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是在跟傅臣商鬧脾氣?居然用衣服砸他!
雖然猜錯了,但有一點沒錯,這女人的膽子真的是太大了。舒殘颚疈傅臣商的老婆果然必有過人之處。
新娘子走了,一屋子的化妝師和店員全都傻愣在原地回不過神來,更不敢開口說一句話,生怕禍水引到自己身上。
前後不到幾秒鍾,傅臣商将婚紗放到一邊,跟了出去。
剛出門就看到安久已經走出好遠,隻能看到小小一個點謇。
快跑了一會兒追上去,拉住她的手,“安久……”
“放手。”
兩人你拉我摔争執了好幾次,傅臣商終于火了拽。
“宋安久你鬧夠了沒有?”
安久立即轉身,和他一模一樣的語調,“傅臣商你鬧夠了沒有?你當這是在選婚紗還是選墓地?擺着一張死人臉給誰看?”
這丫頭說話絲毫不忌諱,傅臣商聽得額頭青筋暴跳。
剛要訓斥,卻看到她泛紅的眼眶。
她仰着腦袋看着他,好像這樣眼淚就可以倒流不輕易示人,“你去救蘇繪梨,先來後到,我忍了也認了。你不同意離婚,我忍了把好端端一個正房妻子做成見不得人的小三;你去慶祝她出院,我忍了沒有當場掀掉你們的桌子;你剛從另一個女人那裏回來就上我,我忍了沒有咬斷你的命根子讓你不能人道;你一句話要送我出國就送我出國,我忍了沒有鬧乖乖讓你擺布;你的情人、情人的閨密、情人的朋友聯合起來挑釁我,我忍了沒有掐斷他們的脖子、日他們先人;你爸媽要給我們舉辦婚禮,我還要忍着你的死人臉,忍着你的嫌棄,一件一件試衣服給你看……”
“傅臣商,你還要我怎樣?你告訴我,還要忍多少次才夠還清你當初救我的恩?”安久扶着額頭低低的笑,“沒錯……我承認……我能像今天這樣人模人樣,感受到些許做人的樂趣和那點虛幻的溫暖,全都是你的功勞!大不了,我還給你好不好?我過回我的生活,就當我從來沒有認識過你,這樣夠不夠?”
就當我從來沒有認識你。
傅臣商猝不及防地将她按進懷裏,手臂越收越緊。
“咬斷了吃虧的是你自己。”
“(╯°Д°)╯︵┻━┻……”
我說了那麽多句,難道你就隻聽到了這一句嗎?
毫不相關的話。
明顯回避的姿态。
-----
安久一通火發完,沒燒到他一根汗毛,發了跟沒發一樣,心裏還是不上不下憋着口氣。
拖拖拽拽回到影樓,傅臣商沒有再讓她繼續試,欽點了幾套婚禮當天需要的禮服,然後兩人繼續拍婚紗照。
但是,這麽一鬧的結果就是……
“新娘子,靠近一點!”
“新娘子,面帶微笑……呃,不不不,不是這樣,太僵硬了,要柔和柔和……”
“新娘子,你要看着新郎……(“▔□▔)呃,請不要用這麽兇殘的表情看啊喂……”
安久揉了揉僵硬的嘴角,炮彈充足地向攝影師開火了,“你憑什麽隻說我?憑什麽隻讓我靠近,他可以站在那裏動都不動,憑什麽我要面帶微笑,他就可以面癱!”
傅臣商單手插在褲子口袋,事不關己地站在那好像隻是來站樁的樣子實在是太氣人了。
盡管他隻是站在那裏什麽都不做,随便拍一張就是一張完美海報,可以直接上雜志封面。
而她往他身邊一站,觀衆唯一的感受恐怕隻有把她P掉。
攝影師看看突然暴走的新娘,又看看面無表情的新郎,“這個……呃~~”
當然是因爲不敢找傅臣商麻煩,隻有你比較好欺負嘛。
這句話當然是不敢說出來的。
“咳咳,傅太太啊,您隻要稍微溫柔一點就可以了……”攝影師中肯地建議。
安久扭過身子雙手環胸,“我沒那功能,要溫柔你讓他溫柔去!”
攝影師淚流滿面,真正沒那功能的是傅臣商吧?
就在攝影師近乎絕望的時候,一旁的傅臣商扶住額頭,神情一分無奈兩分寵溺七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深邃。
不過,這已經足夠了。
攝影師極快地按下快門記錄下這一幕。
新娘賭氣又嫌棄地轉身背對着新郎,新郎則是無奈又寵溺的将她凝視。
攝影師看了下效果,真是出乎意料之外的好,這無疑給了他莫大的信心,于是打起精神道,“很好很好!就是這樣!我們繼續!”
“請新娘靠在新郎肩頭,兩人一起朝那個方向仰望。”
話音剛落,一旁的助理站在不遠處打了個響指,“兩位看這邊,給個眼神!”
“新娘你眼神不要這麽直線啊……”
安久白他一眼,“不直線難道還能拐個花來?你拐一個給我看看!”
“别爲難人家。”傅臣商開口。
安久一聽就怒了,“到底誰爲難誰啊?你不也是直的嗎?難道你是彎的?”
說完就瞪着他,手還往他眼前揮,結果卻被他握住,牽引到唇下親吻她的手背……
“咔嚓”“咔嚓”攝影師忙不疊地按快門。
“完美!”
不過,革命尚未成功啊……
攝影師繼續蹦跶,“來,兩位面向對方,互相凝視,新娘子,眼神一定要柔情似水含羞帶怯……”
可是安久目露的隻有兇光……
攝影師企圖激發她的場景代入感,“新娘子啊,你想象一下,眼前站着的是你的老公!你們就要舉行婚禮了,難道你就不激動幸福憧憬嗎?”
話音剛落,不僅安久态度不好,連一直面無表情的傅臣商都變得兇殘起來了。
他說錯什麽了嗎?
想象一下,眼前站着的是你老公……
這種事貌似不用“想象”。
店長,我好想回家。
傅臣商收回不滿的視線,移到安久的臉上,然後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俯身吻了下去……
“咔嚓”“咔嚓”攝影師原地滿血複活了。
“累,不拍了。”安久尥蹶子了。
“那就睡會兒吧!”
攝影師話音剛落,安久跟前就出現了一張極其溫馨浪漫舒适的大床。
接下來的是一組高難度的床照。
所謂高難度……
就是安久閉着眼睛躺在床上睡覺什麽都不用做,也不知道傅臣商在做什麽,是怎樣的動作,隻聽到耳邊不停歇的“咔嚓”“咔嚓”聲。
攝影師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熱血了,這組拍的時間尤其長,安久差點真的躺睡着了。
終于拍完,安久重重松了口氣,不過今天完成的隻是内景,明天還有外景。
明明該是做着最幸福的事,兩個人卻無一不是用着上墳一樣的心情。
沒有一個人是快樂的,真是不懂這場婚禮有什麽意義。
傅臣商拉開車門,“明天要準備請柬,你回去寫下你那邊邀請人的名單。”
安久坐進副駕駛,搖搖頭,“沒有。”
不是沒有,隻是,和好朋友分享的應該是幸福快樂的事情。
而這個婚禮,給她的隻有爲難。
至于親人,自然也是沒有。
傅臣商微微蹙眉,但沒說什麽。
-----
晚飯後,夜幕低垂。
安久熟門熟路地摸到小花園裏的一塊背風的景觀石後面,然後揀了個木樁雕刻的凳子坐了下來。
從口袋裏掏出偷偷買的煙,抽出一支,放在鼻尖輕嗅着,卻沒有點燃。
宋安久,連煙都戒得掉,你還有什麽戒不掉的?
就像是暖寶寶,用一次就沒有了,不屬于自己的溫暖和力量,終究無法留住。
嫁給他,就當是做了一場夢。
婚禮,就當是黎明前的黑暗。
天高皇帝遠……
這不是正是自己想要的嗎?
鞋子踩在草坪上的細碎聲音突然響起在耳邊,然後在兩三步遠的地方頓住。
安久蓦然僵住身體,緩緩轉過頭,傅景希倒映着自己的雙眸落滿星輝,腳步踏着月光,影子親昵地落在她身上。
他脫下外套,然後在她身邊坐下。
感覺帶着體溫的外套覆在肩頭,安久把腦袋往膝間埋了埋。
三樓陽台,傅臣商點了一支煙,俯瞰着花園裏的一雙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