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謙仁是第三天回來的,也就是說,他在那邊隻待了一天多的時間。舒骺豞匫
“怎麽這麽快就回來?”老爺子的語氣相當不滿。
“實在沒有什麽要安排的。”崔謙仁滿臉英雄無用武之地的寂寞。
“什麽意思?”老爺子沉聲問道。
“我們剛下飛機就有專車來接,車上除了留下坐人的空間,全部都是吃食,我試了一下,沒能擠上去,少奶奶她不舍得扔掉一點走,所以最後我還是自己打車跟在後面的。”說到這裏,崔謙仁又回憶起當時自己連一堆食物都不如被嫌棄地趕下車的悲慘情形辶。
她十幾個小時的飛機一句話都沒說,下了飛機之後整個人單薄得得好像一陣風就能吹走,直到那輛除了體積比較大,其他都看似貌不驚人的車停在他們面前,車門一打開就是另外一個世界,堆滿了五顔六色各類精緻的吃食,甚至連熟食都還是熱乎的……
這算是用美食填補初到異地的離鄉之愁嗎?
從她當時微微蹙起的眉頭、排斥的表情和利索上車的動作,以及向他示意不會扔吃的,你自己想辦法的目光來看,這前後表現似乎有些矛盾,所以他也揣測不出她到底是何種心情牒。
崔謙仁繼續。
“司機直接帶我們去了住的地方,距離學校八百米,所有住戶都是教職員工和留學生。請了專門的廚師,每天過來按照規定的菜單做好飯菜才離開,鍾點工會定時打掃。樓上是二少爺的學長,現任醫學院教授,晚飯的時候還特意過來拜訪,當時少奶奶正好因爲水土不服身體不舒服,也是他幫忙解決的,對面住的是二少摯友柯洛的表妹,非常健談的女孩子。衣櫃裏有四季的衣服,代步車是沃爾沃,經過改裝最高時速不超過八十邁。所有的課本資料都已經準備好,附帶全年度學習計劃細則,并托付二少爺當年留美的導師親自指導監督學習進度。距離開學還有一段時間,有充足的時間适應環境以及預習課程打好基礎。另外,據我觀察,周圍至少有四個保镖輪流陪讀看護。基本就是這樣,董事長,您還有什麽需要了解的嗎?”
有關于門口的小兔子拖鞋,沙發上的貓耳朵抱枕,卧室的HelloKitty床單,洗手間的漫畫廁紙……這種細節,他就沒有一一詳述了。
老爺子的表情看不出來是高興還是生氣,隻打發他下去,“我知道了。”
幾分鍾過後,老爺子撥通了傅臣商的手機。
“是誰口口聲聲跟我提議不要總是把她當成孩子,否則她永遠都不可能長大的?那你現在這是什麽意思?”老爺子這語氣也頗有幾分試探的意思。
傅臣商已經得知崔謙仁回來的消息,語調淡漠,“沒什麽意思,并非隻有困境才能讓一個人成長,如果那樣的方法可以,安久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對她而言磨砺已經足夠,需要的是寵。而你給她的是什麽,她自然會返還給你什麽。”
老爺子被他一本正經的言論氣得吹胡子瞪眼,“簡直……謬論!”
更生氣的是自己竟然被他這番謬論說服了。
“在我的責任範圍之内,我自然會給她最好的,盡好我應盡的義務。一切按計劃進行,甚至超額完成,您有什麽不滿?”傅臣商一副生意場上談判般的語氣。
如果這場計劃裏有無法預料的存在,就隻有安久的那一句“我愛你”對他造成的殺傷力,一刹那間幾乎将他建造了一半的城牆直接摧毀。
混亂之中,隻有避其鋒芒,穩定軍心。
老爺子沉默着一言不發。有什麽不滿,現在的結果他自然挑不出半點錯處。
不得不承認,老二把當初的契約執行得完美無缺,A大這方面,他是考慮就近照顧,但從長遠發展來看,國内這幾個月的應試教育已經成功讓她收斂了脾性,這個時候再将她送往國外深造,其實對她自身發展更有利。
引導安久走向正途,這一點,老二做到了。
促使老二回到傅氏,他的目的也已經達到。
早在做決定之前,他就已經觀察過安久很長時間,而同時順帶着注意的,還有阮筠的另一個外孫女梁佳佳。
雖然兩個人都是阮筠的外孫女,但是性格天差地别,漸漸的,他開始理解爲什麽阮筠會這麽心疼她,這麽對她放心不下。
堅強又脆弱,邪惡又善良,沒心沒肺又敏感纖細……
安久身上的很多小細節實在像極了阮筠。
一股圓夢的沖動最終促成了這樁婚姻,而從理智上來說,他也相信自己的選擇不會錯。
老二的決定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卻在他的預料之中。
他最希望的結果莫過于五年之内,他們之間能培養出感情。
隻是,他實在低估了這個兒子的自控力。
而之所以定下五年這個期限,正是以防如果五年依舊不行,到時候安久也可以自由離開,離婚必須由安久自願這一點給了她足夠的主動權。
如果是這種結果,雖然她無法做傅家的媳婦,屆時至少她已經有足夠的能力照顧自己。
他本意将自己最中意最優秀的兒子配給她,若相處這麽久最終還是與他和阮筠一樣無緣走到一起,屆時收她爲義女,以他的名義替她尋佳婿,難道還怕找不到如意郎君?
傅正勳終于放棄似的歎了口氣,“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五年後安久才二十五歲,正是大好年華,你把她培養成人,也算是功德圓滿,我自會給你應得的,至于安久,到時候我會替她找個真心愛她的人,準備一份豐厚的嫁妝,相信你不會有意見吧?”
“……”
電話那頭,立在辦公桌前的齊晉本來在等傅臣商說電話,然後等着等着,眼睜睜就看着他家特冷靜特淡定的老闆突然就把手裏的咖啡杯給捏爆了……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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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臣商在醫院呆了兩天,看了整整兩天資料,在公司睡了一個星期,會議室、辦公室兩點一線,出差兩個星期,出沒于各類酒會、商務座談會、拍賣會、記者發布會……完全恢複正常高效的工作狀态。
因爲,不需要再每天擔心某個不讓人省心的小家夥晚上會不會按時回家,不用換着花樣準備每餐的菜單,不用每天緊盯她的學習進度有沒有抽煙喝酒打架勾搭男人,不用擔心趕工作進度的時候又被她纏去講解試題……聚星高層會議。
所有人都屏息凝視看向首席上的傅臣商,而後者在策劃總監說出方案之後保持着一個姿勢已經沉默了整整一分鍾。
一旁的齊晉輕咳一聲附耳過去提醒,“老闆,您今天已經走神八次!”
“C方案整理一下,下班之前提交到我辦公室。散會。”
衆人這才松了口氣,全都作鳥獸散。
散會之後,傅臣商依舊坐在原地。
齊晉默默數着,“九次……”
不過,不管多少次,傅臣商依舊是那個永遠冷靜清醒,執掌生殺大權的傅臣商。
就好像,那天捏爆了咖啡杯的傅臣商隻是他的幻覺。
下午五點三十分,傅臣商的手機準時響起。
“喂。”
“報告BOSS,今天也一切正常。”
“嗯。”
陸舟等了半天等不到傅臣商挂電話,弱弱地問,“還有什麽吩咐?需不需要我詳細說一下嫂子的近況?”
“吧唧”一聲,手機挂斷了。
呃……他這到底是想知道還是不想知道啊?
最近BOSS的心越來越海底的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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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下班後沒有給自己安排工作,開着車,不知不覺就拐到了朗熙園的方向,自從安久走後就沒回過家,也不知是出于什麽心理,不想回去。
越接近,就越是心煩意亂,最後方向盤一轉,随意拐了個方向,竟不知要去向哪裏。
直到接到馮婉的電話,讓他晚上回去吃飯,才如釋重負似的終于有了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