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臣商惋惜地歎了口氣,咬了咬她脖子後嬌嫩的皮膚,“真的不行?”
安久雖然沒有實踐經驗,但是由于總是和男生混在一起,所以那些事兒都清楚得很,自然知道傅臣商是什麽意思,轉過身來,把自己一雙塗滿了藥膏的手舉到他跟前,“你确定要用嗎?”
“……”
看了眼傅臣商明顯軟掉的表情,安久心情舒暢地躺平睡了。舒蝤鴵裻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自個兒撸去吧大叔!
半夜安久依舊睡得很不安穩,約莫着淩晨三點鍾的時候又醒來一次,結果發現旁邊沒人,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看到傅臣商站在窗前不知在和誰打電話,大概隻說了幾十秒鍾,傅臣商挂了電話,然後拿了外套出去了濉。
這家夥這麽晚了會去哪?
安久也沒有多想,猜測大概是公司出了什麽事。她也是剛知道傅臣商收購了曾經是圈内老大,如今卻由于經營不善和一系列旗下明星糾紛而人去樓空瀕臨破産的聚星傳媒。
蠢-
十分鍾後,錦繡公園。
公園标志性建築九層高的觀景塔下隐約立着個來回踱步的人影,那人一見傅臣商就急忙跑到跟前,态度絕對稱不上客氣,“算你還有點良心!”
傅臣商擡頭看了眼頂層模糊的人影,神情莫辨。
焦急等在塔下的人叫林萱,是蘇繪梨的閨密。
“晚上我看她情緒不對不放心就陪她一起睡,誰知道大半夜睡得好好的她就直奔這兒來了,我又不敢吵醒她,隻好一路悄悄跟着……”
林萱的話其實很有深意,其一是告訴他蘇繪梨最近壓力很大所以導緻犯病;其二是告訴他蘇繪梨一直都是一個人睡,并沒有和楚陌在一起。
傅臣商一句話都沒說,不緊不慢朝着觀景塔走了上去。
身後的林萱一臉探究地看着傅臣商的背影,雖然他還是來了,可是,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什麽,也不知道他到底還在不在乎蘇繪梨。不在乎爲什麽要來,在乎又爲什麽如此風輕雲淡,好像隻是來公園散步,而不是救人。
觀景塔最頂層,黑暗中,女人長發微揚,背影瘦弱,靜靜地坐在欄杆邊的長椅上,夜燈的高度遠遠達不到這裏,唯有微涼的月光模糊勾勒着她的身影。
傅臣商腳步極輕,聲音低沉,“繪梨。”
女人毫無反應,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傅臣商沒有繼續嘗試喚她,而是安靜地在她旁邊坐下。
五分鍾後,塔下開過來一輛車,車裏走出幾個人迅速在塔下鋪好氣墊,然後鑽進車裏。過程相當流暢,從頭到尾沒有人說一句話,安靜的夜晚好像什麽都不曾發生。
傅臣商給樓下等待的林萱發了條短信——[辛苦了]
三個字,從語氣中可以看出他還是将蘇繪梨納入自己的保護範圍内的。
林萱回複——[繪梨是我最好的朋友,這是我應該做的。或許我這麽說你會不高興,但是你真的太殘忍了!她跟了你整整十年,難道她對你怎樣你還不清楚?你明知道這次她是逼不得已,怎麽可以一句話都不聽她解釋,轉眼就娶了别的女人!你知不知道她跟着楚陌受了多少委屈,知不知道她每天睡夢裏喊得是誰的名字……]
傅臣商沒有回複,林萱擡頭看着上面,見他沒有反應,自己再呆在這裏也什麽用處,憤憤地跺了跺腳離開了。雖然早就習慣了他這副對誰都愛理不理的樣子,但心裏還是很挫敗,他今晚甚至連看都沒她一眼。這個男人還真是一如既往的難搞!
幾個小時後,蘇繪梨依舊保持着原來的姿勢看着遠處漸漸亮起的天空,傅臣商一直陪坐在身邊,六點鍾的時候擡手看了眼手表,然後站起來,“自己走還是要我抱你?”
蘇繪梨的脊背微微顫動,輕咬嘴唇,半晌後緩緩扶着紅色的塔柱站了起來,腳果然已經麻了,站起的瞬間腳底傳來尖銳的疼痛,她隻是死咬着唇一聲不吭。
傅臣商沉默着扶她坐下,然後俯下身子熟練地替她按摩小腿。
蘇繪梨仰起臉逼退眼淚,原來他還記得自己什麽時間會從夢遊裏醒來,記得她會腳麻。
彼此那樣熟悉的兩個人,如今相隔咫尺卻已天涯。
他還是會來,還是會做好一切保護她,還是會守在她身邊,甚至像現在這樣屈尊降貴替替她按摩,一切都一樣,但這隻是鏡花水月,一切都回不去了。
“夠了。”她猛然推開他,面容蒼白,腳步虛浮得幾乎不沾地,像個沒有靈魂的軀殼,一步一步下着樓梯……
傅臣商一言不發跟在身後。
終于走到塔底,她幾乎脫力。
“上車。”傅臣商打開車門。
蘇繪梨背對着他,“你走吧。”
“上車!”他重複。
“我自己會回去!”
傅臣商面無表情地直接将她拖進車裏,看似動作粗暴,卻完全沒有弄痛她。
車子平穩地行駛在清晨的公路,明媚的陽光,清新的空氣,爲什麽她卻覺得如此壓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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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臣商驅車将她送回城南的别墅,直接掏出鑰匙,門被成功打開,她一直都沒有換鎖。
一進門就是濃重的顔料彩墨味兒,滿地廢紙,畫風淩亂,完全不似她往日的細膩生動,中間畫架上滿滿一幅巨大的黑色塗鴉,但仔細看可以發現并不是用黑色的顔料畫上去的,而是反複塗抹以各種色彩,一層又一層,最後混合成了墨色,變做沉悶得令人窒息黑……
看了眼屋裏的狼藉,有嚴重潔癖的傅臣商也僅僅是微微蹙了蹙眉頭。
曾經這裏永遠是整潔明淨一塵不染……
蘇繪梨毫不在意地踩着地上的畫紙,亂扔的衣服,空酒瓶……坐到沙發上。
随手拿起茶幾上喝了一半的紅酒灌了一口,“随便坐。”
傅臣商沒有坐,手指動了動,卸下鑰匙扣上其中一把鑰匙,扔到她面前的茶幾上。
蘇繪梨平靜麻木的表情終于被打破,拳頭緊緊捏起,指甲扣進手心的肉裏,“什麽意思?”
傅臣商沒有回答,隻是掃了眼那幅畫,說,“别折騰自己。”
蘇繪梨苦笑,“你會在乎嗎?”
“這不重要。”
傅臣商邁步離開的瞬間,被疾步追來的蘇繪梨死死摟住腰身,“不要走……”
看着眼前日夜思念的臉,感受着他真實存在的溫度,她冷卻的血液迅速沸騰起來,心跳驟然加快,此時此刻她才感覺自己是活着的。
察覺他竟要扳開自己的手,蘇繪梨心如刀絞,心頭一股恨意化作沖動,猛然勾住他的脖子,主動吻上他的唇……
傅臣商擡起手,最終停在她的身體兩側沒有動,似乎在替她保留最後一絲顔面。即使在這種情況下依舊冷靜如斯,就連這一點也讓她無比痛恨。
他沒有推拒,但也沒有接受,她進退維谷,無比難堪,卻又不甘心就這麽放他走。滑膩的柔荑貼上他的領口,試探性地解開第一顆紐扣,沒有被阻止,于是屏住呼吸,在他深邃的目光中繼續,直到最後一顆,魚兒般微涼的小手順勢一滑便輕易探入那令人面紅耳熱的三角區域……
她豁出一切,扭動着身子以最卑微而又最令男人瘋狂的姿勢跪坐在他跟前,櫻桃小口誘人喘息……
傅臣商也漸漸開始氣息不穩,在她的手碰觸到褲子拉鏈時神色微僵,止住了她的動作……
心髒“噗通”一聲狠狠墜落地面,蘇繪梨低低垂着頭,自嘲地輕笑,就連做到這一步,他都不願意碰自己嗎?爲什麽!?
他轉身要走,毫不留念,她無法置信地看着他,揪住他的袖口,“Evan……”
傅臣商蹙眉,神色已經有些不耐,“繪梨,這不像你的性格。既然已經做出選擇,就沒必要再糾纏。”
蘇繪梨緊張地解釋,“你是嫌棄我了嗎?我并沒有讓他碰我!”
傅臣商愣了愣,最終還是拉下她的手,“與我無關。”
“對不起……”她顫抖着雙唇。
傅臣商直接打斷她的話,“你并沒有錯。”
蘇繪梨不停地搖着頭,卻不知該如何解釋。
這個男人太過完美,近乎無所不能,即使是在傅家那樣強烈光環的籠罩下,即使他不争不奪,依舊無法掩飾身上的光芒。隻是,他無論對待什麽事情都顯得興緻缺缺,包括對女人。跟了他十年,她甚至懷疑他對自己根本沒有愛,隻是因爲習慣,即使是最親密的時刻,從他眼中她也看不到自己希望看到的哪怕一絲狂熱和愛意。
不是說他對自己不好,隻是……她無法說清楚那種感覺,他可以對她溫柔體貼無微不至,但那完全是程序化的行爲,好像他隻是需要一個固定伴侶,而這個人,并不是非她不可,隻是她恰好合适,而她随時可以被取代。
這種感覺無時無刻不在折磨她,父親入獄後他冷漠的态度最終成爲了他們分手的導火索。
她以爲他會後悔,會來找自己,卻怎麽也想不到一夜之間天翻地覆,等來的是他結婚的消息。
果然,随時可以被取代麽……
可是,既然已經與你無關,爲什麽又要接手被楚陌弄倒的聚星傳媒;爲什麽要急于掌權,處處與他作對;爲什麽知道我有危險還是會第一時間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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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臣商回到老宅的時候安久剛起床,這會兒本來正在刷牙,一擡頭,猛得從鏡子裏看到傅臣商那張臉,吓得差點把嘴裏的泡沫全都咽下去。
“哩租濕啊……”安久憤怒地瞪他。
“說人話。”傅臣商颀長的身體斜靠在門邊,手臂上挂着外套,看樣子是剛剛才回來。
安久吐了嘴裏的泡沫,“你作死啊!突然站在後面想吓死人嗎?”
說完看了傅臣商一眼,然後又看了眼,低下頭之後,沒過一會兒又從鏡子裏偷偷看了他一眼。
“做什麽?”傅臣商挑眉。
安久摸了摸下巴,沉吟道,“傅臣商,你臉色好差,心情看起來好沉重,難道是昨晚去私會情人結果情人來大姨媽了?”
傅臣商:“………………”
“被我猜中了?”安久興奮不已,看來自己的智商有進步啊。
傅臣商本來就很難看的臉色現在更難看了,“怎麽?你猜中了很高興?”
安久腦子轉了轉,對哦!她幹嘛要高興!要是猜中了,豈不是說明他昨晚跑去找小三了。于是忙不疊搖搖頭。
傅臣商冷笑着步步逼近,直到雙手撐在盥洗台将她圈在身下動彈不得,“真不高興?不是挺希望我出軌的嗎?要不要我下次帶你一起去,擺好姿勢讓你拍?”
安久拍了拍飽受驚吓的小心肝,“傅臣商你吃火藥了?”
“不吃火藥,吃你!”那厮一邊說一邊還極度無恥地啃着她的脖子。
雖然過程似乎猜錯了,但結果倒是一樣的,他果然是欲求不滿。
安久掀起衣領,扭着頭看了眼自己側頸,果然一個明顯的紅印,煩躁不已地推他,“靠!說多少遍了不許咬我脖子,露在外面的地方都不可以!你讓我怎麽去上課!”
說完覺得不對,又補充一句,“不露在外面的地方也不可以!”
傅臣商毫無悔意,腦袋搭在她的肩膀上,雙手摟着她的腰,那麽大個人幾乎挂在她身上,“不咬也行,一分鍾内哄我開心。”
我哄你妹夫!
真恨不得糊他一臉翔!
她怎麽就瞎了眼嫁了這麽個禍害呢!
“我昨天沒跑路還不夠你開心?”安久沒好氣道。
這句話也是在委婉地安他的心,如果她現在依舊想離婚,昨天就不會來傅家了。
“爲什麽不走?”傅臣商問。
雖然在傅華笙面前表現得胸有成竹,其實他心裏根本就沒有底。兩個月不到的時間而已,他沒把握赢得過傅景希在她心目中的分量。
他就算說一百句話,都抵不過傅景希一句話,就算做一百件好事,也抵不過傅景希一句他是壞人。
就像和傅華笙打的賭,對她,他也完全是在賭。
沒把握——這個詞對他而言,還真是陌生又刺激。
“我不習慣欠别人。”安久很幹脆地回答。
她沒有撒謊,回來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傅臣商對她很好,而别人對她好,她就一定會竭盡所能地回報,既然他希望自己相信他,那她就相信他,否則就這樣走了,她一輩子都不會安心。剩下的原因她沒有說,當時景希直接接了傅臣商的電話,如果她就那麽走了,傅臣商肯定知道是景希做的,到時候還不一定怎麽誤會他。
傅臣商正要說話,安久突然看着他身後瞪大雙眼,跟抽筋一樣迅速從他胳膊底下鑽出來,結果慌不擇路腳底一滑,摔倒的前一秒,兩隻手臂同時托住她的腰。
“你突然抽什麽瘋!”
“沒事吧?”
傅臣商的低斥,傅景希的擔憂,兩人的聲音同時響起。
安久無比尴尬地借着兩人手臂的力站穩身體,幹笑着雙手合十,“鍋悶拿噻~”(對不起)
傅臣商剛才對着她一個人的時候明明一副猥瑣色大叔的模樣,見到傅景希的瞬間立馬又切換到冷豔高貴狀态,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用得着這麽激動?”
安久懶得理他,小心地跟傅景希解釋道,“景希,你不要誤會……”
她身上的睡衣被揉得皺巴巴的,脖子上的吻痕又那麽明顯,剛才兩人暧昧的動作更是鐵證,這話根本就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混蛋!她的形象啊!
不用說傅臣商都知道她的小腦袋此刻在想什麽,毫不留情面地嘲諷道,“那會兒一天換個男朋友的時候怎麽不想着要臉要形象?現在跟老公光明正大的親熱反倒注意起形象來了。誤會?你倒是說說哪裏誤會了?”
安久恨不得割了他那條可惡的毒舌永絕後患,“你不拆我台會死嗎?”
誰還沒個年少輕狂,她那時候是做過不少荒唐事,但跟那些男生什麽都沒做過好吧!更别說在景希的面前上演這種不堪的畫面了。
“怕你遲到,所以過來叫你。”傅景希看起來并沒有在意二人的對話,隻是神色無奈地看着她,片刻後将目光移到傅臣商身上,語氣夾雜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挑釁,“二叔剛回來?”
這話明顯是有幾分興師問罪之意了。
傅臣商雙眸微眯,顯示着主人此刻的極度不悅,他有什麽資格,以什麽身份來質問他?
于是兩人都不說話,就這麽“深情款款”的你看我我看你。
三人正在屋裏僵持着,隔壁的傅華笙穿着拖鞋打着哈欠走了進來,“吵死了,大清早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傅!華!笙!”安久一聲怒吼。
靜默三秒鍾之後,倆人繞着傅景希你追我趕起來,狹窄的衛生間裏頓時雞飛狗跳。
“你給我站住!”
“二嫂,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啊!昨兒不是揍過一頓了,怎麽還來!”
“都說了還差五十!老娘眦睚必報,少一下都不行!”
傅華笙氣喘籲籲地躲在傅景希身後,被逼得沒辦法了隻好向傅臣商求救,“哥,二哥你管管她啊!”
雖然一點都不同情傅華笙,不過看不慣她繞着傅景希團團轉,傅臣商開口,“安久,别胡鬧。”
安久哪裏肯聽,一手掐着腰一手指着不要臉地用傅景希打掩護的傅華笙,“你給我滾粗!”
“不滾。”
于是兩人又是一陣你追我趕,結果連帶傅景希一起,三人全都摔到了地上。
安久屁股壓在傅華笙腹部,雙手反撐在傅景希胸口,東倒西歪……
傅臣商忍無可忍,長手一撈,直接把她扛到了肩上,“回家。”
前有狼後有虎,這破地方是一刻都沒法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