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不着覺。
閉上眼睛,乖乖躺好,大腦别太興奮。聽我的聲音,放慢呼吸,我好困,我好困,我...快…睡...着...了
不行,你聲音真好聽,我更興奮了。我摸摸你喉結和聲帶,怎麽就發出自帶共振效果的聲音來的呢?
你别把注意力放這上面。聽我說我好困,我好困,我...快…睡...着...了
不行,哈哈哈,我更興奮了,我要坐起來不然我肯定手不老實。
他果然在腰間抓住了一隻不老實的手。
要不你還是給我一顆藥吧。
那不行,能不吃盡量不吃。
那你給我講個故事吧,我聽完故事就睡。
好好好,就當你是我孩子了,你閉上眼我就跟你講。
我要聽恐怖的。
恐怖的更睡不着了,傻子,從理論上講給你念滴哒滴哒比較管用。
理論歸理論,實踐出真知。小時候我睡不着我奶奶就是給我講窗外有隻大灰狼,再不睡就來把我叼走了,然後我就睡着了。
好吧,依你。要聽恐怖故事是吧?我的恐怖故事可多了,你要聽上學時候的還是工作以後的?
上學時候的吧。
好,那就給你講一個讓我們整個實驗室毛骨悚然的恐怖事件。他能明顯感覺到女人的身體繃緊了往他身上靠。
哇,我喜歡,是不是靈異事件?是不是很吓人?
相當吓人了,整個實驗室都籠罩在陰暗恐怖的情緒中,人人自危。
我喜歡我喜歡,快說快說。
那個時候我們還在上大學,理論課還沒學完,實驗也隻開了一些初步的,正經的實驗還沒開始呢,頂多是讓我們認識認識基本的實驗工具,再結合書本上的知識有點感性認識。我記得好像是農曆七月上旬的時候吧。男人故意停頓了。
女人抓緊了被角:七月!哎呀,果然和我想得一樣。她趕緊把伸在被子外面的腳縮回來,還貼着他的腿。
他很喜歡這種充當保護者的角色,他銘記了一下這種感覺再呼出一口氣,才慢慢地說道:老師戴着個黑框眼鏡,陰沉沉地說,下周一考試,實驗還沒開始做的,趕緊!
我們都慌了,這還沒開始呢,怎麽考啊?難道要我們通宵在實驗室裏補?書本知識好複習,大不了在被子裏也能補,這實驗室地處荒涼,出去連個路燈都沒有的,就是盛夏的七月到了晚上也透着股陰冷,安靜得連隻蚊子也沒有。就是白天,知了都不在這周圍叫。誰敢來做實驗?
但是爲了考試,學生最神聖的任務就是考試,你們得去做......女人跟上了他的思路。
那可不是,尤其是像我這樣對考試有種使命般的神聖崇拜的人。就是我一個人我也得來把實驗補了啊。老師又說了,知道你們實驗都沒開始,那就考理論,理論考不好的實驗就不用考了,直接算挂,如何?給你們透露點内幕,我們幾個老師商量了,考眼睛。
哇,好粗暴的老師,理論考不好實驗直接算挂......
對,好粗暴。這老師我現在還記得,我接着說故事啊,我們都明白了,趕緊回去複習。把眼睛那一章看得,那是真費了不少眼睛。
然後呢?然後實驗室怎麽了?
然後我們熬了個周末,兩個通宵的夜晚,到了周一考的是耳鼻喉。
啊?就這?這也不恐怖啊?
怎麽不恐怖,更恐怖的在後面,實驗不用考了,直接算挂。連個掙紮的機會也不給,還不恐怖。
女人笑得咯咯咯:這是我聽過最好笑的恐怖故事。你們實驗室那麽多...零部件...這些零部件就沒出現過意識?
你說大腦啊?都泡在福爾馬林裏呢,我們看多了直接無感。鬼怪都是瞎想出來的,我們也怕,不過更多的是忌諱,不會當真。你有什麽願望嗎?睡前想想自己最想做的事,夢裏說不定就夢到了。
我的願望好宏大,會越想越興奮。你的呢,我想想你的願望。
我的願望啊,我想去旅行一次,長途的,越長越好。我長這麽大就在這麽大點兒地方,出生、上學、大學、碩博、工作,都在這座城市。認識你之後,突然好想出去看看,走遠。
——一個肖醫生的恐怖故事。
時間快速往前,索倫星上。
神滿意地看着她溫順的樣子。她終于聽話了。隻要她順從就好,别的要什麽都行,包括解答她的各種疑問。
索倫星是怎麽建造起來的啊?她躺在寬大的柔軟的床上問他。
孵化器,你看到過的。
那孵化器是誰做的?是你嗎?你又是怎麽出現的。
我們的出現時間太久遠,有個神話故事,你聽說過嗎?索倫星民是遙遠的來客。很久以前索倫星還隻是宇宙間的一顆無智慧生命的星球,在星際間航行的一支先遣隊發現了這顆星球。他們覺得這裏差不多符合生命的要求,便向故鄉的人發出訊号。索倫星的第一位星民是位大使,據說是她用基本元素,在高能輻射的作用下仿照自己的樣子建造了索倫星民。
這隻是個神話吧,經不起推敲。先前說是先遣隊發現了索倫星,那索倫星的第一個人應該是先遣隊員啊,怎麽又是個大使?是先有了索倫星才有大使,還是先有了大使才去找一顆名叫索倫的星球?還有啊,神話故事很多,我們的大使是男是女都是矛盾的。說是大使仿照自己的樣子建造了第一個索倫星民,可是神話裏明确說了大使是女的,第一個星民又是個男的。由此可見神話太粗糙,騙小孩子的吧。
神笑了,這解釋起來是有點麻煩。但是他很清楚地記得那些曾經的過往,他輕蔑地一笑:神話不見得就粗糙。索倫星的聖物,你捧着的那個猿猴木雕就是索倫星大使的象征。你要有敬畏之心。大使是男是女重要還是敬畏重要?
那大使後來去哪兒了,故事隻到他給我們建造好孵化器就沒有下文了?他是去另一個星球了?我們是不是被抛棄了?
神不願回答這個問題,他一直看着她睡着了才用手撫摸着她的臉在心裏說到:大使不是在這兒嗎?怎麽連你自己都懷疑你自己創造的世界了?你對你建造的人是不是很滿意?世界還是得我來建造,你也就能造一個一個的人,一群人還得由我來統治才能恒久萬年。說完這些,他心裏不禁感到最大的快慰,眼前這個睡着的人就是元喜啊,和當年的元喜一模一樣的臉、胳膊和腿兒,一樣的基因,一樣的基礎知識組成,連有的時候的一個習慣性動作也是一樣的:皺眉的樣子、說話的樣子、動不動就不高興嘴兒撅老高老高的樣子、驕傲自大的樣子......一樣、一樣,都一樣。
神頗爲滿意地看着這些一樣。獵人布好了坑張好了網,就等着獵物掉進去。
神由着她這些小小的任性。隻要她在最重要的大事上順從,别的小叛逆就當是情趣。他在地球上沒有完成的,将在索倫星上完成。他知道當年元喜是能夠改造地球人成爲永生人的,可是元喜就是不從。這個元喜就不一樣了,隻要培養好,規訓好順從的本性,先讓她無所事事找不到生命的意義。等她覺得人生沒有值得做的事的時候,再給她個聖大的任務——比如回到地球,尋根求源,或者去尋找索倫星的造物主這樣的神話般的使命,完成造物主沒有完成的改造地球人爲永生人的任務。
她會熱血沸騰,她會以最大的熱情殚精竭慮。而他,宋,索倫星上的神,也将擁有和索倫星人一樣的不死之軀。
沒錯,這是神最大的秘密之一。索倫星人對永生習以爲常,從來沒有人想過人竟然還會有自然衰老一說。基因在自我修複,每一次dna複制、細胞分裂都是一次更新。而且由于永生機制,索倫星人的基因從出生開始并不是如地球人一樣恒定,他們活着就在更新。強大的基因生命力更頑強,那些不符合環境要求的更新很快又被清除,取而代之的是更優良的變異。他們還有一項更強大的自我更新方式,那就是在展開光翼飛翔的時候。這時候物質和能量發生轉換,他們可以像能量一樣在星際航行,個人意識以光子爲信号保存。到達目的地後再進行逆向轉換,重新彙聚成新的形态。每一次飛行或許會損失一部分能量,也就會損失一部分記憶,這就是一次更新。但是核心的意識都存儲在不會被損失的那部分光子裏。
把你的血液融入我的血液,你的基因刻入我的基因裏,這樣在物質能量轉換間、時空旅行裏也不會弄丢了你。下一次轉換,我就成了你。這是索倫星上詩人寫下的愛情。
索倫星人這樣的生命形态是大使的賦予,怪異的思想。對,她太怪了,怪到她固執地認爲這樣全新的生命形态隻能屬于全新的人,而不能屬于已存于世的地球人,包括她的血親,給她實現遠大理想提供一切的朋友們,也包括她最摯愛的戀人們,甚至包括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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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将接受我們的命運,如果把地球人改造了送到索倫星,那我們的新世界隻不過是另一個地球而已。新的世界要建立新的秩序,該退出曆史舞台的就退出。宋記憶猶新,元喜當時說的一個字兒也沒有變,現在仍在宋的腦海裏回想。
沒關系,你自以爲掌握着對每個人生殺予奪的生命大權,可是生命總要想辦法延續。能人,不隻你一個。宋早有自己的打算,短期的,長期的,有一絲希望就不放過的。這根本不可能,自己費了那麽好大力氣建造的世界竟然不能享受,這不是無稽之談嗎?宋很想說你是永生了,就站在至高點慷慨陳詞該退出曆史舞台的就退出。可是他明白,元喜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永生之軀。這一點并沒有駁斥的力度。
所以當時他接元喜的話頭說出來的是:我也認爲新的世界應該實行全新的秩序,老頭子已經習慣統治地球,他會像一顆老鼠屎一樣毀了我們的新世界。把舊的秩序帶到新世界去,那樣的新世界本質上沒有什麽不同。
小魚兒也戀生:我還有那麽多對愛情的渴望沒有實現呢?難道我真的将孤獨終老,找不到真愛了?
算了吧,你就在地球上禍禍就行了,别去污染我們純淨的索倫星。我告訴你,到時候你要真的去了索倫星,你就成人群中的一隻猴子,甚至不隻差一個進化等級。你有錢都不管用,到時候更找不到真愛了。猴子拿花生能睡到人類麽?從物種上嫌棄你。元喜說道。
那你就不能給我好好改改,讓我在索倫星上也能泡到妹子?
這要改的地方太多了,你看你這任務艱巨,工程浩大、得不償失啊,還是回爐重造吧。你放心,我們一起老,每次你失戀回來,我還給你抱抱。哪怕拄拐杖了也照樣給你碰掉牙的安慰。
小魚兒知道這是事實,畢竟他也贊同一個人不能把全人類炸的肉丸子都吃掉。
宋可不這麽想。他留心着元喜的一舉一動,間或打聽到一點思路就立馬在另一個實驗室裏讓人實驗。所以索倫星上有兩座孵化生命的儀器,一是大型的所有星民出生的孵化器,還有一座非常小,原理也和大型的完全不一樣。這一座小型孵化器準确來說隻具有胚胎克隆的功能。這是宋的專屬,每一百年才運行一次,每次隻運行一個樣本,那就是複制宋本體。每一百年,神都要換一個新的軀體,索倫星上無人知道。是的,他采用的是被元喜和小魚兒放棄的方案,意識轉移。他終是吃光了所有人炸的丸子,用金錢奴役了千萬地球人來爲自己修建意識永生之陵。
永生,我要走的步伐,誰也阻擋不住。元喜,别太驕傲,沒有你,我也一樣可以。這是宋第一次成功把意識轉移到新的軀體上的時候心裏最暢快的想法。盡管這條永生之路并不是常規的永生。他并不會告訴任何人,就像一隻猴子披上人皮,拿鋼釘鐵闆打入椎骨強行掰直實現的直立,并不是真正的直立行走不是?
在大家眼中他也直立行走了,這不就行了?索倫星人沒有一個人會懷疑。他将作爲神,還能享受至高無上的崇拜與榮耀,何樂不爲?
當然,能實現真正的永生固然更好。元喜是再一次遠走了,這不新的一個元喜又誕生了麽?這個小喜兒好好培養,也能研究永生之術,還能研究改造地球人永生之術呢。地球上還有無數想要永生的人,爲此他将可以締造一個比甯老闆的年輕帝國還龐大的永生帝國。憑什麽永生這樣的天賜禮物隻有屬于一群随機誕生的新鮮事物?就憑他們出生的時代更晚一些?元喜格局太小了,爲什麽就不能與民同享,隻賦予新出生的人類?
那是在剛選定索倫星的時候,宋反複地提議要改造一部分現有的地球人的基因,使他們成爲永生人,元喜是這麽說的:那樣新世界就不是人人平等的世界了,我們還費勁來索倫星幹嘛,直接在地球上多好。直立行走的古猿沒和猴子争地盤兒,這就是對猴子的禮物了。不行,改造地球人會把地球人的陳規陋習、等級階級觀念一并帶入索倫星,本來索倫星上個體自由,人人生而平等的觀念渾然天成與生俱來的,地球人不會有這種觀念。
那你自己建造的世界你都不去看看?我是想去視察一下的。小魚兒,我們一起,她不去就算了,正好先遣隊裏頭加我們兩個人進去。這一去,來回得兩三年吧,遨遊太空。宋笑着對小魚兒說。
元喜當然是想去的,她要面子的啊,她可不能這會兒求宋:以目前地球人的星際航行水平,還不能叫遨遊太空。得充分計算好利用各在星球的引力。你們這頂多叫搭便車,就像海裏的一些貝類,粘在輪船底上從大西洋到太平洋,這不叫遨遊。
哎喲,羨慕了羨慕了,你聽沒聽出來那種吃不着葡萄說葡萄酸的酸溜溜的味兒?小魚兒也是向往太空旅行的,他很興奮,暫時忘卻了被女人抛棄的痛苦。
去吧去吧,你們一狼一狽,正好在太空中治療你心上被女人扒拉開的大口子,零重力,适合愈合。元喜确實也想去。停了半晌又說到:說不定你們倆能成一對兒,這才是真正的治愈,是不?到時候你們沒我作掩護......
要什麽掩護,我們光明正大,在外太空地球上的法律也許還湊效,傳統道德應該沒那麽嚴格。能氣到元喜才是此時此刻小魚兒最大的快樂:你還别說,我真想嘗試一下男人,說不準女人屢次傷我心的根本原因就在于此。我本不屬于女人,所以才總受傷,總不能成功。
能領悟到這個道理我感覺你恢複了,來來來,抽個血,臨行前給你們做個身體檢查。祝你們早出櫃子。元喜拿起一個大号的針頭。
這麽大!你這是在謀财害命,我要檢查也去醫院,找你這個無良醫師!宋跳開了。
來來來,盡管紮,紮不進去算你不狠。要叫一聲疼就不是爺們兒。别給我消毒啊,誰怕誰孫子。小魚兒一撸袖子,纂緊拳頭,血管就鼓漲起來。
喲呵呵,豪氣,要不說就喜歡你這生猛勁兒。放心吧,我紮的針不比專業護士的少了,最近天天基礎實驗,我閉着眼睛都紮得準。元喜果然閉上了眼。
哎哎哎,你個屠夫嗎?這是條胳膊,大活人的,連着神經的。小魚兒急忙抽回。
元喜這才笑了:誰讓你和宋一夥兒,爲了愛情就這麽抛棄了兄弟。你們還要去蜜月旅行,想想就讓人想弄死你。
要不你也去吧。宋還是給了她一個台階下。
還是算了吧,不過我給你們推薦個肖醫生,帶着他去。元喜一副弱弱地表情,真像被抛棄的備胎一樣:你說你要是走了,甯老闆還會撥實驗經費嗎?
經費方面應該不影響吧?該花的你還是花,不過我不在估計那大頭大頭的經費沒那麽容易下來,你就不能聽話點兒,甯老頭兒讓幹啥就幹啥嗎?
他指揮不着我,他能讓我幹啥,說不定還不知道我的存在呢。簽了個大使估計回頭就忘了。我隻是怕别的人趁你不在欺負我這麽個無權無勢的小人物。
啥?甯老闆沒讓你幹啥?哦,是哈,那些定期不定期的大小報告都是我解決的。唉,可把我累壞了。快想想有什麽大宗事件需要我來辦的,抓緊時間。
要塊地兒嘛,大房子的地方不夠了,你給我擴點地盤。你知道的,光是整理文化數據的那一塊已經幾百人了,辦公都不夠。
行,好說。還有别的嗎?
别的就是那個肖醫生了。
哪個肖醫生?給你治失眠的那個?不行不行,我已經把你的小魚兒帶走了,再把肖醫生帶走,你真該孤獨了。爲什麽要帶他走?
害,别說了,他趁我睡覺的時候親我......我覺得不能留他在身邊了。
哎喲,好惡心。别和我說這個。
是挺惡心的,錢也不給就偷親我。這不是明顯不尊重我麽?哎,我說小魚兒你咋不難過了呢?我這麽說你竟然都沒反應。難道你這剛又被女人扒拉開的口子已經愈合了?
小魚兒隻是笑笑,并不說話。
元喜接着說:不是,他說他還沒出過這座城市。他想去遠行。他是個不一般的人,我想幫他實現一個願望。
那他走了......
愛一個人又豈在朝朝暮暮。他是個好醫生,沒有一般陳規陋習,就憑這點,他值得我這樣。先遣隊一員,這夠他驕傲一輩子的了,光榮的先遣隊,人類最偉大的航行。瞧瞧我這境界,小魚兒!向我學習,多從本質出發,少看形式。女人管你要錢,本質還是要你的能力和綜合素質。别傷心啊!
元喜留下了一管小魚兒的血,是的,這就是她做的第一個樣本了。以此爲藍本,開始造第一個索倫星人。滿滿的實驗室裏分門别類陳列着各種基因,這當然不是她一個人能完成的工作,宋爲她招募了大批的科學家、工程師、機械師、化學家、生物學家等等。
在索倫星大使館充分鼓勵大膽新奇的想法,隻要是在做實事就得到豐厚的獎勵,反倒是那些弄虛作假的很快被淘汰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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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出去。
時間精力有限,她有很多創造性的想法,她能開一個頭,如果苗頭還不錯,剩下的完善工作還得與各行各業的精英共同商議尋求最優解。大使并不吝啬财物,加上充足的财力支持,很快大使館就成爲地球上最具有活力、研發力與轉化力的機構,這裏彙聚了全球頂級的各業精英。
以小魚兒的基因爲藍本的實驗編号24601,進展了約半年,然而并不是很順利,先遣隊也走了快半年了,沒有人和自己争論、讨論、辯論,元喜難免覺得寂寞。寂寞到沒法兒發現自己的思路是不是錯的。好在這裏沒有績效考核,也沒有宋在盯着她,她要是覺得錯了便悄悄改就是了。隻是宋留下了個小尾巴,美其名曰助手,她像個鬧鍾,總是時不時地提醒元喜要抓緊時間做實驗、想思路、吩咐别人去做也行。
小魚兒的染色體很快被徹底發現無法實現永生。元喜沒有更好的思路,地球人本就是百餘年後要死亡的,這才是普遍的現象。24601的實驗結果雖然失敗卻在意料之中。她擰開一瓶水,暫時止住晃蕩的吊床,輕輕地喝了一口,眯着眼看着牆上碧綠碧綠的爬山虎,她并不急着咽下水,等吹過這陣風再咽。
然後再擰開,再喝一口……。
夏日裏,看着微風吹過爬山虎喝玩兒是元喜最舒服的個人遊戲。
小尾巴看着她已經這麽晃蕩兩天了,心裏實在焦急。她總不能仍舊給上級彙報:實驗已經停了兩天了,她一直在喝水玩兒吧!隻是她又不能明擺着催,這元喜兒是什麽主兒,他們的宋老闆都要含蓄對待的人。
24601的實驗結果出來了,你看到了麽?下一步怎麽做?小尾巴還是對元喜開口了。
還沒完全出來呢,我這不等實驗結果嘛。元喜并不喜歡她,總覺得她像是宋的跟屁蟲,暗地兒裏叫她女宋,但是轉念一想宋還不夠娘麽,這女宋不是多餘?但是又不想和她直面地反駁,隻能巧妙周旋應對了。
兩天前就完成所有檢測了。三十二項全陰性,人類的樣本确實......
挺勤快的嘛,我以爲你沒關注實驗結果呢。比你們宋老闆強,還看得懂檢測結果。那個,我又處理了一下,增加了前期預處理,所以最新的還沒有出來結果。放輕松點,正好趁等結果的空檔想想下一步。
當然沒有前期預處理的事兒,元喜隻是想偷個懶兒,夏天就快過去了,爬山虎長得正好,總不能爲了實驗錯過了它最美的時節。她隻是抽了一管自己的血液,同樣的預處理、考察老化和強輻射損傷,但是她和小魚兒的基因的不同,這已足夠帶來其它參數的不同了。忽悠别的人不行,忽悠這小尾巴是夠了。
我看了實驗編号,仍然是24601.
對,實驗編号沒有變,因爲隻是前期處理變了。仍然是小魚兒的基因,仍然是24601.元喜瞎說着:後續實驗繼續看着,和前面的處理一樣。
這時小尾巴收到總部傳來的消息,甯老闆快不行了。
這個簡短的消息足以讓全球關注。盡管大家關注的不是一個爲地球人年輕科技作出貢獻的老人即将溘然長逝,而是甯氏七個繼承人誰能分得多少家産。
你得去趟總部,宋不在,你起碼得去先占個位子,将來是甯老大還是甯小七,我們得有個主兒。小尾巴的嗅覺在關鍵時刻比元喜靈敏。
這有這麽嚴重麽?宋走的時候說了......那我趕緊去,這還真是大事兒。元喜意識到自己的無知,趕緊放下水瓶就朝總部去。
這位助手知道元老闆的喜好,叫她去總部沒有問題,實際的實驗工作停了就有問題了。小尾巴受命緊盯元喜的所有實驗,不用元喜吩咐她也會依照藍本繼續後續的培養、老化、輻射工作。
元喜本來忐忑不安的,這種情況前途未知啊。她完全沒有主意是哪個主兒将來管着她的命運。也隻能是來見機行事了。令人吃驚的是甯老闆竟然點名召見了她。她受寵若驚地進去,無數的攝像頭對準了她,滴滴哒哒響個不停的各式儀器無一不在宣告甯老闆的生命已快到盡頭。這是他畢生發揚的年輕科技無法阻止的進程。他的殘軀被歲月侵蝕如同葉脈,輕輕一碰就粉碎了。老人早已用呼吸機輔助呼吸,這也阻止了他發出聲音。
甯老闆示意醫生讓他表達他的遺願,在全世界人的面前,表達這位令人尊敬的老者最後的遺願,醫生取下了呼吸機,甯老闆喉嚨裏發出咕噜咕噜的聲響,半天才用最大的力氣說出一句:大使,救救我!你可以支配我的一切。
不知道鏡頭前多少人流下了淚水。這是真切的哭泣,是唇亡齒寒的哭泣。
元喜在路上就已經轉換了思路,這面對大衆可不能拿出私底下的流氓作風了。起碼得要正直善良,不然後續經費難保不說,大使館給民衆的影響也不好。說到底這些錢還是來自于辛勤勞作的普通大衆不是?他叫她大使,那就是肯定了她是外星來客的身份......她不再是地球人,這點已獲得甯老闆的官方承認。
此時,全世界都在看着她。她能怎麽辦,總不能說你走到頭了,安然接受命運吧。罵她冷漠的人能踏平了大使館。但是她也不能阻止死亡,比她優秀比她專業的人都在這兒。
她堅定地說道:你現在還能爲自己做最後一個決定,是否讓我們把你冷凍?這樣或許可以保存......
老人再也沒有力氣說話,他用眼神表示同意。
醫生告訴他:冷凍後你無法決策其它事情,thefifth要交給......
宋。
全世界嘩然。交給宋?已經有人在迅速收集宋的信息,這位先遣隊員應該不知道自己回來後就繼承如此龐大的産業!即使現在給他發訊息也要幾個月後他才能知道。隻是這位以前并不在名單内的宋,歸來就是個幸福的人了。
元喜内心五感雜陳。這算什麽事兒!她說的冷凍技術并不先進,多年前就有人采用,現在那群冰疙瘩還在那裏凍着呢。而且也隻是針對某些疾病有可能,比如當時某項疾病無法治愈,等科技發展或者技術成熟後再喚醒。也沒有人針對自然衰老,地球上已經深入人心的觀念是永生違背宇宙基本規律,所以永生不能實現,無稽之談。她也不知道自己的這個建議是否得當,隻是在生命的最後一刻還是給了病人希望,這是否就算是個好的建議?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也可以是變相引誘自殺,因爲如果不冷凍,甯老闆也許還能活幾分鍾、幾秒鍾。冷凍倒是相當于直接挂掉了,隻留下個可能性。至于這個可能性有多大,那就說不準了。
她并不是什麽大人物,後續事務自有人安排。她隻需怅然若失地離開,回到她的長滿爬山虎的大使館。
助手已經爲她倒好一杯紅酒,迎接她歸來。她也是一個歸來的幸福的人。
助手興奮地告訴她:以前我沒把你當多神秘,還以爲你和宋什麽關系能享受如此多特權。看你的履曆,也不咋樣呢。這真是讓我不得不佩服了。你真是地球人嗎?不會真的是外星人吧?我替你守的實驗結果,你看,經過加速老化細胞完全沒有衰老的迹象,還和新生的一樣。輻射考察dna也沒有出現破壞性的斷裂,我把輻射強度加到最大了,仍然如此。要不是我自己跟進的,我都懷疑這不是人類的dna而是其它低等生物,比如蛭形輪蟲一類的。你預處理怎麽做的,我對照了一下前一次運行的結果還是失敗。這一次怎麽就截然不同了?小尾巴一張嘴就興奮地說個不停,她已經仔細檢查了所有暗藏的攝像頭,據此推斷,元喜就做了個不到一分鍾的預處理,隻是這個過程正好沒有被拍到。準确地說是元喜抽自己血液的那個角度正好沒有被拍到。
元喜初聽到也很吃驚,她什麽預處理也沒做,她隻是沒有思路,想偷個懶,别被勤勞的小尾巴催促就用了自己的血液僞裝成預處理。她趕緊奔向實驗室,非要自己親自看看。核對所有參數,沒錯,正如助手所說。
她二話不說,再一次取出自己的血液樣本,重複一次,加速老化速度,加大輻射強度。依然無誤。
由甯老闆被冷凍帶來的不快瞬間蕩然無存。她找出宋臨行前簽下的擴大大使館場地的字條,在面積後面又加了三個零,本來還想再加,已經寫不下了。
她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動。尤其是加大輻射能量後dna的自我修複效果令人滿意極了。
元老闆,你真牛。真心叫你一聲老闆。助手看着實驗結果,和她一樣興奮:你預處理怎麽做的?快教教我。
元喜擡了擡眼皮,說:血液還在那裏,你剛剛也看到怎麽做的了,你可以再重複一遍。
小尾巴當然已經重複過了,在她發現通過老化測試的時候就着手重複了,她隻是想知道預處理做法。
元喜當然不會告訴她,總不能說我爲了偷懶騙你吧?元喜轉移了話題:你知道不,甯老闆冷凍了,宋成了接班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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