳邊炸開,把安陵木槿的思緒拉回現實。
安陵木槿被吵的蹙了蹙眉,偏頭往聲源處瞟了一眼,吓了她一大跳,什麽時候這個蠢貨太子跪在這裏,她都沒有察覺,原來他的存在感已經變得這麽低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