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喜遊蕩在昔日的舊街上,多年前這裏是她和小魚兒還有當時的一衆兄弟們常聚會的地方,煙火升騰中充滿了各式味道,人聲嘈雜裏混着五湖鄉音。她已經好久沒來這裏了,自從宋來到分部,如開明的君主一樣大赦基礎研究工作者,讓他們脫離貧困,也變得有錢、有品味、有講究以來。
小鳳桌,元喜當然記得小魚兒心裏想要的味道。可惜時過境遷,那一片街區還是原來的街區,小鳳桌的老闆也早從胖乎乎的大叔換了一茬又一茬,現在是個美麗的年輕姑娘,她叫伊麗莎。
伊麗莎本來也是一家小有名氣的飯店的甜品廚師,在優雅的輕音樂中擺弄着各式精美的糕點、果品,奈何命運輾轉時運不濟,現在隻能在這人聲鼎沸的美食街區裏聽着小二的吆喝:2号小桌,幹炒牛肉、涼拌黃瓜、一盤兒酒釀豆子。她生了一張這個時代認爲很美麗的臉,絕佳的身形,也做得各式好菜。
廚子換了茬接一茬,元喜仍然聞出了熟悉的味道。伊麗莎很爽快就答應去做這個私廚。
元喜很快帶着伊麗莎來到他們面前:對菜我們沒什麽要求,這兩個老頭兒啥也吃不了,你給弄出點兒動靜,把味道弄出來讓他們聞聞就是了。他們現在就是老祖宗,神仙一樣的吃食方式,隻用聞一聞、看看就行了。元喜指着小魚兒說:尤其是這位,美食街區的忠實愛好者,生平就愛好三樣東西,食、色、性也。
伊麗莎有點蒙,雖然現在的年輕科技登峰造極,從外表上去判斷一個人的年齡并沒有意義,但是眼前的這兩位食客不像快要去世的人啊。不過顧客仍然是上帝,要聞味道那還不簡單,照着小巷子裏的常規做法味道想不出來都難。
各式的餐具依次擺開,各種菜肴、主配料依次擺好,熱鍋涼油呲啦下鍋,一頓操作行雲流水,這就是人間味道。
伊麗莎又拿起了腌好的大羊肉串兒。通紅的碳火已經準備好,她靈巧的雙手在各式調味料盒和肉串間穿梭,眼看着那些大肉串兒由鮮紅變白,再翻一面,底下的那面已呈現出誘人的焦褐色,帶着濃郁的香味兒翩然而至,刺激着二人剛恢複的味蕾。
小魚兒看得直流口水,連帶着本來講究飲食要清淡健康的肖醫生也忍不住分泌了口水。元喜像照顧小孩兒一樣擦完了這個又擦那個。
怎麽樣?合你心意不?是不是很想嘗嘗?聞着這味道就知道差不了!我找的錯不了。可惜你們還不能吃,讓我幫你們嘗一下,方便我用親身體會和文學的方式給你們描述。
元喜也不再給他們擦口水,跑過去拿起大羊肉串兒吃起來。
嗯~~~就是這個味道了。走了這麽久,你們都變了,沒變的還是這個熟悉的味道啊。哎,你說我之前怎麽沒想到去吃這個?天天就知道吃無聊的東西。這個肉,太嫩了,表皮還有點微脆,内裏那是肉汗鮮美,滿口留香啊!也不知道是我的口水,還是這肉的汁水,總之是充滿了整個口腔。
小魚兒激動得想從床上起來,可惜上下肢肌肉還沒有力量。他的大腦正在努力指揮着指尖向前伸。爲了觀察他的這點細微動作,元喜幹脆把他軟呼呼的手臂拿出來話在被子上,一隻手拿着串兒嘬一口,另一隻手伸出手指去夠他的手指尖,引誘着他向前伸:加油加油,就快夠着了!來來來,讓上帝傳給你靈氣。夠着我了就給你吃!
小魚兒真的很努力,終于費了全身的力氣夠着了。她信守承諾,正要取下一塊兒肉放他嘴裏,專業的護理醫生趕來制止。
他還不能吃,你别逗他。
我知道我知道,這不是訓練他的肌肉力量嘛。我知道他現在隻能吃牙膏。
護理醫生一回頭,她就捏了一塊兒肉放小魚兒嘴裏,還悄悄地跟他說:你别咽啊,嗯下去就會卡在食道裏。你含一下,吃個味道我就摳出來。
這個操作深得小魚兒的心。
這比神仙的吃法高級一點、深入一點。
元喜已經吃了兩大串羊肉,肖醫生投來了制止的目光。元喜連忙說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想說少吃點、不健康嘛,你們走了這麽久我一回也沒吃過,也就是今天吃來表演給你們看。還不是因爲你倆跟我這交情我才爲你們表演的。也就是你倆不讓我省心,你看人宋多乖,躺在那裏一動不動,不哭不鬧的,明天你們想幹什麽,我給你們安排節目。
肖醫生什麽節目也不想要,隻要睜眼就能看着她就好。元喜撫摸着他的肌膚,她的體溫讓他覺得很舒服。
你現在真像一個嬰兒呢!你看看你這皮膚,我算是了解了什麽是吹彈可破、嫩得能掐出水兒來。娘子,這麽多年了你不會嫌棄我是個粗糙漢子吧?不有這肌肉,簡直柔軟得像脂肪了。你說他們不知道也就算了,你可是醫生,你不會不知道人體鈍化的後果啊。這麽着急回來幹嘛,前一個報告不是還說沒找着理想的索倫星嘛。就算找着了,星路漫漫,邊溜達邊回來呗。
肖醫生有苦說不出。宋雖不言,那說話的聲音是溫柔的,說出來的命令卻是威嚴的。肖醫生想說怎麽回來還不是宋一句話,雖然他當時也挺想快點回來的,主要還是因爲是宋的命令,不然慢慢回來也行。
元喜突然思維活躍起來:是不是你們發現了暴力的外星人?你們是被他們追趕着要吃你們,就逃命回來的?我就說呢,好好的怎麽突然就返航了。
肖醫生感覺這個元喜還是當年那個熟悉的元喜,那個時候他說睡前不要讓大腦太興奮,他會給她講個無聊的故事幫她睡,而她總能從他無聊的故事情節裏找到興奮點。誰知道她腦袋裏整天想那麽多天方夜譚的東西能睡得着才怪。
肖醫生示意不是。
那是不是你們真到了可觀測宇宙的邊界?在那裏樹着塊牌子寫着觀此牌者速返,違者立斬不赦?吓得你們提着褲子就跑。
小魚兒和肖醫生聽得哈哈笑,果然小魚兒當時說的沒錯,且不說元喜會不會相信但她真想過這個可能性。
伊麗莎已經做完了所有食物,她有些失望,不過已經習慣這種失望了。作爲一名廚師或者任何一名勞動者,當然希望受衆能認真品嘗、欣賞自己的作品,可是把美食當作藝術來崇拜的人畢竟少之又少,多是當作個消遣,娛樂口腹而已。她曾經熱烈地憧憬着有個知音,隻是爲了生存,不得不爲這些淺薄之徒服務。她脫下廚師服,露出美好的身材來。那也是個美好的前凸後翹。她看着自己剛才的熱情,又一次喂了狗。平時的客人至少還會吃一些,今天這二位真是神仙的進食。
元喜是想吃的,不過她聽衆肖醫生的指示,這些東西不健康,盡管流着口水,她還是要忍下來。
伊麗莎寂寞地沉默着,眼前的三人是她頂不喜歡的客人,可是爲了錢,爲了生存,由不得她不喜歡。她冷漠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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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元喜對着另外兩個像嬰兒一樣虛弱的人有說有笑。這三個客人并不會吃她的熱情創作,他們這些有錢的階級就是要她來表演個熱鬧,而她當初還像個雜技團的小醜一樣調動起情懷來做這些。早知道就不那麽賣力了,起碼不會有現在的落寞。
她破天荒地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敬失落的自己。她轉過身一飲而盡,她并不是不敢光明正大地喝,而是那樣會讓人看到臉上的表情。這些有錢人都是人精,會很快猜到她的情緒。雖然她早已在現實面前承認自己的妥協,爲了生存放棄她精緻的料理轉身在嘈雜的市井小店裏謀生,但是元喜的出現讓她又燃起了一絲希望的火焰,她覺得也許這是她被賞識、被發現的一個機會。這絲火焰剛燃起就熄滅了,這幾個人壓根兒沒那個品味。她一會兒接過報酬就回去繼續在嘈雜中淹沒吧。
淹沒在嘈雜中并不難過,難過的是她自己剛剛燃起的那點希望,這次竟然又相信奇迹了。她覺得可笑,自己是多麽幼稚啊!她不怪元喜,元喜說過的,來這裏做一次市井味道,要弄出濃烈的味道來。是她自己錯誤地以爲這會有不同。
小魚兒又吃力地叫出來:蒼——蠅——!
元喜扭頭叫道:哎,瞧我這記性,差點兒把你想吃的東西給忘了。伊小姐,給我們做一份蒼蠅料理,小魚兒心心念念地從外太空回來就想吃這個。
哦,還以爲什麽情況呢,原來是外太空回來想念地球味道了。伊麗莎心裏想着,怪不得這兩個人如癱瘓一樣在床,竟然都去得了外太空什麽頂級料理沒吃過,犯得上來找我做這人間煙火嗎?果然這是有錢人的情懷?伊麗莎并不答話,隻是微笑。
元喜又沖着小魚兒說:你以爲難得到我嗎?說好的給你抓來就給你抓。醫生來了也不好使,你必須給我吃下去。
元喜竄到料理台前,她掀開一個罐子:小魚兒,你快說你要怎麽吃,正好美女廚師在這兒,要我做的你還說手藝不行,你又賴着不吃。
小魚兒說話費勁,完全不是元喜那麽思維速度的對手。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元喜就對着廚師說:要不我們聽聽專業人士的建議吧?伊小姐,我們這位尊貴的先遣隊成員小魚兒先生請求一份蒼蠅料理,你來看看這蒼蠅,鮮活着呢,活蹦亂跳的,您給推薦推薦怎麽吃才能吃出那鮮活味兒來?元喜得意的樣子像是裏面有她精心準備的極品大蒼蠅,而這極品大蒼蠅是鵝肝,是金色魚子醬,是黑松露那樣難得的世間精品。
伊麗莎吃了一驚,光榮的先遣隊的壯麗事迹早有耳聞,原來就是這幾位啊!今天的菜單上有蒼蠅料理嗎?不會吧,先遣隊的人要吃這個?她放下酒杯伸過頭來看元喜揭開的罐子。
裏面空空如也。
伊麗莎立刻會意:這......如此精品,當做刺身吧。看這個頭,飽滿勻稱,我調個蘸料,一口一個。
元喜對這個回答非常滿意。伊麗莎也不知道她當時怎麽就上了元喜的這條賊船。
小魚兒在那裏急得快要嗆着,旁邊的監測設備嘟嘟嘟地響個不停。
元喜趕緊跑過去,輕輕地拍着他:好好好,别激動别激動,果然人最先蘇醒的欲望是食欲。看你一把年紀的人了,一聽說吃的還跟個小孩子一樣心急。要是沒有現在精湛的美容年輕技術你都是個鳄魚皮的老頭兒了。馬上就好啊,廚師說了調個蘸水做刺身,很快的啊,包你一咬一個爆漿,滿口餘屎香。我喂你,不過你得慢慢地吃啊,以你的美食品鑒水平,估計咂吧咂吧還能品出公母來。
小魚兒費力地說:不——
好好好,我不吃,都是你的,我不吃,伊小姐也不吃,嘗味兒都不嘗。她專業的,不用嘗味道都合适。你以爲像我一樣,出鍋前都得調幾次味兒?全是你的啊,别擔心。
不——吃——!
什麽?你敢不吃,看我不弄死你,你不知道我抓得多費勁。這些可都是純天然、原生态的放養野生蒼蠅。爲了你,我吃再多苦也值得。就沖咱這情誼!你等着,我去催伊廚師!保證吃得鮮活。
小魚兒虛弱的手臂試圖抓住可惡的元喜,當然抓不住。
元喜來到料理台前:伊小姐,這蒼蠅的蘸水怎麽調最鮮活?
伊麗莎指了指那半個檸檬說道:最簡單的就行,擠點檸檬汁。她卻并不動手。
元喜很樂意親自伺候小魚兒飲食。她端着盤子還有那個罐子來到小魚兒身邊。
小魚兒滿臉恐懼,他知道她,她幹得出來,她絕對幹得出來。而他此時是如此的虛弱,弱到如初生的嬰孩,她則是強壯得如同米開朗基羅畫筆下的女性。他在她強壯的臂膀下完全沒有反抗成功的可能性。
元喜單手就抓住他的下巴,指尖稍一用力,他的嘴就輕易張開來,完全由不得他說不,一顆什麽東西就落在了他嘴裏。
小助手正好走進來:他不能吃東西,醫生交待過了,讓你帶廚師進來已經是不允許的了,元喜你不能亂來。
小魚兒想說你們怎麽不早來,她剛喂我吃下。隻是他的嘴被元喜緊緊地合上還蓋住了,完全說不了話。
我沒有,他看我們吃東西流口水了我怕你們看見笑他,就給他把嘴擋住!元喜這情景謊話張口就來。
小助手對元喜并沒有好感:你知道就行,真給他弄吐了他夠難受的。畢竟他現在全身系統要重新建立。他們倆還算好的了,你應該來看看宋,現在還沒蘇醒。
他那小身闆兒當然不如這兩位了,你說又沒什麽緊要的事兒,慢慢回來多好,非要休眠那麽久一路狂奔,現在身體吃不消了吧?我跟你說,得虧現在的科技,要是他們剛出發那會兒的技術,我估計醒不醒得過來......
小助手想說這還不是因爲你,憑空消失,不然她的宋老闆能這麽着急?她當然不會說出來,她說的是:會醒過來的,一定會醒過來的。
元喜朝小魚兒努了努嘴:我早就在猜他們倆關系不一般。我就說怎麽這宋老闆遠走太空了,另一個小宋影子還在地球。你别說,我的神覺告訴我,在你們走的這二十多年裏我一直覺得宋在盯着我幹活不準偷懶呢。
小魚兒想說不可能,宋和我們在太空裏,這點毋庸置疑,你别瞎猜。肯定是你不好好幹活瞎想這些混上班時間呢。可惜他的嘴還被牢牢地壓着,咕噜都咕噜不出來。
伊麗莎完全沒有要告發元喜的意思,盡管她剛親眼看到元喜塞了一塊東西進小魚兒的嘴裏。她的勞動成果有人吃這點最重要,至于客人吃完什麽反應那是醫生的工作,她隻是個廚師,她的工作是客人吃下去并且對味道滿意,如果有人能欣賞那當然更好,沒有的話也就這樣吧,食物本就是娛樂人的口腹,她接這個活兒,滿足客人的要求,賺一筆生活必須的錢就行了,别的不敢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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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兒朝元喜眼神示意,他推着元喜,讓她去看看宋如何。
我不去我不去,他醒過來了我再去看還差不多,他都沒醒我看了也還是睡着。何況我這滿身細菌的,回頭把嬌弱的宋給弄壞了。
小魚兒仍然努力地推她,元喜仍然不去,她看着伊麗莎說:人家忙了大半天,做了這麽多菜還沒動呢,與其把時間浪費在一個沉睡的人身上還不如嘗嘗菜,這是對人勞動成果的尊重。
說完就邀請伊麗莎和她一起吃,伊麗莎有點奇怪,她給客人做過無數的美味,這是第一次被人邀請一起品嘗。
元喜倒是不客氣,很大方地說這是你的勞動成果,别辜負了。這麽多菜我一個人也吃不了,你要是不想白費你的成果就一起吃啊!我對吃沒什麽品味,就本着尊重勞動的思想,你的勞動我是跟着你沾光了。
伊麗莎不再拒絕,兩人真就吃起來。元喜低着頭,吃下一大塊燒烤,然後又是一口紅燒。
肖醫生已經在那裏示意了。
元喜頭也不擡:嗯,這蔬菜很入味,鮮嫩脆爽,入口清甜,我吃到了大自然的味道。你說這專業的就是不一樣啊,我終于知道以前我不愛吃蔬菜的原因了,那是他們不會做。這沙拉也不錯,清淡适宜。
肖醫生聽着很放心,多吃新鮮的瓜果蔬菜,看來她還是很聽話的。
伊麗莎這次真失望了,這......雖然知味難求,眼前的人完全是對食物沒品味不說,連認識估計都認不全吧?這明明是肉啊,這味道是濃烈得如夕陽下的火燒雲,何來清淡?普通人竟然有如此不懂食物者,也是世間罕見!
她每一口吃的都是猛火烹油、二三十種香料做出來的肉,卻稱贊清淡。
伊麗莎都開始懷疑自己的手藝了,她吃了一口,味道濃郁并不清淡。這餐飯在二人對味道完全不同的評價中結束。
元喜非常滿意,她對伊麗莎說:你明天還願意來嗎?我是索倫星人,今日一見果然對地球食物迷之熱戀,非常希望特聘你爲我們的廚師。雖然我不太懂食物,你不嫌棄我不懂欣賞就行。
明天還要來?繼續做這些?
也可以換着點,不過别做這麽多就是了。他們離開地球二十多年了,想念地球得很。就是現在還不能吃,隻能看看以慰相思。等他們恢複了,肯定好好品嘗。
他們就是先遣隊?爲人類尋找新家園的?
元喜微微一笑:沒錯,就是他們。
那我要來幾天?我好跟老闆商量一下。
幾天?别别别,你就跟你們老闆辭職吧,對了,我們在生命中心,你聽說過吧。等他們好了你可以來生命中心給我們做菜,别的不說薪水這方面我是很大方的。
生命中心是一個龐大的所在,經過這二十多年的經營别說這座城市,全球都有耳聞。對普通人而言,那是一個神秘的機構。聽說裏面的人從事的研究和工作都是頂尖的,而且從不對外宣稱什麽,唯一宣稱的是從來不缺錢。
伊麗莎有點忐忑,她對食客、對自己的行業總結了兩條規律,一是從結果上看美食界裏并沒有絕對的高下,評價的主體不是一把尺子,也沒有什麽詳盡的參數,客人的心情和主觀感受占了很大的成分。二是這本就是一種迎合人喜好的事物,而人的喜好是随時在變的,美食還是那樣的美食,總吃就不是美食了。有的時候她用盡心思研究出來的高端料理還不如一碗新鮮口味的糖水更得人心。
所以伊麗莎并不在一個地方長久,這裏的客人吃慣了她就換一個地方,新鮮的客人總會有贊歎。這是她讓自己的味道永恒的方式。她有點輕蔑地笑着說:生命中心?那可是個大地方,你們不會喜歡這種市井味道的。我不行不行。
那有什麽不行的,你以爲我們在生命中心吃什麽?食物最本質的東西是保持活着,往上才是營養均衡和口味。你行,就做今天這樣的。
你們也是覺得這口味新鮮,可是你們很快就會吃煩的,我就做這幾天也差不多了。
你看他們以前在地球上的時候還不是總貪新鮮,在宇宙中漂了二十多年,天天吃牙膏不也活着?給他們慣的。
伊麗莎有點心動,畢竟那可是生命中心,一個讓人羨慕的地方。她點了點頭:我試試,你們想吃什麽到時候給我說,我盡量滿足你們的要求。隻是别讓我猜就行,猜别人的喜好是件很難的事。
元喜對這個回答很滿意:别把自己放這麽低嘛!你不用去迎合我們的愛好,主動權在你手裏,你做什麽是你的選擇,至于這個世界喜歡不喜歡那是世界的事兒,你得做你喜歡的不是?在生命中心主動權就在你手裏,如果我們都不喜歡,你也不用擔心,你仍然可以繼續你的愛好。悄悄告訴你,我們那裏工資開得很高,完全不用擔心沒有人喜歡你的菜你就會收入低。
别的不說,主動權在自己手裏,自己的作品好壞不全由他人評價,這是多少人的夢想。要不是爲了那點微薄的收入來換取生存必須的物質,誰想要伺候别人的喜好!她心情很好,這個offer太出人意料。
元喜伸出手:索倫星大使歡迎你的加入!
伊麗莎吃了一驚,語氣裏滿是羨慕:索倫星?你是外星人?
元喜得意地笑着:不值得一提,我們索倫星人在地球就是二等公民,入不了主流。要不要摸摸外星人什麽感覺?
小魚兒和肖醫生看着元喜就這麽忽悠伊麗莎,實在看不下去了。小魚兒要是能說話肯定當場拆穿她:什麽外星人啊,和我們一樣,土生土長的地球人。他在床上咕噜着,想叫喚卻叫喚不出來。
肖醫生倒是很安靜,他就靜靜地看着她。
伊麗莎很神聖地伸出了手,她不知道宇宙中有沒有外星人,她隻是一個普通人,即使有外星人,如果是秘密,也不由她知道。也許是她的名字沒有取好,伊麗莎,如一粒沙,太普通和無足輕重了。多年以後在遙遠的索倫星上,她也曾努力回想當年第一次觸摸元喜時的感覺,她當時是真以爲她就是外星人的,所以她那時候會感覺異樣。隻是具體是什麽樣的異樣,她怎麽描繪也描繪不清楚,仿佛她身上帶着光,指尖相觸卻又那麽遙遠......那就是一種感覺。
别——信——她!小魚兒總在這個時候破壞這神秘的感覺。他嘴裏還含着剛才元喜給他塞的食物,果然他卡住了。
伊麗莎很快從那種感覺中抽身出來,她飛快地沖過去,毫不遲疑地從小魚兒嘴裏摳出那塊烤肉。辣椒、胡椒的味道已被他吮吸幹淨,肉還是完整的。
元喜知道自己差點闖禍,她剛剛被人發自内心地以爲是外星人,這點她倒是頗爲高興。她跑過去親了一下肖醫生:我今天也吃得很健康,我去看一下宋,等下就回來和你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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