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現在的情形正好相反,他睡了太久而且不願意醒來,也許他的腦子就是足夠沉悶無趣。他現在正在努力掙紮着不再睡去,他拼命延續着話題。
甯老闆呢?他現在怎麽樣了。
元喜平靜地說:你知道的吧,他快死的時候不知道怎麽叫我救他。我怎麽救......我也沒有辦法,不過我很敬重他的,現在他被冷凍着。等待将來的科技能解決自然死亡這個問題了再說。
冷凍?就像其它人一樣被凍着?
當然跟其它人不一樣了,畢竟是你最敬重的甯老闆呢,怎麽能和普通人一樣冷凍。現在thefifth是你的了,從甯老大到甯小七,全得聽你的。你說你怎麽這麽幸運呢?我以前以爲甯老闆毫無疑問會選一個自己的孩子,家庭企業嘛,不是全人類的事業。
宋笑了:所以說甯老闆偉大!怎麽不一樣的,快告訴我。
冷凍當然還是隻有冷凍了,畢竟現在的技術就這個程度。他是單人間,應該說是他一個人享用着一座冷凍宮殿。而且,他全身覆蓋上了滿滿的金石珠玉、奇珍異寶。你一打開他的透明棺,滿眼的珠光寶氣,能亮瞎你的眼。
小魚兒和肖醫生聽得詫異:那有什麽用?
元喜也很無奈:我也做不了别的了,畢竟他就冷凍在那裏。我想着有錢人喜歡那些,就多多地搜集了來都放他身上。
宋歎了口氣:好像的确沒什麽可做的。
元喜倒是并不歎氣:我已經盡力了,生命中心一研究出來最新的冷凍技術,多肽,我就趕緊給他老人家換上了,讓他享受最新的科技,畢竟這也是花了他的錢研究出來的。以後有了新進展,他老人家也是第一個。
他必須是第一個,這不僅僅是因爲用他的錢做出來的,沒有他也就沒有這一切。甯老闆是一個偉人,這些年我在太空找你說的索倫星時就是他激勵着我。所以再苦再累我也堅持下來了。
話說你們怎麽這麽麻溜兒地就回來了?太空旅途須知,你不知道小魚兒倍兒清楚啊。這麽急的回來身體遭罪不說,萬一遇上恒星磁暴、亂飛的彗星......不要命啦?
宋陷入沉默。
肖醫生笑着說:我是不怕的,我穿過用光年計算的距離,也要奔向你。
元喜回以溫柔的感動的擁抱:這該是宇宙間最深情的告白了。
小魚兒看不慣肖醫生的做作,譏笑道:你就是在宇宙中寂寞久了,因爲寂寞才找她。
肖醫生也不反駁:好像的确是這樣,不過承認自己寂寞有那麽難嗎?尤其是在能解自己寂寞的人面前承認。我不是喜歡地球的,以前總想着沒出過遠門兒,總覺得越遠的世界越美好,這趟出走小半生,走得越遠才發現地球才是我家。
元喜說:承認自己寂寞不難,隻是比承受寂寞稍微難一點。我覺得我們肖醫生做得對,找到了解決問題的根本辦法。假如地球上沒有我呢,你還會這麽急忙忙地回來嗎?
肖醫生笑了:地球上有後宮佳麗三千,怎麽不急。
這是隻有他們聽得懂的暗語,小魚兒還以爲元喜如此大度,竟然能允許肖醫生心裏想着無數個别的女人。他對伊麗莎說:看到沒,女人就應該大度點,以後别管我太緊了。
伊麗莎當然沒這麽大度,她并不是那種被愛情能沖得頭昏腦漲的人:我是個做菜的,遇到問題都用菜刀解決。
元喜相當喜歡伊麗莎的這個回答,沖她豎了個大拇指:治大國如烹小鮮,我一看就知道伊麗莎是個治國的能家,明天我能點個菜嗎?弄條魚來吃吃,先煎後殺再煎的那種做法。
幾個人說說笑笑,完全沒問宋爲什麽這麽急着回來,其實他才是這件事情的決策者。宋一個人寂寞着,熱鬧是屬于他們的,他好像隻剩落寞。
我們找不到索倫星,新人類的明天。按圖索骥果然太累,雖然沒有完全符合你說的那些條件的,湊合着挑一顆吧。這也算是一件壯舉了,畢竟人生有幾個二十年。如果再不回來,也許我都看不到明天了。宋裝作大家還在等着聽,做了個回答。
這是正經事兒。其實從你們傳回來的數據來看,有幾顆都勉強可以,我也和你們說過的。當然以你們實地考察的結論爲主。那你們慢慢回來呗,這麽急萬一你醒不過來了怎麽辦?thefifth可不能沒有領導人。元喜說。
小魚兒敲了一下元喜的腦袋:那不正合你意了,唉,我踏上太空之旅後才想到這元喜兒就是元精兒,我們都走了她就是公司之王了,宋給你的權力太大,那麽多錢想怎麽花怎麽花,看誰不爽想炒就炒,怪不得不願意和我們去尋找索倫星。這算盤打得噼裏啪啦響。
這可是冤枉,元喜可得辯解:走了這麽久你這蠻不講理胡亂瞎說的毛病還和以前一樣啊!你們走的時候還是甯老闆說了算好吧?我還擔心沒有宋在甯老闆跟我不熟不給我經費呢。再說了,你走他走我也走,不要人幹活了啊?統籌安排,分工協作,我擅長的就是做研究啊,跟着你們去玩二十年,現在回來都忘光了。
小魚兒雖然知道自己的話完全不占理兒,但是男人怎麽可能認錯:你看還較真兒了,這二十年過去了你可是也一點沒變。當時我記得誰說的來着,要優雅地老去,不會去做年輕科技,你拿鏡子照照,還認識說這話的人不?
先遣隊成員自太空歸來,在恢複艙中休養身體,很自然地采用了地球的最新科技來恢複年輕的體态,基本回到當初離開時的模樣。小魚兒的這話提醒了元喜,她突然意識到自己這二十多年确實沒有外表上的明顯變化,她也從細胞層面知道這其中根本的原因,但是這是她和牧羊人的秘密,她并不打算告訴别人。
她想到自己的這點不同,隻能尴尬地解釋:那你們一群年輕人回來,和我一個老太婆呆在一起我怕你們想叫我媽媽,别叫,我可不想占你們便宜。你倒是元所謂,我和肖醫生還爲了人類美好的明天失去了這麽多時間呢,愛情讓人改變,明白不?
小魚兒聽得心裏起雞皮疙瘩:你不是說你不會改變嗎?
那不是因爲遇到了肖醫生嘛!當時和你這麽個大老粗在一起,我是不想改變的。遇到肖醫生那就不一樣了。總之還是一句話,我不想改變是沒遇到讓我想改變的人,總跟你混在一起,也難怪!元喜說得相當得意。
小魚兒想揍她,想損她不成反被損,果然有的事情經得起時空改變、物換星移也不會變,比如他永遠也說不過她這件事。
肖醫生很開心:你也是一個讓我想改變的人。接受你進入我的生活,我也進入你的生活,改變是相互發生的。
元喜深情款款:我站在山上唱山歌,這邊唱來那邊和。你響應了我的歌。
宋實在受不了這種無聊的橋段,他緩緩開口轉移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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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說甯老闆的科技延續了你的愛情,來,跟我說說這些年你做的研究吧,有些什麽成果。
就像一個被檢查作業的學生,元喜還是有點緊張:那有什麽好說的,我早就說過,基礎研究,哪能像掙錢的行業一樣能說得天花亂墜的。萬有引力也就一句話,還沒來由。
小魚兒抓緊時間落井下石:你該不會是在地球上玩了這麽些年吧?
胡說,人生苦短,一天不做實驗不思考我就閑得慌,覺得虛度了。隻是這基礎研究,确實很不顯眼,天天做,能光鮮亮麗擺出來說的沒有多少。忽悠外面人那當然是夠說幾大車的,咱這不自己人嘛。
宋說:你就簡要說說,你都做了些什麽。
肖醫生和伊麗莎知道他們要說正事,都出去了。
元喜以爲對宋來說最關注的話題是錢:還有就是賬目方面,我不太知道我花了多少錢,這塊兒你讓小助手來說吧。我全心合意研究生命,錢是生命之外的東西。
宋以一個輕松的笑化解了緊張的氣氛:你怎麽知道我要問賬目,哦,當年我來分公司的時候帶着你們統計賬目,所以提到錢你就緊張了?
元喜釋然了:事兒做了很多,錢也花了很多,甯老闆說了以後公司由你主持,相當于你的錢,你不心疼就好。很多......很多......
錢就是用來花的,我當初的承諾并沒有變。你說了那麽多生命中心的研究,那現在能喚醒甯老闆了嗎?
喚醒是随時能喚醒的,隻是甯老闆年事已高,隻怕喚醒了也就能跟你道個别。
把超強細胞換上,給甯老闆一個全新的身體。
這個也沒有問題,隻是這個新身體的甯老闆和新生人沒有區别,他不會有甯老闆的意識和思想。我并沒有研究意識轉移這個課題,我們以前就讨論過的,這好比用船去搬運一個海洋,這才是耗資巨大。而且......元喜頓住了,她很少這麽說一半留一半:而且沒有意義。甯老闆的時代結束了,現在是你的時代。
宋眼珠咕噜一轉,他明白元喜的意思,不過他更關心的不是這個,而是具體的研究工作她究竟做了些什麽。
元喜有點膽怯:我成立了一個生命中心,你知道的,基礎的細胞技術工作已經差不多了,我就發現,人類衰老的根本原因還是本身太脆弱了。追本溯源,超強細胞是一個基礎研究方向,這個方向進展還挺快,先是實現了在輻射等多種極端環境條件下都能存活的細胞實驗可供,這些細胞分化得到的組織器官理論上是不會衰老了,當然還要靠時間來檢驗,這個可沒法兒加速老化。還有一個方向就是工程方面,基于球體星球的等位傳輸技術,很酷吧?這幫孫子将來可不用像我們一樣辛苦地乘坐交通工具來旅行,主持這項研究的人是......是我在精神病院裏發現的,你說過的,我想做什麽都可以。還有一項主要的工作就是文化,我什麽都舍不得扔,新人類一出生就應該裝載很多我們的文化,神話也好、傳說也好、野史也好,我們關于宇宙規律的基本認識和總結也好,樣樣都應該要一點。可是這樣新人類的腦袋可繼續裝載的空間就小了,我正爲此苦惱。雖說推陳才能出新,可是腦容量,真是越大越好啊,可是總不能無限大,再大也不能滿足。
宋顯然對這些工作都非常滿意,當然這些小助手也早已暗暗向他彙報過。他還是要再聽她說一遍:還有呢?
元喜聽這語氣、看他的表情,完全聽不出是喜是憂:還有就是生命中心,前面那些工作都不重要,最重要的就是生命中心這個中心機構,集全人類優秀精英于一體,采用的是全新的社會模式,個人思想在這裏得到了充分的體現,這可以說是未來索倫星的縮影。每個人都是充分自由的藝術家,即使在展示自己的痛苦,那也是自由的鴿子——有白鴿、黑鴿、灰鴿,也有五彩斑斓的鴿。
宋驟起了眉頭,這其實是他最爲不滿的工作。元喜建立的生命中心也許在解放創造力上是最好的,但是管理上一塌糊塗,小助手早已說過,生命中心的人個個走路都是看天的,沒有敬畏之心,沒有崇拜。因爲這裏沒有績效考核。讓他心痛的是每個人都收入不菲,也不太把錢當回事。想要吩咐誰做個什麽事,基本不可能。他們都不用爲生計發愁,當然不聽命于誰。一個元喜就夠了,這分明是很多個元喜。這樣的人,在進化史中早就該被餓死了。可是元喜養着他們,那麽慷慨大方、無私地養着他們。真不知道元喜從哪裏找來了這些人——精神病院裏的都收了一位!自由的鴿子,這個詞真恰當。
小魚兒剛見識了她怎麽招納的伊麗莎,他立刻想到了宋的不滿,其實很簡單,元喜招他們來生命中心做的是他們自己想做的事,不是爲誰服務。個人意願在這些人心裏占據了無上的地位,偏偏元喜還聽之、任之、甚至促之,元喜兒,你闖大禍了!
元喜爲自己的這個制度頗爲得意,這是她的理想世界。
宋緩緩道:人都有惰性,會有很多人屍位素餐,浪費大量社會财富,對外面的勞動者不公平。這是一個隻吃飯不幹活的特權社會。
元喜反駁:怎麽會?這樣才是完全解放了創造力。從古至今人類都受經濟制約,爲了生存不得不看社會需要什麽就去做什麽,而不是自己能做什麽。
小魚兒忍不住說:真不知道你這腦袋怎麽想的,果然是理想主義。且不說這樣沒有生存壓力的模式下,人類會不會滋生惰性,人類是一個整體啊,一個人能做什麽,集體的力量才是強大的。你這樣片面地鼓勵個人意志,不弘揚團結整體,你知道這問題的嚴重性嗎?短時間看似美好,長此以往,影響人類進化——人類不會再進化。你說你這果然是不把别人的錢當錢,花着别人的錢大方。每個人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集體的事動不動就撂挑子,你得到了什麽?完全是在浪費錢。
元喜聽着這後果有點嚴重了,她并沒有想那麽多,設計制度、制定和解釋規則本不是她研究的内容,她真沒有過多思考過這些:應該沒那麽嚴重吧?人類都進化到這個程度了自動就明白個人和集體的榮辱與共,還用生存壓力去強制執行?要說浪費從長遠來看也不全是浪費,我覺得他們剛剛從外面的世界進來到生命中心,暫時還有些浪費。等他們習慣這種全新的制度後會想着爲人類做點事的,那個時候就是全心全意爲人類奉獻所有熱情了。放長線釣大魚嘛,不能步步爲營。
這對生命中心之外的人太不公平了,元喜你不是強調社會公平,如果不是小助手長久的保密工作,還有甯老闆建立的強大的社會體系在維持,生命中心早就犯衆怒,被人踏平了。宋說得很鄭重其事。
元喜有點吓住了,宋說的不無道理,外面的人也許流露出來的是羨慕的感情,要是真知道内情......她的确不知道後果會這樣嚴重,她仍然想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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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反抗:其實生命中心的人也沒有那麽......大家賬戶裏頭是有很多位數,消耗的也就是基本的衣食住行。社會生産力發展到今天都是機械化大生産,養着他們吃喝不是過分的浪費。
還不過分?這還不過分?不爲社會做貢獻還白白占據社會财富還不是過分?小魚兒都有點看不下去了,元喜這腦子不是一般的不可理喻。
元喜振振有詞:在奴隸社會,奴隸一天到晚在皮鞭下幹活就換口飯吃還吃不飽。封建社會好一點,底層人勉強能吃飽不用挨鞭子了,隻是吃不好。到現在,生産力極大發展,能源、機械、自動化,這些基本把人類從勞動生産中解放出來,人人吃上好飯,我認爲這點要求不過分。人生下來,社會就養他們,也養得起。
社會憑什麽養?生産力提高,機械化自動化是他們的功勞嗎?他們隻是出生在這個時代,生産力提高是前人的勞動創造和财富積累,和他們完全沒有關系。
沒錯,是和他們沒有關系,但是這又和現在的哪一個人有關系?人類的所有技術進步、科技發展,那都是全人類作爲一個群體的财富,就應該全人類共享。元喜有點憤怒了,她好像逐漸理解了宋的意圖。她發自内心地認爲理所當然的前人的技術進步應該由全人類共享,如果不能被共享,那也不能由某特權階級或者說某幾個人據爲私有。巨人的肩膀大家都可以站,不是少數人站在那裏并借此奴役衆生。她甚至有種不好的預感,如果宋真是她以爲的那種思想,那他找上她,并給予如此優渥的物質條件及其它條件,那他背後肯定有個巨大的陰謀,絕不會當初她想的那樣。
宋知道現在還不是時候,他見慣元喜的脾氣,他再一次忍下了,他示意小魚兒遞給他水:元喜,你是把問題想得太簡單了,人性很複雜的,你做到社會管理者的時候就會明白了,社會太複雜,沒有紀律規範會是一團糟的。生存壓力,或者說迫于金錢的壓力就是一項強有力的紀律,它要求每個人必須以社會所需、人類集體所需的方向去前進。社會上有無數多的人,你隻知道你不會有别的想法,别人你知道嗎?
元喜雖然不解,她比她建立的生命中心裏的人多的那一點,就是她知道其實她是在生命中心和外面的世界兩種制度下生存的,裏面的人可以真的以爲餘生不用爲生存發愁了,她卻不能。起碼爲了維持生命中心裏的制度,她不能。畢竟在地球上建立起來的生命中心就如同汪洋上漂浮的島嶼,一個巨浪就有可能掀翻了。
她趕緊遞上自己旁邊的水,扭開蓋子讨好似的遞給宋。
宋揮揮手:那是你們的水,我的水在那裏。
元喜有點疑惑:這不都一樣嘛?你那個包裝豪華一點,裏面裝的都是水啊!還說甯老闆身上鋪滿珠寶玉石沒有用,我看我這事兒辦得挺好的。
宋并不言語,怎麽可能一樣。高貴如他自出生起就是作爲社會未來的管理者,怎麽能和他們一樣?元喜、小魚兒等衆人,在有需要的時候可能作爲客人,暫時享受一下他的東西,但是終究是不一樣的。如果小助手那個緊急信号預示的東西是真的,這個暫時就快結束了。河若已過,橋就可以拆了。
他從小魚兒那裏接過了自己那豪華的水:我從小就喝這個水,習慣這個味道了。
小魚兒本來以爲這兩人吵起來了,眼見這情形隻得趕緊緩和一下氣氛:我作證,就是太空旅行這麽多年他也隻喝這個。
元喜自己本身對味道并不是特别敏感,她自以爲這是她作爲一個粗糙的窮人的原因,不像貴族一樣有品味。她并不以此爲恥,倒也不羨慕能品出水的不同滋味的人。如果她真的味蕾奇特,能品出來就品,品不出來也不影響生活。
三人陷入沉默。等宋喝下了水,他才緩緩說:人類是一個整體,每個人發揮自己的長處,朝着一個共同的方向努力,這才是明天。現在的社會管理并不是多嚴苛,隻是要規範大家的行爲。現在談個人自覺還爲時過早。我也希望人人自覺,那是我的理想社會。現實是殘酷的,管理社會就是認清這種殘酷,不矯飾、不回避。
在宋來之前的摸爬滾打已讓元喜學會咽話,宋來了之後,她本來已經快要學會不再咽,現在這種能力又像條件反射一樣出現:我确實沒管理過社會,對人性不了解。生命中心的人,我就以爲他們和凡夫俗子不一樣。
宋怕河未過,橋拆早了:我也沒有怪你花錢的意思。我承諾過的随便你花就不會改變這個承諾,說到做到。我隻是認爲生命中心的形态不适用于一個社會。聽你說的生命中心那些研究成果,還真是讓人震驚。我必須得爲此表揚你。還是那句話,你說要什麽就是什麽,我是相信你的。
元喜終于放下心來:我還以爲你要解散生命中心呢。吓死我了。
并不會,維持現狀繼續,不僅如此我看到了生命中心的巨大創造力,我有信心把意識轉移這個課題也給生命中心來做。相信這是地球上最讓人有信心的地方了。
元喜沉浸式的表演起開心的樣子:得令!沒有問題!
那一刻她的心裏是酸楚的,她知道這是一種軟威脅、軟交易。可是她不是一個人,是整個生命中心,那些一個個心中有爲新人類的明天奮鬥,他們眼裏有光,盡管他們知道新世界不會有他們,他們還是爲之投入了自己的全部激情。這就是無私。她費了好多力氣找尋這群無私的人,她不能把他們推向自私的外部世界。
終于到元喜睡覺的時間了,她近似執行着肖醫生多年前根據她的身體狀況制訂的最佳作息時間表,臨走前她拿起一瓶宋的豪華水:我得向宋學習,提升自己的能力和品味,我也嘗嘗這水和普通水味道上的區别。
肖醫生正在等她睡覺:怎麽樣,和宋老闆彙報工作緊張不?
緊張呢,相當緊張了。我們差點吵起來,還好我本能蘇醒了——與有錢人以和爲貴的本能。
肖醫生笑着說:你也是有錢人,和自己和氣不?和别人吵架很影響情緒,來,我幫你快速入睡。
元喜躺下,她一時半會兒是睡不着了,待耳邊傳來肖醫生略沉重的呼吸,她才輕輕地問:你們和宋的休眠艙是連在一起的嗎?
沒有,宋的是單獨的一套系統。
什麽樣的系統?
其實也沒什麽不一樣,就是外面貼着金紙。人家的命比我們金貴,他的生命系統是單獨的一套循環系統,飛船上的水都是重複利用的。你知道的這沒什麽用,這要真在宇宙中遇到個什麽隕石,一個飛船都完蛋。
元喜起來扭開瓶子喝水,仔細品嘗也嘗不出來有何不同。她把水遞給肖醫生,肖醫生喝了一口道:我記得,這就是我用來澆抱抱藤的那種。我從宋那裏偷的。
幾天後元喜就發現,那水竟然來自地球南極的萬年冰封之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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