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多面餘所長(11)

餘罪把一周累積下的賬目計算着,賣了多少、盈利多少、開銷多少,他還在估摸着這收高粱、玉米的事交給誰。狗少别指望,他花錢心裏從來沒數;李呆也不成,這貨有點迷糊,給他一摞錢讓他數兩回,兩回絕對不一樣;其實他很傾向于李拴羊和張關平兩位協警的,對于協警的生活狀态他了解得最清楚,等走的時候恐怕還是兩手空空。

有反扒隊那些協警兄弟的前車之鑒,餘罪其實很想拉他們一把,幫他們以後找個自食其力的活計,可比現在要安穩得多。可他不得不顧忌指導員的想法,沒辦法,大部分活兒還得協警們來做。

正按着手機計算着的時候,門吱呀一聲開了,李呆、拴羊,兩顆腦袋從門縫伸出來了。餘罪看了眼,又低頭算着,邊算邊說:“拴羊,我給你找個好活計怎麽樣?羊頭崖每年來收山貨的沒有一千也有幾百人,你想法子收,我給你找路子賣,五原的批發城我爸經常去,現在越土的東西越暢銷……把關平和小兵叫來,我還有事和他們交代。”

說着,餘罪收起了東西,卻不料拴羊和李呆沒吭聲,後面擠出來的李逸風卻說話了。他聽得餘罪照顧幾位鄉警,醋意好大地叫嚣着往所長桌前一站:“那我呢?不管我了是不是?”

又糾纏上來了,氣得餘罪直想踹人,狗少的無賴勁兒狠起來,一般人還真受不了。餘罪瞪了他兩眼沒好話了:“滾遠點,想脫胎換骨,重新做人……你就算再投一回胎,也是這副賤骨頭。”

一罵,李逸風臉色煞白了,氣到臨界點了。那倆哧哧地笑,餘罪卻是根本不搭理。

可不料今天李逸風真是拼着一腔熱血,非要把餘罪拉下水了,往口袋裏一掏,将一瓶東西頓在桌上。餘罪一瞅,農藥。他看着李逸風,不知這家夥又要出什麽幺蛾子。

“就問你一句,幫不幫兄弟我?”李逸風痛不欲生地指着餘罪問。

“要不幫呢?”餘罪輕松地回絕道。

“不幫,我就含憤自盡,讓你内疚一輩子。”李逸風殺手锏出來了,知道幹不過餘罪,幹脆以死相迫,不過他肚子裏有多少油水餘罪清楚得很。餘罪笑着問:“喲,想喝呀,那你别找這種低毒高效的。”

“我今天還就喝了,看你怎麽辦……我喝個生活不能自理,訛你一輩子,我喝個癡呆半傻,讓你養一輩子,你想推都沒門……呆頭,拴子,你們證明啊,我是被逼無奈才喝藥明志的……”李逸風惡狠狠地擰開了蓋子。

李呆和李拴羊點點頭:“哎,我們證明。”

李逸風看戲演到這份上,餘罪還無動于衷,苦不堪言地道:“所長,您就真看着兄弟我喝呀?”

“對,我應該勸勸,好歹是兄弟。”餘罪伸着手,果真拿走了李逸風手裏的瓶子。他知道這家夥吧,也就做個滑稽樣子。餘罪看了看三個人,突然間來了個很意外的動作,拿着瓶子,仰頭往嘴裏一倒,一咽,喝了!

嗨,李逸風倒吸涼氣,直揮自己的手,愕然叫着:“别喝、别喝……”

“吓唬我,你要有這志氣,還能是這德性?我猜這裏沒毒……小樣,看你還有什麽招?”餘罪吧唧着嘴,根本不在乎,把瓶子放到桌上,看着吓怔了的三人。李逸風咬着指頭,不敢逼宮了,那倆面面相觑,像看到什麽難以入眼的事一樣。餘罪冷不丁反應過來了,驚聲問着,“瓶子裏是什麽東西?怎麽一股馊味?啊呸!”

李逸風掉頭就跑,餘罪一伸手,撈住慢了一步的李呆和李拴羊,火大地質問着。李呆緊張道:“沒毒,所長,就是東廂裏的涮鍋水……”

李拴羊也緊張地補充了句:“隔夜的,有點馊了……”

“三個王八蛋灌涮鍋水來吓唬我?”餘罪火冒三丈,一人一巴掌,抄着橡膠棍奔出來追狗少了。可這家夥早發動着車,一溜煙跑了。

餘罪跑回來餘怒未消,又去收拾李呆和李拴羊,不料這倆也不笨,人疊人爬過院牆,跳牆外跑了。

吓跑了三個狗屁倒竈的鄉警,氣急敗壞的餘罪卻是一下子變得笑眯眯了。進了門,他拿起桌上的農藥瓶子扔到了門後。然後坐下來撕了點衛生紙,擦着脖子下面和領子後的地方,聞了聞,果真是涮鍋水的味道。狗少手裏的東西,嘗他是肯定不敢嘗的,不過爲了耳根子清靜,隻能如此了。

剛剛整理完畢的時候,敲門聲響了。在這裏,進門先敲門的隻有指導員一個人,也隻有他把餘罪當領導看,剩下的包括餘罪都不把自己當所長看,連做飯的大師傅也是一把推開就進來了。

“王叔,找我?”餘罪正襟而坐,微笑地問。

“嗯,找你聊聊,有段時間咱們沒交流了。”王镔笑着道,拉了把椅子坐下了。正要翻開随身不離的小紅本,得,餘罪趕緊攔着:“叔,别拿業務知識說事啊,我真不會,我從今天開始補還不成?”

王镔笑了,所長來了多半年了,一提學習,和一幫子鄉警沒啥兩樣,總要找借口溜了。不過因爲偷牛案的事情,王镔對這位市裏來的所長一直尊敬有加。

片刻無語,心思轉了幾轉。王镔眼裏的所長仍然沒什麽變化,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功臣的光輝形象,反而有點賊兮兮的樣子。他咳了聲,征詢似的問了句:“餘所長,我聽說,你準備把羊頭崖的生意繼續做下去?”

“啊,爲什麽不幹?”餘罪直接道,知道兩人的交鋒不可避免了。

王镔臉拉長了,沒說話,不過那嚴肅的表情,已經說明他的态度了。

餘罪有點緊張了,在羊頭崖鄉,鄉長連換多少任沒有數得清,可從小孩到大人,沒人不認識這位指導員的,偏偏這又是一位非常艮的人。與其和這種人搭檔,餘罪倒覺得不如和狗少胡鬧來得痛快些。

“您先别急着給我上課啊,我給您彙報一下,您再說。”餘罪道。

“喲,彙報,我可不敢當。”王镔道。

“沒錯,販化肥是賺些錢,一袋刨去運費能掙十塊零六毛,不過更大的實惠可是返還給鄉裏了,全部比照平價供應價格,不但可以買,而且可以換,那些陳糧再放幾年,可就成喂豬的料了。換大米嘛,不管您持什麽态度,我覺得就咱們不做,照樣有人做,咱們做好歹不摻假、不耍秤;山貨我覺得這生意可行,如果能解決運輸問題,兩地的差價還是挺可觀的。我這裏有一份大興綠色食品開發公司的草拟合同,如果咱們按這個标準提供貨源,他們照單全收。”餘罪拿着一份空白合同遞給王镔,看着王镔的臉色。

王镔像激動得不能自制一樣,深深地吸了口氣,胸前起伏着。

餘罪知道老指導員要開講了,趕緊搶白道:“王叔,您不能再這麽死腦筋,您看看别的鄉的鄉警,無論配合計生工作、配合護林防林、配合鄉政府任務工作,都有補助拿。在咱們羊頭崖鄉你把這些全砍了,這個我贊成,砍得好,不過您總得解決他的肚子問題吧?一個月八百塊,一大老爺們兒,你讓他們怎麽過?倉廪實了才知禮節,口袋鼓了才懂廉恥。我知道您老清清白白,可你不能指望大多數人都達到您的思想境界呀。”

王镔喘息着,嘴唇顫着,側過臉了,從警幾十年,或許此人給他的震動最大了。

餘罪看奏效了,小聲道:“咱們都這樣了,那些協警不更慘?混上幾年,離職的一個個都是兩手空空的,你讓他們怎麽辦?我在反扒隊那群兄弟就是,苦了累了熬了多少年,最終一脫衣服,還在解放前。咱們所裏這十幾個協警,你不讓他們自食其力,等着出去遊手好閑呀?”

王镔一回頭,餘罪下意識地閉嘴了,他知道想讓上一代人的腦筋轉過來沒那麽容易。不料王镔凝視他時,卻是嘴角笑着,随意道:“這事呀,你看着辦吧,沒違法亂紀,我管不着;沒缺斤短兩,鄉裏鄉親也認可,我插手不合适,你說呢?”

“喲喲喲……”餘罪正色起身,連鞠三躬,直道,“謝謝指導員,謝謝王叔,我就知道王叔您是相當開明的。”

“噢,别來這套虛的,我來有其他事。”王镔道,示意着餘罪坐下。要不是這事,餘罪就不擔心了,笑着問道:“王叔,您說。”

“那事……逸風不跟你說一天了嗎?”王镔道。

“啊?”餘罪一看指導員示意的是桌上那份殘缺文件,頭“嗡”的一聲大了,他拍着巴掌,無可奈何道,“王叔,您也是個老警務了,縣裏排出來的案件,最短的都八年了,最長的快二十年了,都是懸案,那難度太大了,幾乎就不可能完成。”

“在此之前,系列盜竊耕牛案,可是排在這些案子前面的懸案,大多數人也認爲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可你完成了。”王镔眼裏含着笑意,以一種欣賞的眼光看着餘罪。

這餘罪可受不了,難堪道:“王叔,那裏面真有巧合的成分,在這上面,誰也不是神仙。”

“我在部隊的時候,學會了一件事,那就是奇迹的創造者不是神,而是人,你給羊頭崖鄉帶來了奇迹……以前我是拿皮帶說話,鄉裏對穿警服的很仇視,不過現在不同了,都把派出所的人當自家人;以前這撥鄉警偷雞摸狗,小動作不斷,可現在他們的信譽到了拉糧食白條都不用打的地步,那是人民信得過他們……以前咱們這兒開展工作得我催着,現在好了,都搶着幹,還生怕丢掉這份臨時工作……”王镔輕輕地說着。這話裏包含着數月來對這位所長的贊歎,雖然他渾身上下哪兒也不像警察,卻帶動了一大片的警務工作。

“這些都好說,可案子難辦,萬一不慎,可要成笑話了……”餘罪爲難道。

“不是案子難,是你的心裏在畏難,就像偷牛案剛出來之後,除了你,我們可都抱着自認倒黴的心思,結果被你拿下了。”王镔看着餘罪,對面的餘罪同樣是一副驕傲的表情,那恐怕是從警以來,比抓到販毒分子還讓他有成就感的事。慢慢地,王镔的表情嚴肅了,看着他,又道,“你不覺得你漸漸和我原來一樣了嗎?”

“這個……啥意思?”餘罪聽蒙了。

“固步自封、安于現狀、得過且過、就想着吃老本。”王镔道,惹得餘罪撲哧一聲笑了。王镔繼續問道,“可又不同,我準備在這兒養老,而你就準備在羊頭崖鄉販化肥,還是換大米?”

這下餘罪拉長臉了,别人的出路都好說,指導員老了,遲早要脫下這身警服的;協警們還小,等結婚成家遲早會找到自己的出路的;狗少更不用說,餘罪懷疑他爸早把路鋪好了。其實就剩他自己這一個杞人憂天的所長了,他的前路反而是未知的。

“知道爲什麽你在羊頭崖鄉呼風喚雨、無往不利嗎?那是因爲你是警察,你讓這裏的群衆看到了,警察是懲惡揚善的使者;知道爲什麽逸風纏着你非要去破案嗎?因爲你讓他平生第一次找到了當警察的榮譽感和成就感。其實你的心在什麽地方,自己難道不知道嗎?真想賺錢當商販,又怎麽不幹脆脫了這身警服呢?”王镔笑着問。

餘罪渾身一顫,如芒在刺,躲避着指導員審視般的目光。也許有朝一日,當榮譽和信任被揮霍到一定程度時,可能自己仍然是那個不名一文、一無是處的小警。

“你的位置不在這兒,這個舞台太小了,到我這個年齡你就會發現,人老得太快了,如果不趁着年輕幹幾件值得回憶的事,活着會很沒意思的。”王镔笑着,輕輕地起身了。餘罪恭敬地起身要送,王镔卻輕輕拍拍這小夥兒的肩膀,樂呵呵地告辭走了。

是啊,老子的位置确實不能就在這兒……餘罪那股子不服氣的精神被激起來了。他看着喝水的杯子,實在沒檔次;看看這辦公室,還不如城裏室外的崗亭幹淨漂亮;再看看現在這德性,說是挂職副所長,其實在别人眼裏仍然是個笑話。

不行,老子得往上走走,好歹這所長也得當到市裏。

他整整形色,拿過被狗少扯了一張的文件,細細看上了。他知道這個桃子不會假,公安系統的升遷有時候還是很傾向普通人的,畢竟得有一些敢于和犯罪分子拼命的人——這就叫勇敢和奉獻,我餘罪要來試試!

餘罪打了個電話,數月之後又一次揣摩上内網那幾例積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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