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很多次小魚兒不斷地回想起那天晚上元喜的樣子,兩隻手抱着吃東西的那個野蠻人樣兒,像極了一隻原始人,原始猿。也許她一直在暗示,隻是他沒當回事兒。如果她真的在暗示,她暗示得很明顯啊,他自認不至于那麽傻,爲什麽沒看出來?
大家本以爲新星隻是來挂個名頭,怎麽會真的加入到他們這些基礎工作中來?沒想到第二天,宋真的來了。他早早地穿好防護服,把自己那嬌小的身軀封鎖得嚴嚴實實,像個小學生一樣乖乖地坐着等待:我和你們一起做實驗,你們做什麽我做什麽,不懂的再向你們請教。
嘿,我們可不敢……這兒環境惡劣,各種污染集齊,也就我們經曆了全套洗禮的能活下來,你這身子骨兒,估計扛不過三天就翹辮子了。元喜心裏想着,但是嘴裏說出來的卻是:這怎麽行,應該是您指導我們工作。我們隻是更熟悉環境一點,要不這樣吧,今天你看着我們幹活,大家一起先熟悉熟悉,您要有别的工作您就先忙。
宋還真不嫌髒嫌累,穿着笨重的防護服也要上手,搞得大家也跟着他穿上,他倒是真的很謙虛,這個是什麽,要做什麽,原理是怎樣?
兄弟們倒也真跟他熟絡起來:這個活兒就跟鏟煤一樣,你就哼哧哼哧往裏加就行了,一點一點來,火旺了你就慢點兒鏟,粗的細的攙和一下。
他不會批評,這還不到批評的時候,他首先要知道這幫基礎研究實驗的家夥們都在幹些什麽。宋默默的依葫蘆畫瓢,像極了一個聽話的孩子。
天台上,小魚兒給元喜在點上一支煙,重重地吐出一口煙:媽的,這宋咋還不走,還真打算和我們一起沉淪了?
是啊,你認識的人多,打聽打聽怎麽一回事兒,這新星總在這兒閃耀着,咱那些肮髒的勾當都沒法兒開展。
我問了,好像說是以後真跟我們一起幹了。
這……咱這點兒工資,也配養一個新星?人随便上哪兒杵着,比個手勢、露個笑臉不比在這黑咕隆咚的耗子洞裏強啊?這兒他就是伽馬射都發不出去光。
人怎麽可能跟咱拿的工資一樣。再說了人也不差錢,聽說他家裏頭老有錢了,到處都有度假别墅,房子大得說話都有回聲。不過好像活兒還真跟咱幹一樣。
老子要這麽有錢才不來費這時間、生命。不用爲生計發愁的人生可以幹别的事兒來充實,比如向前就思考一下全人類的發展方向,向後追溯一下人類文明的發展曆程,不前不後還能思考一下減小貧富差距問題不是?
哦,我還以爲你說有錢了就應該好好揮霍,你這格局夠可以的啊。
那是,錢對有錢人來說就不是錢,有錢人就不會像我們這些沒有錢的人整天想着如何掙錢,掙了如何花。所以啊,錢應該給沒錢的人,他們日思夜想的都是如何花好每一分錢。真正有錢人就沒思考過,面對一整屋子的錢,他們從來沒思考過,會不知道怎麽辦,可苦了孩子了。
哈哈哈,有道理。有錢的人不應該花錢,這點我同意。小魚兒也覺得奇怪,隻是他并不太關心。來就來呗,就算工資拿得高,他這點兒也少不了,因爲他們已經少到不能再少了,嚴格來說thefifth的有效社會價值都是他們創造的,隻是賬簿上直接收錢的是财務,拉客人進門的是銷售,當然還有一部分隻有數字,并不對社會有真正價值。。
對,豈不聞遍身羅绮者,不是養蠶人。你說他這不是有病嘛,是不是有錢人也有不開心?把錢給我們分分,我天天給他講單口相聲,保證又能樂呵兒樂呵兒,又能充實他們那被财富撐得空虛的内心。
小魚兒突然嚴肅起來:你說這不是瞎扯嘛,上頭怎麽整這麽一出。如果他長期和我們呆一塊兒了,還真不好對付。反正咱該怎麽處怎麽處,跟他融洽就是了,也别讓人覺得咱在排擠他。你昨晚上過分了啊,老子就沒見過那麽粗魯的漢子——漢子都沒見過,别說女的。
哈哈哈,你不覺得很好玩嗎?我現在想起來他那表情,活生生跟大家閨秀進了原始部落,看見野人毛都不扒,咬着脖子就喝血,喝完還要呸一聲。哎,完了,我昨晚竟然忘記打嗝了!失誤失誤!
小魚兒也笑了:他确實太娘了,還不知道來者何意呢,咱小心着點兒吧。來而不往非禮也,過兩天我也請大家聚聚。多喝酒,看看人品如何,能處就處,不能處就供着。走走走,下去看看兄弟們在幹啥。
别的小兄弟們也在私下讨論:
一個雞蛋那麽大的丸子能分四五口吃,男的一口就一個。
我都不是一口一個,那麽小的丸子,我張大了一口起碼能吃三個。
吹牛,三個你怎麽夾?滑不溜的,夾都夾不起來。
你笨啊,不知道用勺子。
那三個丸子,怕是不知道要用多大的勺才舀得起來。
我是說我一口吃得下三個,實在沒有大勺麽,端起碗拿筷子扒嘛。
我估計他喝酒更不行,以後我不是墊底的了。
說到這裏,新星進來了,大家略顯示尴尬,在背後這麽議論他沒什麽不好,不好的是不知道他聽見了沒,小魚兒趕緊說:宋,那個我和兄弟們正商議晚上我們歡迎您一下,吃個火鍋。正好天氣也冷,火鍋也暖和。
宋倒是笑眯眯的說好。
元喜也在旁邊,趕緊接上:對對對,這人多吧就适合吃火鍋,溫度高,往鍋裏一煮,細菌都殺死了。這時候不在乎說什麽,在于不能冷場。
你你你,就你講究多,還細菌呢。小魚兒也趕緊接上。
怕個球,想當年沒有吃的時候,吃樹皮、草根根,黃泥巴土,我們小時候,三歲就去放牛,割豬草,一大早上山溝溝裏頭露水大,身上就沒處是幹的……這個貧窮的小兄弟說起來就是辛酸。
那是沒條件嘛,到了絕境能活下去就不錯了。講究都是有條件的人才講的玩意兒。古時候打仗,易子而食,析骸而炊,現在你吃人不犯法麽?
真到了那種境地,我也吃人,不吃活不下去啊。
吃人想想還是太可怕了,我甯願吃個老鼠,蟲子,野菜。
要是野菜吃光了呢,老鼠也抓不着了,隻剩下人了,看你吃不吃。
我絕對不吃,大家都死了,我活着也沒意思,甯死不吃。
你呢,你吃不吃?大家一邊做着繁瑣的實驗,一邊探讨着自己到了絕境要不要吃人。問到元喜,元喜興奮得嘬着嘴,收緊了下巴:讓我深入想像一下,要擱以前我肯定覺得我不會,現在嘛,我覺得就沒有我不會做的事兒,關鍵看條件是什麽,能得到什麽。畢竟活着是所有的基礎,死翹翹了一切都無從談起。爲了活着,老子豁出去了,吃!都是肌肉,從組成的角度來說吃了又不會死。
宋也在醞釀着自己的回答,提問的人每個都問了,大家說吃的還是多,不問宋也不好,他略顯膽怯地問宋,宋也尴尬地說:那我也吃。他剛要說他吃的原因,一個小兄弟就把話題接過去了。大家又在讨論着要怎麽吃,才能吃得久,不浪費,還要吃得健康,各器官組織搭配營養更全面,話題越來越變态,好像剛剛進行的不是吃人的哲學思考,而隻是某樣平常食物。
宋好不容易有個機會說:自己爲了活下去,會吃人,但是也隻會每人吃一口,讓大家都能活着,并不會把某個人吃幹淨。吃完一圈兒,再吃第二口……這樣,前面被吃掉的部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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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疤了,并不會危及生命。
我勒個去,敢情您是要吃大活人啊,我們讨論的都是假如世界性的災難,屍橫遍野的情形。活着人的當然大家要相互扶持,爲了生存,死了的隻好另當别論。元喜實在忍不住,這宋把活着的人每人咬一口,自我感覺還挺仁慈的哈。大家都活着,憑什麽讓你咬一口,這優越感哪兒來的不是。還是活着的人互相吃一圈,那也對生存來說無濟于事啊,不如自己吃自己得了,怕疼少吃點兒,誰也别覺得自己吃虧了。
小魚兒趕緊出來打圓場:太惡心了,越說越惡心。我感覺你咋不去當編劇呢,什麽惡心編什麽。趕緊幹活兒,幹完收工,吃火鍋去。
晚上,在一家他們常去的小火鍋店,大家還是忍不住讨論剛才的吃人話題。元喜覺得不過瘾,盡管她可以粗魯地喝啤酒打嗝了,但是這火鍋實在沒法兒上手啊。用筷子吃,不暢快。小魚兒轉身的功夫,元喜就跟老闆要了一把刀:來來來,兄弟們,今晚誰犧牲一下,讓大家夥兒吃個涮肉火鍋?
宋心頭一驚,不是隻是說說嘛,還要上手?大家一緻推舉吃個肥瘦适中的,涮肉太瘦的容易老,肥的又膩:大家都客氣點兒,吃隻胳膊、腿兒的就行了啊,嘗嘗味兒先,不好吃的話再換一個。
小魚兒趕緊壓壓,讓大家别玩得太過火:不夠的話菜單上随便點,還真要吃人啊?來來來,喝酒,走起!
元喜不喜歡用筷子,伸手拿了一根兒黃瓜。
元喜放下酒杯:我演練一下到了世界末日,我能不能活下去。這會兒大家都是光說不練,你覺得你會吃,到時候說不定慫得跟啥似的。想吃都吃不下。
咋演練?還真要弄個人腿子來片了啊?
這倒不用,我先煮個小黃瓜人兒來吃吃。說畢把手裏削好的黃瓜扔鍋裏,還削得有胳膊有腿兒的。撈起來的時候一口先咬掉腦袋。兄弟們覺得好玩兒,紛紛要求給他們也削一個。熱鬧的火鍋裏翻騰的是紅的、綠的、白的、黃的人形,大家搶着撈起,或蘸一下紅呼呼的辣椒油,或直接開口大嚼,甚是開懷:我敢吃人了,就是世界末日也能活下來。
元喜踢了一下小魚兒,暗示他照顧一下不吃不動坐着發呆的新星,不能讓領導不歡不是。
小魚兒也回踢她,裝作不知道她的暗示,兩人就像是武林高手在腳底下過招一樣,一直踢一踢。宋的思緒終于回到火鍋上,小魚兒故意地說:嗨,你老踢我幹嘛呀!想說什麽你直接說就是了,老是在桌子底下踢我。
你……兄弟們你們說吃火鍋的時候,一條小魚兒要怎麽吃呢?
直接放鍋裏煮!
小魚兒下火鍋一會兒就肉都煮爛了,不适合不适合。元喜突然換了語氣,像個黑心的惡霸地主一樣:得把小魚兒嗖地一下撈起來,皮都不扒,直接煎,煎完正面再翻過來從背面煎,煎啊、煎啊、兄弟們來,輪着煎。
煎得那麽狠了,皮都破了,随便煎一下就行。
嗯,就是要煎得體無完膚,然後再一刀殺了。
啊?一看你就是不會做飯的,哪有煎完再殺的呀!大魚、小魚那都得先殺了,把肚子裏擠幹淨,腸啊胃啊的那些去掉,再放油鍋裏煎。
沒事兒,各人有各人的料理辦法吧。對付這種小魚兒,我的方案就是先煎後殺,殺完再煎,一個煎完另一個接着煎,兄弟們輪着煎。元喜自己說着都覺得好笑。
兄弟們有聽懂了的,紛紛跟着起哄:你想不想煎小魚兒?我煎不好啊,要輪着煎的話,你煎完給我翻一面,我煎另一面吧。
連宋都跟着活躍起來:既然大家都煎小魚兒,我也煎吧,我體力不行力氣小,在大家的幫助下我還是可以煎的,我有錢,煎完給錢就是了。還有别墅,煎完給你個别墅住着,想煎的時候我再去。
大家都在強忍住笑。
哎呀,你這嘴啊,看我降龍十八掌。倒酒倒酒,有本事咱誰也别走,喝趴下一個算一個,全體都有,全都滿上。小魚兒終于忍不住被大家輪流調侃,酒桌上還得用酒來說話:舉桌同歡,歡迎新星加入。以後帶領兄弟們吃香的喝辣的,我們算是有奔頭了。
别客氣别客氣,叫我宋吧。什麽新星,不過是給個名譽稱号邊緣化,美化一下發配邊疆,好聽呢叫從基礎工作做起。言語中帶着點落寞。
元喜和小魚兒四目相對,一個眼神:順藤摸瓜的好時機。這種時候随便說點什麽也比冷場好,冷場就是默認了。小魚兒這種賊分子是靠不住的。
嗨,上頭就是派你來曆練一下,夯實一下基礎,肯定是要重用你了。你就當來我們這裏歇會兒,順便考察一下民生多艱。元喜喝酒舌頭大了,說話也沒那麽利索。
小魚兒才趕緊附和,撺掇着大家又幹了一杯。
宋很感慨:既來之剛安。雖然我剛來不久,跟大家倒是一見如故。其實什麽新星舊星,隻要我不姓甯,很多事情,辦不到老闆心裏去。說得好聽叫我來督促基礎研究工作。說畢,給自己倒了一大杯酒,也不和誰碰,嘩全喝了。
這是全人類共同的悲苦吧!魯迅說人類的悲苦并不相通,其實不太對,同一類的人悲苦是相通的。我們基礎工作沒那麽亮眼,是冷僻部門,大家倒也落得清貧中作樂。窮嘛窮點,歡樂多。
确實挺歡樂!工作和人事都很單純,沒那麽多高處的不勝寒。也算是個好處吧。什麽時候給漲點兒工資,找個地攤兒喝一頓,就高興了。
哎,這點兒高興可沒有。你說說,我們都多久沒漲工資了,大家都在貧困線上掙紮了多久了。這酒,我都不敢放開了喝,不是因爲賴啊。
宋看着大家微微發紅的臉,來了句:大家是不是就想漲工資啊?
是!想!異口同聲。
這麽單純的願望應該被滿足。從下個月開始,每人漲20%。我說了算,誰都有。
鞭炮齊鳴,鑼鼓喧天,雖然誰也沒認爲這是真的,不過都老老實實地喝了一大口。臉上洋溢着最生動的快樂。
你們真好啊,加點兒錢就高興成這樣。我也好久沒這麽笑過了。我剛剛問了自己一個問題,給我什麽我能這麽開心。宋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小魚兒趕緊壓着他杯子,看這瘦弱的骨架子,怕是禁不住多少酒精考驗:您肯定跟我們不一樣,我們是俗人一群,就看着這麽點兒小目标。
那是,我們别說是20%了,10%也照樣這麽高興,我猜總部下來的人,得200%才能高興吧?
宋硬推着杯子,碰了一下元喜的,再碰了一下小魚兒的:錢已經無法讓我快樂了。這才是最大的悲哀呀!我也不知道要怎樣才能高興,很久沒有發自内心的笑了。
元喜這口酒喝得,把啤酒喝出了陳年老白幹的韻味——抿了一小口,呼出一口氣:辣!太辣了!這富炫得,你這是把自己的痛苦建立在别人得不到的痛苦之上。
宋很真誠地看着元喜:我是真的沒法從漲工資這些事情上感到高興。錢麽,我也不知道我有多少,一看到大串的數字就頭疼。我隻知道不管我怎麽花也花不完,最後還不是留給社會了。
我就是社會的一份子,從明天起我健康飲食、科學養生,我一定能活到最後。兄弟們,活着有奔頭了哇。
宋被逗笑了:看來錢真的能買到快樂啊!
我們還羨慕你呢,要是哪天我也能這麽無奈地說一句看到一大串數字就頭疼,那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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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頭疼,對數字天生的難受。一整理、統計那就是要了命了。但是在總部的時候幹得最多的還就是整理數據、算賬,一個星期有一個星期的賬,一個月有月賬,還有季度的、年的、三年、五年的,現在倒是脫離那種生活了。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宋高興得太早了,剛說完的話就被打臉。一則全息消息讓他盡快核實、整理、上報該分部的賬目信息,近三年的。
他唯唯諾諾畢恭畢敬地回複:好,我立刻着手做。一定在規定的時間内完成。
他剛來這裏,手頭并沒有使喚的人,他立刻笑容可掬地望着大家:我找到給大家加工資的理由了!大家明天不用上班了,跟我去辦件大事。
什麽大事?
找公司算賬的大事。宋也不乏幽默:我沒帶人下來,隻能辛苦大家了,事情倒不複雜,隻是工作量大,實驗室那點場地還施展不開呢。
第二天,宋開着一輛卡車,滿載百餘大箱,強迫大家自願去參觀他的别墅:我家裏地方大,大家别客氣,就當度假了。我也正好可以趁機跟大家展示一下我在總部工作内容的一部分。他隻能指揮着大家把一箱一箱地資料搬下來,整理出來,根據門類,歸集整理。
這麽多……就沒個電子版嗎?把電子版的要着,找個編程的來,設計個程序,想要什麽告訴他,我們就喝着香槟,跳着舞,度個真正的假。
問題就是這裏了。要是一個編程就搞定的,也不用請大家來度假了。電子版和實物版吻合程度讓人擔憂。通過這次,大家就可以推測總部的工作内容之一了。來來來,動起來,幹完就給大家加20%啊,隻要把活幹好,吃的喝的随便提,我們隻有一個星期的時間。另外,兄弟們都是信得過的人,看到的東西自己知道就是了,别往外傳。
大家本以爲總部高級人員的工作會很優雅,沒想到是這種昏天黑地。這就是在揭公司的老底兒,名副其實的翻舊賬。大家在插科打诨中很快了解了工作内容和任務,除個别極爲特殊的,還需要讓宋特辦特處。
眼看天色已晚,元喜瞅着小魚兒吟詩兩句:飛鳥戀舊林,池魚思故淵。這麽晚了,要不你去說說,咱下班吧,明兒接着來。
小魚兒賤兮兮地說:你沒看人幹得多歡實!你去說吧,我不敢。
元喜掐了他一把:你看你這慫樣兒!這磨刀不誤砍柴工,咱回家把刀磨好了,明天再來那不砍得嘩嘩嘩的嘛。元喜和衆兄弟們一個對視,衆生皆有退意,隻是見新星仍在伏案勞作隻好裝作忘記了時間。
小魚兒突然大叫一聲:哎喲,你掐我幹嘛!你明明知道每天晚上十二點左右我這裏就疼的受不了。
元喜心領神會:哎,到晚上十二點了?我以爲還早呢,掐掐你給你提神。
兄弟們忙裝作從聚精會神的工作氣氛中擡起頭來的樣子,隻是一個演技比一個的差,台詞一個比一個的露骨:哎呀,真十二點了。
那可不十二點這麽晚了。
這時間過得真快啊,竟然晚上十二點了,再晚點兒就趕不上車回家了。
于是捶腰的捶腰、伸腿的伸腿、抖胳膊的抖胳膊,紛紛暗示新星該下班了。
宋也擡起頭來:還真十二點了。大家休息吧,房間裏什麽都有,還需要什麽跟我說,我去找點吃的來。
不吃了不吃了,先回家吧,家裏老婆和孩子……一個調皮的兄弟突然想到自己沒結婚,哪來的老婆孩子,趕緊說:家裏老婆和孩子都還沒有,再不回去該怕黑了。
你還怕黑啊,我是怕回去太晚保安又說我去鬼混,唉!人言可畏,不得不趕緊回去。
我這裏地方大,夠大家住的。就住這裏了,時間也不早了,想吃東西吃點東西,吃完洗洗早點休息也行,明天接着幹吧,這還這麽多箱呢。宋說道。
這……不大好意思吧。我們還是回去合适一點。
這有什麽不好意思的,我的家就是大家的家,這是老别墅新裝修,這麽晚了回去也不安全,就在這裏住下,明天接着幹。
大家不好再言語,元喜還想做個最後的掙紮:那個,我認床,睡不着。
宋笑眯眯地看着她:睡不着正好,這有這麽多東西可以打發時間。
元喜還在掙紮:那個,我生活特講究,我洗澡得有洗澡的音樂,睡覺要根據磁場方向,最重要的是得穿着自己的睡衣,洗澡的音樂是一個朋友給我錄的,全世界獨一無二……
大家都被逗樂了:你這夠狠啊!
這麽多房間你先挑,挑挑哪間磁場方向合适,睡衣和音樂我派人去給你取。宋壓低了聲音說:你要是走了兄弟們都要走了。
這……元喜語塞:工作任務這麽緊張,我還這麽講究幹嘛,算了,我多幹幹活,估計極度疲勞後倒頭就睡着了。
宋倒了一杯啤酒,遞給元喜:兄弟們自己來吧,我去讓他們送點吃的來。
小魚兒一拍大腿,沖着元喜直搖頭,眼裏全是鄙視的情緒:媽的,你啥時候覺悟這麽高了?這馬屁拍的,誰不服誰來比。啧啧啧,看到沒,這就是追随新星的力量,挂根胡蘿蔔就拼命拉磨的力量,服得很。
我…我怎麽了…我是誰…我怎麽能說出這樣的話,我真該死、真該死...元喜裝作想抽自己嘴巴子的樣子。她自己也蒙了,這話怎麽能從她嘴裏說出來,她的話可是号稱針針紮到動脈、即時噴出熱血的呀。待她緩了一會兒,又憤怒地灌下一杯酒,像個多年的酒鬼一樣粗魯地抹一下嘴邊的酒迹:我真看不起我自己,我真該死,我去洗個澡清醒一下。
小喜兒别慌啊,宋派人去給你取睡衣了,這會兒估計還沒到呢!來來來,你先幹點活兒,邊幹邊等啊!
元喜真想揍他一頓,正好心裏的火有個發處,一把抓起一張紙揉成團就朝小魚兒扔過去,小魚兒輕輕躲過,元喜就朝着他追過來,剛才還沉悶的勞工現場很快變成警察追小偷,小偷微型靈活,像猴子一樣在沙發、箱子之間跳躍,還時不時地抓起一塊水果塞進嘴裏。警察明顯體力不如,隻能借助一些輕型武器,還試圖号召群衆幫她抓住。群衆們也很調皮,前一秒還抓得牢牢的,等她快要趕到又将小偷放走。小偷逃跑前還不忘把嘴裏叼着的食物塞到警察嘴裏。
正當大家打鬧時,廳裏走來一個白面人形骨架,衆人驚吸一口氣才發現那正是宋,他已經去換上一身純白的睡衣,臉上工整地貼着面膜走出來,睡衣輕薄,更顯現出嬌小骷髅似的身形。他尴尬地拿着一疊面膜:你們還沒洗好啊?都要穿自己的睡衣嗎?
小魚兒一臉壞笑:不用不用,哪有那講究,我們都不穿。洗澡自己哼唧兩句就行了。
元喜被所得很無奈又抓不住他:那是,不知道了吧?我們有錢人就這點講究,不會享受。
宋的臉被面膜蓋住了,倒是看不到表情:我也沒你講究,我都沒專門找人來錄。要不睡衣你就将就下,新是新的,但是都是照着模特兒身材準備的,想着的也是萬一别人來住一下。不知道你穿着合适不合适。
合适,我這氣質,穿啥都合适,就是餓了,想吃個大家先煎後殺的小魚兒。
我已經洗過了,讓大家給你煎小魚兒吧,大家輪流煎一下,行不?
衆人紛紛說自己要去洗澡了,明天還有這麽多活兒呢。元喜也樂得去了。
浴室裏真有音樂播放,講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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