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好歹二十好幾的人了,跟個小孩子計較什麽!
到了東盛就把他往熱鬧的地方一送,讓他自己玩兒去好了,她該幹什麽幹什麽。
“雪雪你不老實哦!”唐楚的馬往她身邊湊近了些,“你哼什麽呢?照我看,你也就十歲吧!我好歹比你大這麽多,哎!要不你叫我哥哥吧?……不好不好!”話剛出口,他自己就反誨了,“不好!叫哥哥不好!我的雪雪是以後我唐楚要娶的人,不可以叫哥哥,那就叫……”
“唐楚你有病是不是?”再不能容忍他繼續信口開河,慕容雪冷眼向他看去,半晌又道:“你有妄想症吧?這是病,得治!”
“我說的是真的!”唐楚說得理所當然,繼而又拍了拍胸口——“雪雪你是我唐楚這輩子見過的最好看的女孩!而且我們剛剛又一起出生出死……”
“閉嘴!”慕容雪一鞭子掃在他的馬屁股上,馱着唐楚的馬被這突然的一鞭子抽了吓了一跳,一路嘶鳴着狂奔開去。
唐楚吓得一聲大叫,然後抱住馬脖子死也不敢再動一下。
“哈哈哈!”慕容雪看他那副模樣,笑得肚子都疼了。緊催了幾步馬上到近前,然後也彎下身,對上唐楚的眼,大聲道:“小小年紀,想什麽娶不娶的?也不看看你多大、我多大!變态啊你?”
“人總會長大的嘛!”就算是在馬匹狂奔身形不穩的情況下唐楚也不忘了替自己的終身幸福做争取,“現在年紀小,再過幾年就大了嘛!雪雪你放心,我唐楚就算閱遍天下meinv,我正妻的位置一定給你留着!你放心!咱是過命的交情,出生入死……”
“誰跟你出生入死!”慕容雪鼻子快氣歪了,“那種掉豬圈的破事兒也算得上是出生入死?别再丢人了好不好?想跟着我一起走,就把你那張嘴閉上!隻要你不說話,怎麽都好!一說話就影響整體美感,知道不?”
“你也承認我長得帥?”一點兒都不在乎慕容雪的語氣,唐楚反而很得意地又揚了揚嘴角,“雪雪你放心,我絕對不會丢你的臉。等你長大了,我們兩個站在一起,那可一定是玉樹臨風、珠聯璧合、才子佳人……啊——”
“啊——”
接連兩聲慘叫,兩個原本還好端端坐在馬上的人突然騰空而起。
兩匹原本還好端端跑在路上的馬突然兩條前腿一彎,直生生跪在地上。
慕容雪在馬被絆倒之後馬上看到半空中下來一張兜網,便作了打算。
身子一翻,直接展了橫掃千軍的前半勢,讓自己的身子在半空中打了個橫,直奔着一個方向就側竄了出去。
眼瞅着人就要脫離那張兜網的控制範圍,可就在這時,先她一步離了馬背的唐楚也不知道是發了什麽神經,居然一下子向她撲來,雙臂一張,死死地将人抱住。
慕容雪大驚,當下便驚覺是自己太過大意,這唐楚不是好人。
這樣想着,一隻手便向腰間的錦袋摸去。
可還沒等她摸那袋子裏的針,卻聽見唐楚忽然大叫——
“雪雪啊!你幹什麽這麽想不開!不要啊!”
經他這麽一喊,慕容雪猛地擡頭,這才發現适才她要竄去的方向竟是旁邊的一處小崖。
雖然不太高,但是一個普通人掉下去就算不死,也得被摔個半殘。
被唐楚這麽一攪和,兩人齊齊被上頭下來的大兜網罩住。
那網子罩住人之後立刻向上提起,繼而收口,将兩人死死地封住懸挂在一道枝出來的樹幹上。
“雪雪你沒事吧?雪雪你有沒有怎麽樣?”
“哎你别亂動!唐楚你個王八蛋你往哪兒摸!”
“要看看你有沒有事啊!吓死我了!雪雪你說你剛才要是掉下懸崖那可怎麽辦哪!雪雪雪雪……”
“你給我閉嘴!”
砰!
一拳敲在他的頭上,慕容雪這時候真有殺人的沖動。
“哎喲!”唐楚疼得哇哇大叫,“雪雪,很疼啊!你怎麽下手這麽重啊!”
“我沒把你的舌頭割下來就算輕的!”她簡直快要氣炸了肺。“我怎麽就這麽倒黴碰着了你?唐楚啊唐楚,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這麽些年你家裏人都給你吃什麽長大的?怎麽……怎麽這麽招人煩!啊啊啊!”
她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發洩自己心頭之恨,喊了一陣子覺得不解氣,幹脆伸出手來在唐楚的胳膊上狠狠地擰了一下。
“啊!”唐楚殺豬一般的慘叫,多多少少讓她的心裏痛快了一些。
不再跟他争執,慕容雪開始上下左右四處打量。
這才發現剛剛絆倒兩匹馬的是兩根很細的繩子,貼地面很近,而她剛才又在跟唐楚有一句沒一句的閑扯,這才沒注意腳下的動靜。
這種機關其實很拙劣,多半都是人們捕獵猛禽時候用的。而他們被抓上來這麽久都沒有人出現,便說明這應該不是想要對她下手之人所爲。
想到這兒,慕容雪的心稍稍放下一些,便想着看怎麽樣能從這兜網裏頭逃出去。
唐楚也不甘心,不停地扭動着,時不時地還用力地還要墜幾下。
被他弄煩了,慕容雪一點不客氣地又往他腦袋上招呼了去。
“啪!”
“哎喲!雪雪你爲什麽又打我!”
“你再叫再動我還打!”
“我是想把這繩子墜斷,我們好逃出升天啊!”
“升你個頭!要升天你自己升,本姑娘還沒活夠呢!”
一邊說着一邊動了手腕,随手就抓了一把繡花針來。
那些針握在一處有大拇指粗細,唐楚看着眼暈,嘴巴一張一合地動了半天,才道:
“雪雪,你,你拿這麽些針幹啥?随,随身帶的?不怕紮着自己嗎?”
慕容雪沒理他,隻當是一個白癡在自言自語。
輕擡手臂,正欲試圖将針尖對準最上面的一截兒繩子去劃,忽聽得一陣馬蹄聲傳來,漸漸近了,便聽到還有車輪子碾石的聲音。
仔細辨去,隻一會兒的工夫便得知來的應該是一批車隊。
單人騎的馬呢,應該在四匹左右。馬車呢,在三輛上下。
她将手暫時放下,既然有人來了,别管是敵是友,先讓人過去再說。
正想着,那隊人已經越來越近。
終于可以看清楚時,慕容雪發現來人像是一隊客商,兩個年輕人騎馬在前,後面跟着三輛馬車。前面兩輛馬車外面各坐着一名趕車人,後面一輛車有兩個人一起趕着,同時還有另外兩個年輕人護在左右。
一隊人行到近處漸漸停住,一名跑在前頭的年輕男子看着倒在地上的兩匹傷馬,有些奇怪地道:
“這裏怎麽會有馬倒在地上?”
另一人跳下馬來走上前,看了幾眼,道:
“像是剛剛才倒的,這兩匹馬還在喘粗氣呢,看樣子之前跑得很急。”
“真奇怪,它們的主人呢?”
兩人一邊說着一邊四處張望,慕容雪微皺了眉,她不想惹事,隻要這些人一走,她很快就可以從這兜網裏脫身。
可惜,她主意打的是不錯,就是忘記了身邊還有一個極其不靠譜的活躍份子——唐楚!
這唐楚一看到有人來了,樂得就差站起來了,一手搭着兜網一手從窟窿裏伸出去拼命的揮,同時還大叫着——
“主人在這裏!主人在這裏!救命啊!救救我們!”
慕容雪隻覺得腦袋“嗡”地一聲炸開,手裏的那一把針當下就有沖動直接插進唐楚的太陽穴裏。
同時在心裏暗罵自己也是個白癡大笨蛋,咋就能帶着這麽個累贅一起上路?
一聽到有人呼救命,下面的人紛紛将頭擡起,一眼便看到了被束在兜網裏的兩個人。
有個年輕人“呀”地一聲輕呼,随即奔到吊着他們的那棵大樹旁。
看了一陣子,抽出褲管裏的匕首向上一揮,一根繞樹而纏的繩子就被其鋒利割斷。
繩子一斷,慕容雪和唐楚齊齊下落。
唉!斷袖之言應驗了!
唐楚被這突然的下墜吓得哇哇大叫,慕容雪則存心報複,将身子一轉,整個兒人都覆在了他的身上。
砰!
實實在在地,兩人齊齊落地。
隻不過,與地面接觸的是唐楚,而慕容雪則是舒舒服服地倒在他的身上。
唐楚痛得眼淚都要掉出來了,倒在他身上的人卻笑得痛了肚子。
“哈哈!”她開心啊!痛快啊!“唐楚!沒壓死你算是好運氣!真是遇到你就倒黴,瘟神!”
“雪雪啊!”唐楚哀嚎,“雪雪你怎麽這麽恨啊!你這是謀殺親夫、謀壓親夫啊!”
“你是誰的夫!”又是一巴掌拍到他頭上,“再胡說八道我割了你的舌頭!”
“你怎麽會舍得呢!雪雪你看你這麽漂亮溫柔善良賢淑……”
“咳咳!”
這邊兩個人正吵着,站在邊上的人看不下去了。
動手将人放下來的年輕人撇撇嘴,道:
“你們兩個真不要臉,竟能說出這種有違世道倫理的話來!”
兩人一愣,這才反映過來還有人在圍觀。
慕容雪迅速站起身,再踢了唐楚一腳,示意他也起來。
然後揚起頭,看向說話之人,有點兒沒明白他的意思。
“什麽世道倫理?你說什麽呢?”
那人向她一指——
“兩個男子,光天化日之下說出那等話來,不是有違倫理是什麽?”
這人很年輕,看上去比唐楚還小個一兩歲,說這話時滿眼都帶着鄙夷,擺明了瞧不起她們。
慕容雪這才明白,原來唐楚之前說過的話真的應驗了,還真的有人拿他們當有斷袖之好的人。
她苦笑,唐楚卻很幹脆地笑彎了腰。
馬車裏有一位上了年紀的老者走了出來,站到兩人面前輕咳了聲,而後道:
“兩位,小孫少不經事,惹了笑話,煩請二位見諒!”再一扭頭,沖着那兩個年輕少年道:“這位小公子是女扮男裝,你們還不給人家道歉。”
一聽此話,剛才出言之人不好意思了,趕緊抱拳說了聲抱歉。
慕容雪沒愛理,因爲唐楚早就整理好了衣衫,又是一副潇灑堂堂之相站到了人前。
而且主動道:
“多謝幾位救命之恩,剛才我跟我們雪雪不小心中了機關,要不是有你們搭救,恐怕不知道要吊在上頭什麽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