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國際機場。波音747客機降落在跑道,慢慢滑行到停機坪。候機大廳裏,齊聚了很多軍人。從将軍到士兵都有,這是很少見的大場面。大橫幅打在他們背後,上面寫着“歡迎出征愛爾納?突擊國際偵察兵比賽的中國代表隊凱旋”。劉參謀長喜笑顔開,蕭琴站在他旁邊,他正和老爺子說着話。劉芳芳和何小雨抱着鮮花穿着軍裝站在歡迎的女兵當中,靠得很緊說着話。何小雨問:“這次他們是第幾?”
“陳勇他們小組是第三,張雷、曉飛他們是第五。”劉芳芳說,“中國隊最終成績是總分第三名。不過,陳勇得了比賽的最高榮譽‘卡列夫勇士獎杯’;張雷得了‘最佳軍事技能表現獎’,挪威國防部長贈送他一把軍刀。”何小雨笑着說:“看你樂的!跟你得了那把刀似的!”
“你們曉飛也不錯啊,他寫的英語報告被大賽組委會列爲樣闆了!”劉芳芳說。“喲!看不出來嘿,他英語有那麽好啊?”何小雨樂不可支。“軍事英語,和咱們平時學的、說的都不一樣。”劉芳芳笑着說。一輛銀白色奧迪停在大廳門口,林秋葉下車,接着是穿着軍裝的方子君。方子君臉色發白,抱着一束鮮花。她頭有點兒暈,林秋葉看看她:“你怎麽了?”“沒事。”方子君笑笑,跟林秋葉走進去。“子君姐!”何小雨舉着鮮花喊着,“不是值班嗎?”方子君笑着過去:“我把班調開了,這麽大的事情我得來接。”劉芳芳笑着拉住方子君的手:“子君姐姐!”蕭琴看見方子君,臉上一白,低下頭。方子君錯開眼睛看着劉芳芳,給她擺擺領花:“芳芳,你跟鮮花在一起真漂亮。”劉芳芳紅臉低下頭:“你别這麽說,誰都說你是咱們軍區第一花!”方子君笑笑:“我可當不起,老了!結婚的人了,未來是你們的!”
“你來接陳勇?”何小雨問。方子君說:“廢話!我不接陳勇接誰?”何小雨笑笑,沒說話。方子君拉住劉芳芳低聲說:“芳芳,我跟你說句話。你要對張雷好,明白沒有?”
劉芳芳睜大眼睛。“就這一句,記住了啊!”方子君笑笑,拍拍她的臉走了。劉芳芳看着方子君的背影發傻。何小雨揮舞着鮮花:“傻什麽啊?來了!曉飛!”“奏樂!”軍樂隊隊長一舉指揮棒,《解放軍進行曲》就響徹大廳。何志軍和雷克明帶着軍容齊整的隊員們笑着招手在人群當中走出通道。陳勇抱着那尊“卡列夫勇士”獎杯,張雷戴着“最佳軍事技能表現獎”的獎牌走在他身旁。女兵們迎接上去,給凱旋的勇士們獻花。女兵們一動,就現出來後面的方子君。抱着一束鮮花的方子君穿着綠色的軍裝,軍帽下潔白如玉的臉依舊美麗動人。陳勇和張雷幾乎同時看見了她。
“曉飛!”何小雨把花塞在他手裏,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你太棒了!你是我的驕傲!”劉芳芳站在張雷面前,羞澀地說:“張雷。”張雷笑笑,眼睛還看着方子君。方子君開始沖着這邊走,陳勇和張雷都看着方子君,方子君緩步走到陳勇面前,把鮮花放在他懷裏:“祝賀你。”陳勇激動得想敬禮,但是兩隻手都占着。他一着急,把“卡列夫勇士”獎杯遞給方子君:“這是你的!”方子君臉一紅,接過勇士獎杯。陳勇倒花到左手,啪地對方子君立正敬禮。閃光燈狂閃。張雷錯開眼睛,壓抑自己的情緒。劉曉飛一拉他,他看見面前的劉芳芳,擠出笑容:“謝謝你。”劉芳芳把花塞給他,敬禮:“祝賀你!”張雷還禮。
“看看你都瘦了!”林秋葉心疼地對何志軍說,何志軍笑着說:“哎呀,我算啥啊!這幫小子才算吃苦了呢!這回我們得了第三,下次啊一定要拿第一!”
“還下次呢,也不看你多大年紀了!”林秋葉嗔怪。劉勇軍搓着手:“你們的親熱話說得差不多了吧?”何志軍急忙敬禮:“首長!”雷克明高喊:“集合——”
隊員們背着大背囊抱着鮮花站成一排,向右看齊向前看報數。劉勇軍目光炯炯有神:“同志們!你們出征愛沙尼亞,雖然沒有得到冠軍,但是讓世界看到了我們中國陸軍特種兵的風采!世界各地的報紙、電台、電視台都在報道你們,把你們稱之爲‘神速的中國軍團’、‘東方的神槍手軍團’!你們爲祖國爲軍隊赢得了榮譽!我們在這裏祝賀你們!”劉勇軍敬禮,隊員們還禮。
“你們都是好樣的,好樣的!”劉勇軍點頭,“名次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你們讓世界認識了中國陸軍特種部隊!你們是祖國的驕傲,是軍隊的驕傲,是中國全體特種部隊和偵察部分隊的驕傲!”大家靜靜看着他。“希望你們再接再厲,在今後的工作當中獲得更大的輝煌!我的話完了!”劉勇軍敬禮,在掌聲當中說,“下面請即将去北京幹休所休養的老首長講話。”
老爺子走上前,笑着看着他們:“我沒什麽更多要說的,劉勇軍這麽能說,把我的話都說了。”大家哄笑。“你們從無到有,從有到讓世界認識你們,走過了多少風雨啊!”老爺子感歎,“現在世界已經知道了中國有這樣一支陸軍特種部隊,你們要牢記自己的職責和使命,繼續前進!”
“勿忘國恥!牢記使命!”隊員們高喊。“這次參加愛爾納?突擊國際偵察兵比賽的四名陸院應屆學員,軍區和陸院已經研究過了,統統進入特種大隊!并且将會擔任重要的基層作戰指揮職務!”劉勇軍高聲說。大家鼓掌。張雷和劉曉飛對視,露出驕傲的微笑鼓掌。方子君也在抱着勇士獎杯鼓掌,臉上是會心的微笑,淚水滑落下來。張雷的目光轉向了方子君,在兩人目光相觸的瞬間,方子君躲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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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海漁村最大的包間早早就被華明集團的劉總訂了出去,值班經理專門吩咐劉總特意交代過這是貴客,誰都不許怠慢。入夜以後客人們來到,服務員目瞪口呆地看着一群面孔黝黑的軍人們走入富麗堂皇的大廳,這裏不僅有大校、上校這種說得過去的中高級軍官,大多數都是上尉、中尉,甚至還有兩個是中士。值班經理也愣了一下,但還是迎了過去,微笑着領他們進了“天涯海角”。劉凱和妻子早早等在那裏,見到他們進來急忙站起來迎上去。劉曉飛跳過來:“爸,媽,都來了!”
“好好!你這個任務完成得好!”劉凱喜笑顔開,“趕緊坐!老何,你坐上首,你老婆在和客戶談判,一會兒就過來。”
何志軍哈哈笑着,拉着劉凱:“你是請客的,我們是客人!你坐上首!”“咱們就别那麽客氣了吧?”劉凱笑着拉他過去,“雷大隊長坐旁邊,我坐這邊。在軍區大院一個大樓上班一個食堂吃飯好幾年,還跟我講這個?”“換别人請,我們就不來了!”何志軍摘下軍帽遞給田小牛,“你老劉請客,我是一定要來的!曉飛是個好兵,你培養得好!”“還是你們厲害!把這個小子打成了好鋼!”劉凱笑着吩咐上菜,“你丫頭呢?”“在路上呢!”何志軍笑。“我們都是看着小雨長大的,這是個好女孩兒。”劉凱的老婆笑着說。“廢話!”劉凱說她,“話都不會說了,何志軍的丫頭能不好嗎?”大家都哈哈大笑,劉曉飛笑着不敢說話,隻是給父母和首長們倒茶。劉凱拿起酒杯笑着說:“這回啊,我請你們大家吃飯,不爲别的——我這個不成器的老兵,爲你們能夠爲中國軍隊在國際上赢得榮譽,表示一下祝賀!來,大家先幹一杯!”大家都喝。杯子還沒放下,門開了,穿着軍裝的方子君進來了:“喲!這都喝上了?我來晚了,醫院那邊剛剛住進一個孕婦,我得安排了才能過來!”
“我大丫頭來了啊!——坐那兒!坐那兒!給你留着呢!”何志軍一指陳勇邊上的空位,“哎呀,我說你這個婦産科大夫整天忙着伺候孕婦,什麽時候你也能當把孕婦啊?”
大家哄堂大笑。張雷沒笑容,但是也沒說話。方子君不好意思地笑笑,餘光掃過張雷,走過他身後坐在陳勇旁邊:“我說何叔叔,您這麽大年紀開我的玩笑啊?這不工作都忙嗎?”
“工作歸工作,這孩子歸孩子啊!”何志軍大笑,“陳勇!”“到!”陳勇起立。何志軍一本正經地說:“給你個任務!今年讓我當上外公!”陳勇一愣,不敢說話。何志軍故意瞪眼:“怎麽?完成不了?”陳勇看看方子君,咬牙:“報告!保證完成任務!”“好!爲了我未來的外孫子,我敬你們夫妻倆一杯!”何志軍大笑舉起酒杯,陳勇和方子君不得不都站起來喝酒。張雷苦笑,點着一支煙想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但點了幾次他都沒點着,劉曉飛打着打火機給他點着,低聲說:“都過去了,對嗎?”
張雷抽了一口,讓自己沉浸在煙霧當中:“對,過去了……”“這誰在灌我們大丫頭了?”林秋葉笑着進來,“也不看看我的面子啊!”大家都急忙站起來:“嫂子!”“阿姨!”何志軍哈哈大笑:“哎呀,我灌的!”林秋葉把外衣交給服務員,笑着走過去:“你以爲你灌的就免罪啊!先罰自己三杯再說!”大家哄堂大笑。何志軍問:“小雨呢?不是說你接嗎?”“是啊,她跟芳芳一起來的。倆人去看大廳的海魚、龍蝦、鲨魚去了,馬上上來。這倆孩子把這兒當水族館了!”“媽,說什麽呢!”何小雨和劉芳芳穿着便裝興沖沖地跑進來。“我的仨丫頭今天全齊了啊!”何志軍大笑,“好!好!現在就剩下我三丫頭沒許人了啊!我們這幫小子都不錯,你看上哪個就說話!我給你做主!”“您真能做主啊,何叔叔?”劉芳芳笑着問。“喲!還将我的軍啊!”何志軍笑,“說,我做主!”“他——”劉芳芳半開玩笑半認真地一指張雷。正在抽煙的張雷一愣,随即尴尬地笑:“你就别開我的玩笑了。”何志軍哈哈大笑:“看上他?那你就挨着他坐!三丫頭我可告訴你,這是個刺兒頭兵!你肯定讓他給氣死,換一個,換一個!”
“不,我就選他了。”劉芳芳笑笑,大方地坐在張雷旁邊。何志軍看不像開玩笑,眼睛就直了:“這都唱的哪出跟哪出啊?”林秋葉急忙端起酒杯:“來來來!沒喝酒你就醉了,你回來我還沒給你慶功呢!喝酒!”
林銳和劉曉飛對視一眼,都看尴尬的張雷。劉芳芳端起酒杯:“張雷,這杯我跟你喝,喝嗎?”張雷看着她:“你明顯在激我。”劉芳芳笑笑:“就是激你了,你敢喝嗎?”
張雷端起酒杯:“傘兵的字典裏面沒有‘怕’這個字!”“好!”劉芳芳和他碰杯,一飲而盡,張雷也一飲而盡。大家都看着,何志軍嘴角出現笑意:“我看明白了,是三丫頭挑女婿來了!呵呵,我何志軍是特種大隊的首任大隊長不算,我家的三個丫頭也都要嫁特種大隊了啊!我說你們這幫小子哪個也沒閑着,啊?”大家哄堂大笑,方子君沒笑意。陳勇看看方子君,看看大家,也沒什麽笑容。張雷笑笑,對劉芳芳說:“家父有命,我未到營級幹部不能談及個人私事。好意我領了,不過我确實不合适。”劉芳芳毫不示弱又端起一杯酒:“家父也有命,明天晚上請你赴家宴——不知道張雷中尉是否有膽量赴宴?”軍區參謀長請張雷這個剛剛畢業的毛頭中尉赴家宴?!全場都驚了。張雷看看大家的眼神,傲氣被激起來,他端起酒杯:“我說過了——傘兵的字典裏沒有‘怕’這個字!”兩人碰杯,一飲而盡。大家都樂了,沒什麽不值得樂的——張雷是優秀的軍官坯子,劉參謀長看上他做乘龍快婿也不是什麽稀罕事兒,何況張雷馬上就是特種大隊的人了,這事兒隻有好處沒有壞處。方子君的臉色卻有點兒發白。田小牛坐在下首眼睛都直了,自語:“我明白了。”
“你明白啥了?”董強還不明白。田小牛眨巴眨巴眼睛說:“劉大夫爲了張助理來咱們特種大隊,張助理爲了誰這麽苦——我明白了。”
“誰啊?”董強好奇地問。田小牛瞪他:“虧你還城市兵呢!不明白算了!敬酒!”
“我是不明白啊!”董強一臉無辜。“你不明白就算了,這個話不敢亂說!”田小牛說,“說了我就沒命了!”“有那麽嚴重嗎?”董強不依不饒,“你說不說?不說我就不當你是兄弟!”田小牛一瞪他:“你自己要問的啊——這桌,誰最不高興自己看!”董強納悶兒,看了一眼馬上頭就低了:“哎喲!我沒問,我什麽都沒問!”兩個小機靈兵急忙起來給各位首長、嫂子敬酒,打破場上可能存在的隐患。氣氛熱鬧起來,但是方子君卻喝了不少酒。張雷也不多說話,就是喝酒。陳勇就更沒話了,喝了一杯又一杯。正在把酒言歡,領班推門進來:“先生,有位先生送的。”
大家都納悶兒,推進來一看是條做好的全鳄魚。“是哪位先生送的?”劉凱問,他知道這個價值不菲。“劉總,是我——廖文楓。”廖文楓笑着拿着一瓶香槟走進來。劉總驚訝地站起來,林秋葉也站了起來。廖文楓笑着說:“這是法國的德爾柏克玫瑰香槟,1832年的品牌。這瓶酒有50年的曆史了,是半個月前朋友從法國給我帶來的。這瓶酒,是我專門給凱旋的中國特種兵勇士準備的。”何志軍站了起來,納悶兒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