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雪也跟着點頭,“對,霜兒放心,姐姐有一座公主府,以後那裏就是你的家!你不知道,公主府跟他的淩王府是連在一起的,那個家很大,家裏的所有人都會對你很好很好。”
兩個人争相跟她保證着,保證今後的人生,和今後的快樂。
隻是這種保證在慕容霜看來是那麽的不踏實,那麽的容易失去。
她很想将其牢牢抓住,可是心裏總是不安。
太早的曆經世事,讓這個女孩有着常人所沒有的敏感。
爲什麽在這樣強大的兩個人共同的承諾下她的心裏還是會隐隐的不安?
爲什麽她就覺得還會有很多事情發生,以緻于她根本不可能平平安安地跟着他們回到炎赤?
爲什麽那個所謂的東盛,所謂的西遙郡主,還有什麽隐逸太子會讓她那麽那麽讨厭。
在慕容霜看來,那些人統統都是她邁向幸福之路絆腳石,不除去,不但姐姐跟姐夫不得安生,就連她也會跟着倒黴!
可惜,她隻會舞蹈,不會武功。
不然,她真的不介意代替姐姐去做一個劊子手。
隻要能讓生活平靜下來,隻要能讓那對兄妹不再鬧騰,她什麽都願意去做。
……
東方淩與慕容雪都知道,天歌舞坊的事不能再拖。
距唐楚的大婚還有不到三日,三日之後,他們就要回炎赤了。
隻是他們遠道而來,銀子自然是帶了不少,但也不算特别多。
若是對方獅子大開口,恐怕也會有些麻煩。
當然,還有更直接的方式去對付那處所在,隻不過這裏到底是大順,他們來者是客,總不好在人家的地頭上鬧出太大的動響。
思來想去,慕容雪決定先差人過去問問價錢。
這差事自然是交給碧晴去辦最妥,但她終歸一個女子,去那種地方讓人着實放不下心。
到還是東方淩反映快,将兩名太監指給碧晴一并帶走,再帶了兩名暗衛。
暗衛隻是以防萬一而已,唱主角的,還得是那兩名宮奴。
宮奴特殊的嗓音和體貌會給對方一個提醒,而這個提醒自然也就彰顯出碧晴的身份。
天歌舞坊再有背景和靠山,總還不至于跟皇宮裏的人爲難。
碧晴此去倒也順利,隻不過帶回來的消息也着實令人氣憤。
天歌舞坊給了她一張霜兒賣身契的拓本,那上面言明賣身一生,如若有人相贖,需黃金一百萬兩。
慕容雪撓頭,心裏算計着這一百萬兩黃金合chengren民币該有多少錢。
東方淩卻直接開口道:
“我看還是燒了那舞坊比較劃算。”
她聳聳肩,表示同意。
一百萬兩黃金,他們隻是來大順坐客,誰會将那麽多金子一并帶來?
炎赤的銀票在這裏又用不通,更何況就算通了彙,一百萬兩黃金也不是個小數目。
淩王府自然是拿得出,可這明擺着被訛詐的事兒,如果真的做了,怕是他們自己都會罵自己是傻子。
慕容霜此時就站在窗前,她知道碧晴是幹什麽去了,也猜得出她拿回來的東西是什麽。
當然,也記得那份契約上所寫的黃金百萬兩。
她曾經以爲自己一輩子也沒有可能擁有百萬兩黃金爲自己贖身,而那些相中自己的貴權之勢的熱情,也全部都在這份契約面前止步。
太貴了,一百萬黃金買一個人,不值。
感覺到有人在向這處望來,慕容雪轉過頭去,但見得霜兒正怯生生地倚在窗邊,小心地看着他們的反映。
她心頭一緊,趕緊快步向窗邊走去,然後抓着女孩的手,輕言安慰:
“霜兒放心,一百萬兩黃金而已。别人拿不出,咱們還拿不出麽。再說——”她笑了起來,“就算咱們一分不給,那天歌舞坊也得乖乖地把當初的契約交出來。要不然姐就端了他們的老巢,讓他們不但得不到錢,連命也得喪了去!一了百了!”
霜兒“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而後竟是道:
“姐,這才像你!”
雪微怔,再想想霜兒的話,這才發現,原來這些日子,她的确太安靜了些,有點不像她自己了。
當然,她不可能真的就一把火将那天歌舞坊燒去。
别人的面子不給,總還要顧及唐楚。
他就要大婚了,她不想在這個當口染得半點血腥。
這幾日的順都應該是喜氣的,應該是人人都挂着笑的。
于是,她放棄犀利,而是轉以另外一種方法去逼迫天歌舞坊妥協。
這種方法其實是偶然間想起來的,因爲這天晚上,她看到了正準備做太子嶽父的相國大人。
兩人是在宮門口看到的,相爺剛在聞樂坊赴了酒宴準備出宮回府,而慕容雪則是扮了男裝剛從宮外回來。
她認得相爺的車轎,本還因自己這一身裝束實在有些失禮而想悄悄溜掉,但卻忽有一個念頭自心中揚起。
于是止了腳步,徑自走到相國的車轎前,揚聲開口,道:
“可是錢相國在轎裏?慕容雪給您問安!”
擡轎的宮奴隻瞧見一個白面公子站在身前,一臉淡淡的笑,卻又很是huangyan。
他們也不敢出言而斥,畢竟這裏是皇宮,既然對方能進得宮來,又敢攔相國的轎子,那身子肯定也不一般。
于是停了腳步,在一總領太監的示意下放下轎來。
那人先走上前,施了一禮,然後尖着嗓子開了腔,問去——
“請問公子如何稱呼?攔住我家相國,可是有事?”
還沒等到答話,就聽見身後轎子裏有了動向。
再一回頭,卻是錢相國自已掀簾走了出來。
他不能不出來,剛才那一聽慕容雪已經讓他頭上漸汗了。
慕容雪是誰他當然知道,炎赤的落雪公主,這幾日被談論最多的人。
不但是炎赤二皇子認定的媳婦兒,就連大順的太子都隻對她鍾情。
自個兒的女兒曾說過,能讓唐楚下決心娶了自己,其實是慕容雪的功勞。
人家不跟咱搶,要不然,她這一輩子都别想嫁入唐家。
“錢相國!”見人出了轎子,慕容雪又揚起聲,抱了抱拳頭:“相國别介意,我這一身就是爲了出宮方便。”
她一開口,相國才發現她這一身打扮。
可同時心裏也不得不歎,這個落雪公主,就算是扮了男裝,也俊俏得天下無人能敵。
“原來是落雪公主。”到底是一國丞相,不管心中做何想,一開了口來,還是不卑不亢。“不知落雪公主攔下老夫,可是有事?”
慕容雪點點頭,然後以目光看了看周圍下人。
相國明白,于是趕緊退下衆人。
待周圍再無人打擾,她這才又開了腔:
“我今天是有事想求相爺幫忙了,冒昧攔轎,還忘相爺不要見怪。”
“哎!有什麽可見怪的!”相國樂呵呵地擺擺手。
這種态度是大順人特有的,從皇上到大臣幾乎都沒什麽太大的架子。
特别是對着慕容雪這種客人,更是和藹得很。
“落雪公主有事直言就好,隻要老夫幫得上忙,一定盡力而爲!”
……
很少有人知道遠兒姑娘爲什麽就搖身一變成了炎赤落雪公主的妹妹。
也有很多人都在猜測那一向眼高于底的天歌舞坊怎麽就肯在這件事上低下頭來。
要知道,沒了遠兒,天歌舞坊馬上就掉了一個檔次,甚至很有可能從此以後一蹶不振。
這個道理天歌舞坊自然明白,但是這個啞巴虧他們是不想吃也得吃。
甚至慕容霜的賣身契約一分錢沒花就被要了回來,因爲那一天親自去舞坊取回契約的,是大順國未來的太子妃——錢燦兒!
錢燦兒是擺了鸾駕而去,不但代表着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相國,還擺明了太子妃的身份。
天歌舞坊明白,這一次撞上的是皇家。
沒有人膽敢跟皇家做對,因此,那一紙契約被迅速交到錢燦兒手裏,還賠着天歌舞坊老闆那一臉谄媚的笑。
……
霜兒最大的一樁心事終于了去,拿了那契約在手的時候,女孩兒瘋了一樣将其撕去,看得慕容雪好生心疼。
……
她們這邊一團喜氣,可是有些人的日子過的卻如地獄一般。
比如說,西遙。
太子大婚就在後天了,然後她們就要回到東盛去,然後就不知道再等何年何月才能見得到東方淩。
突然開始有些後悔當初的決定,如果就留在炎赤,那至少可以經常得見。
東盛比她所想的還要弱,皇帝多病,太子懦弱無能,隻心甘情願地臣服于炎赤之下。
如果不是這樣,她大可以憑着那一晚落水的事情請求皇上跟炎赤逼婚。
畢竟兩國通婚也是好事。
可就像東方淩說的,她有什麽資格?隐逸有什麽資格?東盛又有什麽資格?
屬附小國而已,憑什麽去威脅主人?
這樣想着,她的腳步未停,就一直出了自己的宮院往外走着。
早就習慣了她這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隐遙見了,隻是輕輕地哼了一聲,而後又别過頭去不再理她。
西遙就這麽一直往前走着,沒有目地,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是要去哪裏。
但卻沒有辦法停下來,好像要崩潰了,機關算盡也沒有辦法與那個人在一起,她真的是要崩潰了。
但還是有停下來的時候,比如說現在。
就在正對着西遙前方的不遠處,正有一個女子靜靜地坐在湖邊。
直到那一片碧水泛了波紋時她才發現,原來又到了那片湖,又到了她賠上自尊去企圖栓住東方淩的湖。
前面那個女子的背景很眼熟,純白的衣裙,随意地散在腦後的長發,清傲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