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他換了一支曲子,卻令慕容雪覺得這曲子的殺傷力更大。
也不知道是不是離得太近了,也不知道這曲子到底是與之前那一首有何異處。
本來出手迅捷的女子突然就覺得一陣頭暈,再看自己的動作,竟是一點一點的如二十一世紀的電影特技一樣緩慢下來。
她心中現了急,想要努力定下神來将那似乎被打散了的精力重新聚集回來。
可惜,試了幾次都徒勞無功。
吹笛之人漸露了得意之色,人也一點點地往那個被封住穴道的同伴處移動。
慕容雪心下着急,忽就覺出這樣的曲子好像有點催眠的感覺。
自己這種被吹得疲勞無力的神經不正是被催眠者就要昏昏睡去的前兆麽!
可惜,國安局裏将這催眠功夫練得最好的,是鳳素兒。
若是此時素兒在場,這曲子不但對她起不了半點作用,她反而會利用反催眠的能力将對方迅速制服。
可是自己不能。
不過,關鍵之處一被揭開,對方于她來說便也不再神秘。
強忍着行動的緩慢,總算讓她再摸出一枚針來。
隻不過這一枚針不是射向别人,而是紮向她自己。
找準了一處脈絡,慕容雪咬着牙将那針穩插進去。
隻一瞬間,那被震懾住的神經便恢複如常。
眼瞅着那人就要觸到霜兒的身子,她扯唇冷哼,腳下一滑,身子一如泥鳅般滑到了那人面前。
那人也不含糊,如此近距離的面對面,依然能夠躲過她的出掌。
見奪人無望,笛聲也不再管用,那人幹脆地将短笛當成随手的武器,與慕容雪戰到一處。
他的武功招式很特别,漸漸地,她從對方的動作中竟看出了些似類于印度瑜伽的動作。
不由得心中暗道:疆域還真是一個奇怪的地方。
本以爲近身鬥武,這個看起來嬌弱的女子不會是自己的對手。
可是剛過了十幾招,那疆域人頭上就漸了汗來。
他萬萬想不到,與自己打在一處的女子竟然會有如此強大的爆發力。
他打上她的手臂,就像是撞到了石頭,那種似斷骨般的疼痛讓他絕對沒有勇氣再去與之硬碰一下。
他踢上了她的小腳,就像是踢到了鋼鐵,對方紋絲未動,自己的腳趾卻幾乎折斷。
近身搏擊,對于國安局的特工人員來說,那是最基礎的本事。
可是忽然間,她聞到了一股很奇怪的味道。
有點香,可是香中又帶了些酸。
下意識地想要閉住氣息,但是再一運氣,整個兒人卻在突然間卸了内力,生生地跌向地面。
這一下摔得結結實實,可即便是這樣的痛疼也沒能将那種暈厥之感趕散開去。
她用力地睜眼,視物能力卻正在急劇下降。
隻能模模糊糊看出一絲光亮,卻再也沒有辦法移動自己的身體。
慕容雪不知道這是怎麽了,爲什麽會突然之間發生這樣的事。
但一定是剛才那股味道作了怪,很有可能是迷藥,但那迷藥爲何會這般厲害,連個屏氣的時間都沒給她就直接将人迷昏?
恍惚間,好像有人将她的身子拉起。
再站定時,身後有陣陣冷風由下而上的竄起。
她即刻意識到,自己應該是被人拉到懸崖邊上了。
這時,但聽得有馬蹄聲由遠及近而來,還有人在朝着她大喊着——
“雪雪!雪雪!”
深深的愧疚由心而升,她聽得出那是唐楚的聲音。
隻歎到底還是害得他大婚不成,自己實在是作孽了。
挾持自己的人自然也發現自有人朝這邊追趕而來,嘞住她脖頸的手臂更緊了些。
馬蹄聲在不遠處停住,但聽得有人厲喝一聲,道——
“西遙!你到底想幹什麽!”
是東方淩!
她當然聽得出,那是東方淩。
西遙已然被同伴救起,正站在慕容雪的身邊,滿目含恨地望向來人。
此時的東方淩已經快要氣到極點,真就後悔當初沒聽霜兒的話,幹脆把她給殺了,一了百了。
這個女人到底還要生出多少事端?
那個東盛,他還能不能将之留到自己登基之日再大舉動兵?
他将關節握得噼啪作響,眼瞅着自己心愛的女子就被人劫持着站在山崖邊上,卻不知道該如何相救。
“你說——”再擡起手來,直指向正怒視過來的西遙,“說出你的條件,隻要放了雪,本王自然會應!”
他這樣說着的時候,唐楚的目光卻一直在注視着慕容雪的腳下。
早已看出那丫頭有些不對勁,身子攤軟,好像就隻能借着賊人的支撐才能站立得住。
隐約間有陣陣怪異的味道在空氣間彌漫開來,他嗅了嗅,卻也沒覺出異常。
西遙的話音響起,但是唐楚根本也沒有去聽她在說些什麽。
慕容雪輕微的掙紮已經讓她的腳有一半都移到了山崖的空處,他的心緊緊提着,一刻都不敢放松。
再看慕容霜,也是同她姐姐一樣,被另一個人鉗制住,就站在懸崖邊,再動一點就可能掉下深谷。
“淩公子,我的條件如果是你呢?”
西遙的話悠悠入耳,唐楚隻覺得心裏一陣煩燥。
卻在這時,霜兒突然站力不穩,腳下一動,整個兒人就往山崖下跌去。
慕容雪雖然頭暈目眩,但聽到霜兒的驚呼聲,還是下意識地伸手去抓。
那兩名男子似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變故,同時一愣,抓着人的手也松開了些。
到底還是慕容雪,雖說目不能視,但憑着聽力來判斷的方向還是精準無誤。
手一探,死死地抓住霜兒的手臂,而自己的另一隻手也抓住了那個劫持自己的人以便穩住身形。
她本已無力,可是爲了能夠救下霜兒,還是拼盡了全身的力道用力一扯。
這一連串動作發生得及快,就在東方淩還在與西遙對話之間就突然發生。
唐楚想也沒想,用力一踩馬蹬,整個兒人呼地一下憑空竄起,像一陣風般往前方掠去。
人們隻瞧得一團紅影飄過,快得隻是一刹,就到了懸崖跟前。
此時的慕容雪剛好将霜兒甩了過來,唐楚一伸手,穩穩地将人托住。
卻又立時發現那救了人的女子自己也已站立不穩,正往那懸崖下面一頭紮去。
他急,松開手臂将霜兒放下,自竄上前又伸手往前探去。
疆域的人也回過神來,齊齊出手阻攔。
唐楚很聰明,對方一動,他直接将另一隻手探向西遙。
他手裏正握着一隻短短的匕首,隻于瞬間就探到西遙的脖頸。
那兩人見西遙有危險,馬上收勢回救。
唐楚便借着這個空檔穩穩地将慕容雪的一隻手臂握住,然後用力往回扯,直将人扯回自己的懷裏。
見救人成功,他也不在這處多留,一回身,從地上扯起慕容霜,竟是一手一個,帶着兩人又飛身回了己方的隊伍。
而那兩名疆域人一見事情徹底失敗,也不多留,一人一邊抓住西遙運足了輕功絕塵而去。
有暗衛要去追,被東方淩制止。
“讓他們去!”他盯看那處半晌,而後回過頭來,慕容雪已然暈倒在地。
“等你跟人談好了條件,雪雪都已經掉下山崖了!”
唐楚知道這話不應該由他來說,他們之間尴尬的關系還在,自己縱是在心急,也不應該出言去埋怨東方淩。
可他也是實在氣不過,剛才那命懸一線是有多危險他自己明白。
掉懸崖的事兒他經曆過,所以也明白那地方一但掉下去定是再無葬身之地。
沒有人能跟他一樣幸運,就算是他自己再掉下去一次也再不會遇到那樣救命的好事。
所以适才那一刻,唐楚的心幾乎都提到了嗓子眼兒。
不管怎樣,慕容雪總得活着。
那是剛才在他腦子裏不斷徘徊着的唯一的念頭。
東方淩兩道劍眉狠狠皺起,唐楚的話敲進了他的神經,一時間,他是又怒又氣又爲慕容雪的昏迷而傷神。
沒搭理唐楚,他自上前将人從對方手中接了過來,再一翻身,抱着她坐在自己的馬上。
唐楚但望着空空的兩手,隻得搖頭苦歎。
罷了!
他來這一趟,不就是爲了保她平安麽。
如今人雖還在昏迷,但總不至于有生命危險。
他的使命已經算是完成了。
“回宮!”
随着唐楚一聲喊,周圍衆将立即将幾位主子圍于中間,護着往順都城的方向疾馳而去。
……
慕容雪的暈迷并沒有持續太久,回宮之後大概一個多時辰人就已經醒來。
有太醫守在房間裏,見人醒來,又上前把了把脈。
覺得确無異樣之後,這才又囑咐了幾句之後起身告退。
東方淩就坐在她的床榻邊,見她要起身,趕緊上前去扶。
慕容雪敲了敲頭,先是在屋子裏頭環視一圈,而後便開口問道:
“霜兒呢?”
他揉了揉她的頭:
“在另一間屋子,碧晴照顧着。”
她點頭,自回想着之前發生的一切,卻始終想不明白自己究竟爲何會突然暈迷。
“你們到的時候,可有聞到奇怪的味道?”她自問起,想要尋求一個答案。
東方淩知她想什麽,于是點點頭,道:
“這事說來巧了。其實那味道所有人都有聞到,霜兒說那就是那些疆域人平時用慣的一種香料。那種香料都是塗在身體上,或是放在沐浴的水裏與人一起浸泡。平時香氣淡淡的,不易被嗅出。可一旦那人發了力出了汗,香氣就會在空氣中彌漫開,以掩去其身上的汗漬味道。”
算我倒黴!
慕容雪等着聽下文,東方淩繼續道:
“這味道其實并不至于害人,可巧就巧在它剛好與你身上用慣了的蘭花香互相起了反映。就像是兩種普通藥材配到一起就成了毒藥一樣,這才使得你全身無力直至昏迷。”
她還能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