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必須得快點跑,且不說這一幕被其它皇族人看到,單單是那些野獸解決了到口的美食之後的反映,就不是她一個人就能應服的。
破了籠的猛獸難免沖到這邊來,她若是跑得不快,麻煩可就不是一點半點。
一面想着,一面拼命地加足腳力,直奔着碧晴藏身的地方就奔了去。
想是這場中的奴隸已經被獵得差不多了,她在跑動間已經很難再聽到有凄慘的叫喊,周圍一片安靜,隻有偶爾傳來的馬蹄聲,卻又都跟沒頭蒼蠅一樣地四處瘋找。
終于看到前方不遠處的一處雪堆,仔細瞅去,不難發現那雪堆的一邊鼓起了一個包。
她知道那是被雪蓋住的碧晴,心下一顫,隻盼着這樣的寒冷可别将人凍壞了去。
直到人奔至近前,慕容雪二話不說,伸手就開始将蓋在碧晴身上的積雪抖了開去。
藏在下面的人見行蹤被發現,吓得想要起身逃跑,可是剛一動,卻發現自己已經在這樣的寒冷下失去了行動的能力。
還不等人站起來,竟是一下子就往邊上栽了去。
頭狠狠地磕碰到一邊的樹幹,“砰”地一聲,疼得她眼前發黑。
“哎!”慕容雪無奈,趕緊上前将人抱起。
一摸,全身冰涼。
狩獵結束了
她知道,這樣的環境再繼續下去,碧晴的命就難保了。
正想着該怎麽幫她暖暖身子,但聽得四面八方都有馬蹄聲傳來。
還夾雜着人聲——
“快!那邊還有兩個!最後兩個了!看誰能搶到!”
“駕!”
“駕!”
她知道,隻剩下她們兩個獵物,這些皇家人八成都瘋了,隻怕這時候眼睛都能噴出火來。
說話間,無數提弓之人已經到了近前,一對上她們二人,幾乎是不約而同地開始上滿了箭弦。
慕容雪心頭一沉,看了眼碧晴,隻道自己就算跑得了,她的命怕是也得搭上了。
就在這時,忽聽得有一個尖銳的聲音破空而來。
yin陽怪氣的,但這時候聽在慕容雪耳朵裏卻又是那般的天籁。
那是武帝身邊的大太監秦英的聲音,他道——
“狩獵時間已過,各位主子請回!”
一句話,讓在場所有的人都洩了氣去。
舉着弓的手紛紛垂落,東方淩在這時候沖着趕來的秦英微點了點頭。慕容雪估了一下時間,再又看秦英也正沖着東方淩不着痕迹地點頭。
于是明白,時間是差不多了,但一準兒是沒有這麽巧就準了時。
定是秦英在暗裏相助,這才在這樣關鍵的時刻救了她們一命。
她能想到的事,自然也有人想到。
比如說三皇子東方寒。
此時見多數人已然離去,一襲藍袍的東方寒笑着沖那秦英道:
“秦公公來得可真是時候,這一個時辰的狩獵怎麽就樣巧,在這當口兒就到了時間呢?”
“喲!”秦英上前打了個千兒,而後道:“三爺這話說得老奴實在是當不起了,時辰是一早兒就有下人在記着的,說好了一個時辰爲準,到了時間,老奴自然得來通傳。實在是不敢有别的心思啊!”
“哼!”東方寒輕哼,再瞅了瞅自己的二哥,便也沒再多話,一打馬,人也跟着走了開。
東方淩這時候開口,卻是指着慕容雪跟已經暈倒的碧晴道:
“父皇早已應允,一個時辰後隻要有奴隸還活着,就都歸了本王。秦公公應該不介意本王将人帶走吧?”
“這是自然!這是自然!”秦英一俯身,“這事兒所有人都知道的,淩王您隻管帶人就是!”
“如此!謝了!”東淩微扯了嘴角,這才又看向谷安——“去,把人送到馬車裏!”
谷安點頭,走上前去,看了看慕容雪,又看了看碧晴。
不等他開口,慕容雪便先道:
“抱好碧晴,我自己可以!”
谷安也不跟她客氣,見人确實沒有大礙,于是一步上前,一把将碧晴打橫抱在懷裏。
這麽一晃動,碧晴漸轉醒了來。
視線還沒完全恢複,便見得一張男人的臉正在距離自己很近的上方。
她吓壞了,以爲自己是中了箭落到哪個皇子手裏,不由得拼命地扭動身子,想要逃開。
谷安見人在掙紮,趕緊低下頭,壓低聲音在她耳旁道:
“碧晴姑娘,别怕,我是谷安!”
兩人同爲東方淩身邊的人,平時自然熟絡。
此時一聽到谷安的聲音,碧晴那緊繃的神經總算是放了下來。
頭一栽,再次暈睡了去。
慕容雪看了東方淩一眼,因有旁人再場,兩人隻一個眼神交流,她便跟着谷安身後一齊離開。
可還沒等走出圍場,但聽身後突然一陣sao亂,随即便聽得有人喊道:
“不好了!有豹子跑出來,把碩王爺給吃了!”
一時間全場大亂,她住了腳步回頭看去,隻見幾名宮奴正扯着那老頭子身上穿的衣物抹着眼淚帶着驚恐地跟幾位皇子道:
“奴才們隻撿回了這幾件衣賞,老王爺,老王爺他……”
衆人大驚,就連心中有數的東方淩也故做出驚訝之色,然後開口道:
“這是在哪裏撿來的?”
有宮奴回話:
“是在西邊兒的圍欄邊上,有幾名jinwei軍将士剛才一起打死了一隻猛虎,野獸們逃了回去,奴才們這才發現碩王爺的衣物。”
“怎麽會這樣?”東方寒也吃了一驚,“這圍場裏不是沒有猛禽嗎?”
“回三殿下!”宮奴“撲通”一下跪到地上,道:“圍場裏是沒有,但是西邊兒那頭是有的。本來是有圍欄圈着,可是那圍欄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撞破了,這才……這才……”
“行了!”東方寒一揮手,再看了看那血迹斑斑的衣物,看了看東方淩,道:“二哥,這事兒看來得跟父皇說了。”
“嗯!”東方淩點頭,臉上現出難色,随即一聲長歎,“唉!父皇年歲已高,他老人家與大伯父一直兄弟情深,隻怕這打擊不輕啊!”
在旁的幾位皇子也跟着歎氣,但是沒有辦法,這麽大的事總不好瞞着。
于是當下便有幾位皇子由宮奴引着去了碩王出事的現場,而年長些的東方淩與東方寒便一起去往主台前,跟武帝道明此事。
見衆人離開,慕容雪這才又緊走了兩步跟上了谷安,然後便是坐在馬車裏靜靜地等待。
不多一會兒,有太醫走到她們所在的馬車前,輕聲道:
“老臣是淩王爺派來的太醫,說是有一位受凍的姑娘需要醫治!”
慕容雪趕緊一挑車簾,果見一名四十上下的男子正提着藥匣子站在外頭。
她點點頭:
“是!有勞您,請上車吧!”
太醫也沒多說什麽,給奴隸看病這事他還是頭一次幹。
幾乎這炎赤國是沒有哪個主子願意請大夫去治一個奴隸,如果生病或受傷,要麽直接扔掉,要麽任其自生自滅。
就連宮裏的太監,除了秦英這樣有些身份的以外,也很少有能用上藥的。
這時瞧見那還在暈迷中的碧晴,不由得輕搖了搖頭。
他本以爲會是個好看的丫頭,讓淩王動了心思,這才宣了太醫給她瞧病。
可現在看來,這人也很平常,沒什麽出奇的。
倒地陪在她身邊的這個孩子,小模樣兒生得實在是出奇地标志。
剛剛那一掀簾子,連他這把年紀的人看了,都不由得心顫。
碧晴沒有大病,隻是受了凍。
太醫看過之後,想了想,也沒開方子,隻是對慕容雪和谷安道:
“沒什麽大礙,弄一碗姜湯灌下去就好。再幫她暖暖身子,搓一搓。”
兩人道過謝,太醫便下車離開。
谷安輕歎一聲,将一個火盆往碧晴近處又挪了挪,然後自顧地道:
“别看咱們王爺平日裏冷冰冰的,可是真的跟在他身邊兒的下人,卻是比哪個府裏都好。旁的主子都不拿咱當人看,但是淩王不同。”
慕容雪想了想,便也跟着點頭。
她接觸過的人不算多,但也不少。
至少跟太子和老碩王比起來,東方淩真算是不錯的。
不過又是一個畫面自腦中閃過,她便緊跟着搖了搖頭,道:
“也不見得!上次在碩王府,有兩個丫頭一個被他送給了碩王爺,一個又被他下令打死了!”
“哼!”谷安白了她一眼,就好像錯的是慕容雪一樣。然後又道:“還說呢!那還不都是爲了你!”那天他也在場,自然知道慕容雪所說的事。“不過那兩個丫頭也該死,一個總想着勾引王爺當個屋裏人,另一個跟她姐妹情深,又故意去燙你。王爺那麽做還不都是爲了給你出氣!”
慕容雪無語。
谷安又自懷裏掏了一個小藥瓶出來,遞到她面前:
“太醫不來我還忘了,這是王爺要我給你的,說是塗在腿上,血很快就會止住。”
她點點頭将東西接過,開了蓋子湊到鼻下聞了聞,三七的味道。
再說主台那邊。
一場熱鬧的冬圍在老碩王的死訊中變成了慘劇。
武帝抱着那幾件染滿了血的衣物失聲痛哭,但在聽了宮奴的描述之後,妃嫔們的驚叫還是将他的哭聲蓋過。
如此殘忍的死亡方法任誰一時間都接受不了,九五之尊終于哭倒在龍椅之上,大太監秦英趕緊宣太醫急治。
終于,人重新清醒過來,卻是悠悠地一聲長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