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箭下求生

亂箭下求生

騎馬的少年才不管這些,拉了弦的手輕輕一松,那柄箭直奔着孩子的腦袋而去。

下一瞬,精準無誤地将整顆頭顱貫穿,腦漿立時濺了一地。

接下來,四周圍似乎有更多的奴隸被獵到了,就連一個年齡比十皇子大不了多少的孩子都在随從的幫助下,将一支箭頭狠狠地插進了一個丫環的大腿。

慕容雪下意識地咬緊了下唇,一雙眼噴火一般地瞪着,實在很難接受眼前這一幕幕事實。

她從來都不是膽小的人,也不是沒有見過血腥。

甚至在執行任務中,被她親手殺死的人絕不在少數。

但是這樣一種單方面的屠殺,這樣一種完全拿人當畜生的宰殺方式,這樣一種居然是由十幾歲的少年帶頭展開的殺戮,還是讓她沒有辦法去接受。

這種場面甚至讓她想起了戰争年代那一場慘絕人寰的大屠殺。

這樣想着的時候,腳步自然慢了下來。

嗖!

突然間,腦後一陣冷風襲來,呼嘯着帶了一絲硬物劃破長空的聲音嚣張地向她撲來。

再不敢做多想,雖然這具身體已經疲憊到了極點,但是面對這樣關乎性命的時刻,她還是爆發出了人類本就該有的潛能——

猛地推開碧晴,随即扭腰,側移,騰身,翻轉落地!

一連串動作雖因爲身體條件而帶了些狼狽,但是用來保命,卻依然是天衣無縫。

眼瞅着那隻本該射中她的長箭“砰”地一下走空釘在了樹幹上,正跑過她旁邊碰巧看到了這一幕的奴隸們忍不住發出了啧啧的驚歎。

然而,也正是這一聲聲驚歎遲緩了逃亡的腳步,幾個宮女還沒等回過神來,性命就被一支支冷箭毫不猶豫地搶奪了去。

離着她最近倒下的那個丫頭,是被穿透了頸動脈。

慕容雪清楚地看到那隻箭的箭柄上刻着一個“碩”字。

順着那箭射來的方向再用眼角的餘光撇去,隻見那個令人生惡的老頭子正軀着馬往這邊奔來。

在他的目光中看不到一點點猶豫和憐惜。就好像這一支支箭真的是射在動物身上一樣,那麽的理所當然。

心底輕歎一聲,不再多想,彎腰拉起被推到地上的碧晴,随即腳下一轉,整個兒人借着乎乎吹來的北風猛地向一旁竄了開去。

剛奔到近前的老碩王已經将手搭在了弓上,剛剛那一箭走了空,氣得他一連發了數箭射死了其它幾個宮奴。

但是慕容雪那一連串利落的動作卻又讓他覺得十分有挑戰性。

沒錯,現在他的目标就是她!甚至他挑起這一場獵人的行動,目标也是她!

可是這一支箭還沒等射出去,就隻見那個原本還愣愣地站在原地的女孩,竟是像一隻豹子一樣一眨眼間就竄得無影無蹤。

不但是慕容雪不見了,她一直拉着的那個丫頭也跟着沒了影子。

這工夫,已經有侍衛上前将死去的奴隸拖走,并按着緻命的那一支箭上所刻的名字來劃分獵物的歸屬。

慕容雪和碧晴當然不會無影無蹤,相反的,此時的她正窩在離他們不遠的一個雪堆兒裏。

冰冷的積雪覆在她本就單薄的衣衫上,冷得女孩兒嘴唇發紫,不住地打着哆嗦。

剛剛逃開的時候正好借着風疾,吹得雪花也更狂了不說,她在騰空的時候也故意用腳帶起了一層層落地的積雪。這才成功地亂了那老頭子的眼睛,讓自己成功地暫時隐蔽起來。

但這樣并不是長久之際,雖然掙過一個時辰就可以保命,可她并不認爲自己在這雪堆兒裏呆上一個時辰還能有了命在。

古時的一個時辰就是兩個小時,倘若是從前的身體,她會絲毫沒有顧及的享受這份曆練。

但是現在不行!

這十來歲的身體太弱了,再呆下去,就算不被獵到,也是被凍死。

更何況她還拉着碧晴,就算自己挺得時間久些,碧晴也受不了。

而她此時正以手死死地捂住碧晴的嘴,這才沒讓她因驚恐而叫出聲兒來。

如此想着的時候,那老碩王已經軀了馬往别處去尋找獵物。

慕容雪小心翼翼地爬起來,動了動僵硬的手腳,自嘲地苦笑。

“雪,雪姑娘。”碧晴也顫抖着想要站起身,可是剛起了一半便又不争氣地跌坐回雪地。

她輕歎,彎腰拉了她一把,這才讓她成功地站起來。

“我們怎麽辦?”碧晴這時候已經完全沒了主意。

她很想要忘記剛剛那一幕,可是身邊那一攤攤血迹卻又在不斷地跟她提醒着曾經發生過的一切。

慕容雪已經很淡然了,雖然這場隻進行了一個開頭的屠殺确給她帶來了不小的震撼。

但終究不過殺人而已,早在她進入行動處的第一天起,長官就曾說過:如果你們始終沒有辦法坦然地面對死亡,就永遠都沒有辦法成爲一名合格的特工。

她是四大王者之一,當然,不怕死亡。

“趴下!”碧晴還沒等到慕容雪的回答,便突然又聽得她一聲厲喝,随即整個兒人又被往雪堆裏按了下去。

砰!

一支箭冷冷地插在身後的一棵樹幹上,深深地沒入了一半。

她回頭去看,那箭柄上依然是一個大大的“碩”字。

可是慕容雪卻不認爲那是碩老頭子射來的。

剛剛他已經射過箭來,那力道實在是與這一支相差甚遠。

想來那樣的年歲,再加上riri荒淫,老頭子根本沒多少力氣能讓射身沒入樹幹一半。

那麽……又是誰拿了碩王的箭來射她呢?

靳林!

一個名字在腦中閃過,繼而冷笑。

忽有念頭興起,那夜莫雲軒奇怪的大火莫不是就與這靳林有關?

想來,有什麽人能夠在宮中行動自如?

他是jinwei軍統領,自然有這個條件。

這樣一想,心裏的恨意更甚。

于是低下頭,沖着碧晴輕言道:

“對方的目标是我,你躲在這裏不要動,千萬不要動。待我把人引開再回來找你。”

話畢,也不等碧晴點頭,身子突然向一旁急竄開去。

而與此同時,一支支冷箭也順着她的身形狠狠射來。

碧晴看得心驚肉跳,卻也不得不佩服慕容雪的身手。

隻道怪不得淩王喜歡,看來除了漂亮,她确有過人之處。

慕容雪這一竄,其實是有些托大的。

這副身子早就不似從前的狀态,再加上疲憊,以至于她很難将動作發揮到極緻。

甚至向旁竄出時,終因得力道不夠,而讓身形慢了不隻一分。

三箭躲過,第四箭,還是擦着她的左小腿勾開了一寸深的豁口。

慕容雪牙關緊咬,落地時未受傷的腿承受了最大限度的重力,随後身形未停,繼續向前竄去。

腿上受了傷,奔跑的速度已然不快。再加上不熟悉地形、風雪大得看不清周遭的狀況,便也隻剩下沒命地奔跑。

可她也不敢跑得太遠,碧情還躲在原地,如果在時候被人發現,那碧晴必死無疑。

于是兩人一馬,竟就在原地繞起了圈兒來。

無奈,人再快也快不過馬,她約莫着也就跑了十幾米的樣子,隻聽得身後“嗖嗖”兩聲同時傳來。

慕容雪知道,那是一支弦上挂了兩柄箭,人家是要她的命呢!

雖然這具身體已經疲憊到了極點,雖然奔跑的過程中她已經開始有些頭暈目眩。

但是性命攸關的關口,她還是當身爲一個特工人員最佳的心理素質發揮到了jixian。

站定,雙耳微動,仔細辨了襲來的箭風。

随即弓身,腳尖點地,“騰”地一下憑空躍起!

射箭的确是靳林,隻是他怎也沒想到對方的功夫竟如此之好。

他這上了滿弦的兩箭居然就眼睜睜地被其躲過,而且慕容雪還是帶着傷的。

這讓他的頭上漸了汗來,好不容易跟碩老王爺達成一緻,這地方人多眼雜,如果自己不能在短時間内将其解決掉,那麽很有可能就錯失了最好的機會。

這樣想着,他迅速地自身後又抽了隻箭來,再次對準了慕容雪正在下落的身子。

看他又要拉弓,慕容雪暗呼糟糕。

沒有辦法行動自如的身子實在是她最大的束縛,她真的沒有辦法保證自己還能夠再躲過一箭。

而就在這時,林子的一頭又有馬蹄聲向這邊奔了來。

她也有些驚,如果在沒有甩掉靳林的情況下再來幾個皇子,那麽别說是碧晴躲不過,就連她能不能再保住命,都是拿不準的事了。

就這樣想着,靳林的箭已經上在弦上,眼瞅着那拉弦的手就要松開。

慕容雪還在半空中的身子突然一個急轉,直奔着一棵大樹就撲了過去。

人剛躲到樹後,靳林的箭也已脫手。

可奇怪的是,那箭雖然射了出來,卻很意外地失了力道。

不但沒有碰着慕容雪半分,甚至還沒等射到兩人中間就應聲落地。

怎麽着?靳林改主意了?

她不解地看過去,這才發現,原來射箭之人不是不想殺她,而是他根本已經沒有了殺人的能力。

就在靳林的一左一右已有四個身影急奔而至,她看過去,随即長出了一口氣。

因爲那四個人,正是東方淩和隐逸,還有他們各自帶的随從——谷安和常歡。

她知道,至少于目前來講,自己算是安全的。

東方淩跟隐逸總不緻于舉箭射死她,相反的,他們還剛剛爲她解決了一個大麻煩——靳林!

再向靳林看去,那仍坐在馬背上保持着拉弓姿勢的人,已經沒了呼吸。

就在剛剛靳林打算射死慕容雪的當口上,東方淩與隐逸齊齊趕到。

見這情景,兩人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做了一個同樣的動作,均拉起弓向那靳林射來。

不同的是,隐逸射中的是靳林的手腕。

而東方淩對準的,則是他的眉心。

撲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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