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在躲避袖箭時在地上翻滾,根本沒有注意到這個問題,所以就順勢滾進了下層炎熱的一端,現在重新查看才知寒冷的一端在上面。
前進幾步摸了摸上面的石壁,指尖清晰傳來的一絲冷意讓安陵木槿嘴角忍不住的上揚,看來她的推斷完全正确。
可惜下一刻,安陵木槿的笑容就挂不住了,這裏可沒有任何的借力,她該怎麽上去呢?
這個高度大概隻有一人高多點兒,若是平常來說,這簡直就是小菜一碟,可現在……安陵木槿愁眉不展,她現在是這副破身子不說,還帶着一身的傷,背後的箭頭還沒有取出,真是難爲死她了。
忽然想起來了!安陵木槿面上的笑意又回來了,心中愉悅不由自主地打了個響指,清脆的聲音回蕩在山洞裏。
剛剛她在千代君離的醫療器械箱裏面可是搜羅了不少用來包紮傷口的紗布,雖說這樣做的話傷口又露出來了,但總好過半途而廢吧!
想着就這麽行動了,安陵木槿快速地解下自己身上的紗布,把它們一一連接起來,環視山洞周圍,安陵木槿撿起一塊半大的石塊,在手上掂了掂,将它緊緊綁在一端。
擡頭觀察了一下角度,安陵木槿看見上面有一塊岩石凸起,唇角勾了勾,右手拿住布條用力掄了兩圈,瞄準那塊凸起的岩石扔過去。
石塊帶着紗布條在空中劃過一條弧線,又繞着岩石轉了幾轉後卡在了上面。
拉着試了試結實的程度,安陵木槿眼神中透出滿意,接着看向旁邊的石壁,深呼吸一口,一個助跑借着手上的紗布條踩上了石壁,在石壁上小跑幾步後終于登到上面一層。
“呼——”安陵木槿站定,狠狠的松了一口氣,活動了一下自己再次受到摧殘的手,她真的要崩潰了,如果等下還有什麽要爬高的地方,她甯願直接選擇放棄,再這麽下去她的右手就要廢了。
果然這上面是寒冷的一端,安陵木槿還适應不了突如其來的溫度變化,身子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額上的汗珠已經全然不見,傷口處也沒有那麽疼了。
大自然的造化真是讓人歎爲觀止,溫度如此極端的兩個地方,很難想象它們居然就是上下的關系。
越往裏走氣溫就越低,讓安陵木槿忍不住雙手抱住胳膊搓了搓,真的這是要逆天,感覺自己一秒從赤道來到了南極。
這條路幽暗陰森,也不知道要通到什麽地方去,安陵木槿心中有些打鼓,但玉鏡花在寒洞裏面,她隻能硬着頭皮往前了,反正不管道路多長,總會有到達盡頭的那一刻。
寒意越來越重了,安陵木槿感覺寒氣已經透過衣服傳到她的皮膚上了,手臂上已經開始起雞皮疙瘩,大概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因爲寒冷的原因,傷口變得不怎麽疼了。
可寒冷就像一張大網,整個籠罩着安陵木槿,讓她的呼吸漸漸變慢,步伐也越來越沉重,呼出的每一口空氣都能凝結成白氣。
再加上腹中饑餓,安陵木槿的手腳已然是寒涼如雪,雙唇被凍得蒼白,上牙和下牙在忍不住打架。
天啊!這是什麽鬼地方,怎麽越來越冷了,安陵木槿被迫停下來搓了搓手,對着手心哈了幾口氣,但這也隻能是杯水車薪,并不能改變什麽。
眼皮子越來越重了,安陵木槿搖了搖越來越迷糊的腦袋,在心裏不停的告誡自己:絕對不能倒下去!堅持就是勝利。
爲了讓自己清醒一些,安陵木槿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傷口,疼痛讓她的靈台恢複了些許清明。
繼續這漫漫無邊的路途,就在安陵木槿差不多已經絕望的時候,眼前出現了一絲亮光,安陵木槿哆嗦了一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總算看到了一絲希望。
在看到希望的時候,安陵木槿的步伐都變得輕快起來了,将速度提升到了極緻,往洞口狂奔,由于跑的太急,安陵木槿的喉嚨裏灌進了大量的冷空氣,讓她不可抑制的咳嗽起來。
終于到了洞外,略微刺眼的光讓長久待在幽暗隧道裏的安陵木槿有些不适應,微微眯了眯眸子,用手擋在眼前。
半晌,安陵木槿才移開手,睜開眼睛打量周圍的環境,原來這個隧道是通到山頂的,怪不得如此寒冷,而且現在居然已經到了淩晨,天已經開始蒙蒙亮了。
一陣冷風吹來,安陵木槿打了個噴嚏,不由自主的攏了攏身上的衣服,雖然這樣也并沒有起到什麽作用。
這裏才是禹霞山真正意義上的山頂,山頂上寒風肆虐,部分背陰的地方還有着淺淺的積雪,從這裏望下去,真正是能被稱爲一覽無餘,唯一不足的就是肆虐的寒風總是緊密的粘着你。
安陵木槿的目标很明确,就是玉鏡花,所有的美景都被寒風破壞,她根本就無暇欣賞。
緊緊抱住自己的胳膊,安陵木槿的目光如搜索儀一般的掃視山頂,她現在什麽想法都沒有了,唯一的念頭就是感覺找到玉鏡花。
容華公子描述冰火雙極洞時,她以爲溫度最多也不過差個十幾二十幾度,可現實的情況卻是她仿佛半天就從夏天跳到了冬天。
搜索了半天,安陵木槿目光所及之處盡是岩石沙礫,這讓她近乎崩潰,風太大了,吹的她有些耳鳴,想着先進去避一下風再出來的。
又是一陣強風吹來,安陵木槿半分前進不得,被迫先躲到一個岩石塊的後面蹲下,一手扶着岩石,一手擋着寒風,眼睛眯起來防止沙粒吹進眼睛。
寒風在安陵木槿耳邊呼呼作響,無孔不入的鑽進她衣服裏,凍得她瑟縮了一下,不由自主的更加靠近岩石。
半晌,安陵木槿感覺耳邊風聲小了一些,手掌開了一條縫觀察外面動靜,發現寒風果然小了,微微松了一口氣,準備起身到洞裏暖和暖和。
等一下!安陵木槿起身的動作忽然頓住了,她好像發現些什麽了又蹲下身跪坐在地上,右手将岩石底部的沙礫撥開一些。
哦!簡直不敢置信,安陵木槿的眸光中蘊滿了狂喜,那在岩石縫地下被寒風吹的瑟瑟發抖的一朵小白花,不是玉鏡花還能是什麽?
玉鏡是月亮的别稱,而玉鏡花的名字就是因爲它的花型特别像月亮而得來的,而它的花心玉鏡之魂,形如一顆圓珠,更是如九天皓月般明晰。
沒想到玉鏡花居然生長在這麽惡劣的環境之下,不要看它小小的一朵,在寒風中似乎被吹的搖搖欲墜,但它依舊能開出自己的風采。
安陵木槿搓了搓手,俯下身小心翼翼地将玉鏡花根部周圍的沙礫扒開,完好無損地取出整株玉鏡花,再從身上扯下一塊布包好放進袖中好好保存。
終于不負此行完美完成任務,安陵木槿露出會心一笑,眼中璀璨的光芒讓人不由得被她所吸引,也許她的容貌并不是那麽完美,可身上的氣質卻讓人無法忽視。
也許是完成任務心情比較放松的原因,安陵木槿居然有一種下山的路比上山時短了很多的錯覺,不知不覺間她拖着這個破身子,居然已經走到了山腳下。
用手在眉心遮了遮陽光,安陵木槿眯起眼睛看看天空,居然已經是清晨了。天啊!她居然在禹霞山上待了快一天了,安陵木槿表示有些不敢相信。
若是算起來,她應該有一整天沒有待在安陵王府裏了,隻能期盼趙側妃那個女人不要在這個時間段來榮槿園找她的茬,不然一旦被趙側妃那個女人揪住她的一點點錯處,就會有無窮大的麻煩等着她。
已經可以依稀看見蕭清逸的那輛奢華的紫檀木馬車,安陵木槿揉了揉酸痛的腿,繼續往前去,隻要到了馬車裏面,她就能稍稍歇息一下了。
那邊冥塵等了差不多一天一夜也沒有看到安陵木槿下山,心裏焦急的都想直接沖上山去找她了,可一想到安陵木槿的吩咐,他就又克制住自己的内心。
此時的冥塵滿臉的焦急神色,在馬車周圍來來回回的徘徊,簡直可以說是坐立難安,眼神還不時的往山路上瞥,心裏想着:郡主怎麽還不下山,莫非是遇到什麽危險了?
剛剛出現這個想法,冥塵就“呸呸”兩聲,搖了搖自己的腦袋,暗罵自己:你這個笨蛋,怎麽還希望郡主出事嗎?
終于,在冥塵準備要不顧一切的沖上山時,安陵木槿的身影出現在了他的視線裏。
來不及跑,直接将輕功運到極緻,冥塵眨眼之間就站在了安陵木槿身邊,急切的語氣中包含擔憂:“郡主,你怎麽現在才下山?還有你這一身的傷是怎麽弄得?”
安陵木槿無力解釋太多,隻擺了擺手,沙啞着聲音說:“山上有荊棘叢,爬山的時候被岩石咯到。”她真的不想說話了,喉嚨火燒火燎的痛,而且四肢酸軟無力,傷口又來添上一腳,總之她現在狀态十分不好,一點兒都不想再動。
讓冥塵把自己帶到馬車旁,安陵木槿登上馬車,對冥塵有氣無力地吩咐了一句:“去蕭府找蕭清逸。”她的傷口需要處理,後肩的袖箭需要拔出,而安陵王府肯定不會有條件,所以最好的選擇就是去蕭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