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輕舞一驚,唆——地一聲,急速地抽回了手。
夙明玉一愣。
“淡淡,你這是怎麽了?”
“我沒什麽,明玉,我隻是最近晚上睡得不夠踏實,心中想得太多,才會如此。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我沒病的。”
白輕舞眼底,劃過一道惶恐之色。
夙明玉淡眉微掃,她擔心地望着白輕舞。
“淡淡,事情已經是這樣了,你就不要多想了。好的男人,這個世界上多的是,你何苦折騰自己的身體呢?小荷,去,将飯菜端過來。”
小荷眼底一慌,她怯怯地将飯菜拿過來。
夙明玉怪異地掃了她一眼,小荷今天是怎麽了?
白輕舞卻面色一沉:“明玉,我今日心情不好,你就讓我獨自一人冷靜一會兒吧。小荷,飯菜放那裏吧,我現在沒胃口。”
雙兒神色惱怒,她剛想上前說什麽。
夙明玉拉過雙兒,她神色不自然道:“淡淡,那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出了甯水居,雙兒大罵道:“她太過分了,怎麽可以這樣對王妃?”
“雙兒,别說了,她有她的苦。”
夙明玉仰望着陰沉沉的天氣,心中莫名地酸澀。那個人,她始終還是放不下啊。
甯水居内,白輕舞忽地從床榻上跳了下來。
“小荷,替我梳妝,現在的我,沒有退路了。”
“王爺,在嗎?”
隔天清晨,慕清悠、夙明瑤、慕逍遙急匆匆地趕到甯王府。
龍城淡漠應道:“泸州旱災,皇上派遣王爺下江南勘察,此時王爺正在跟赈災随同大臣商議公務。”
“龍城,你去看看,王爺可處理好公務了,就說,我們有急事要跟他說。”
慕逍遙眉間飄起一抹皺痕。
龍城淡然地點了點頭,踏步而入。
西陵玥正爲籌備赈災銀兩之事發愁,眼見龍城進來,劍眉微掃。“何事?”
“回王爺,慕清悠他們三人有急事找王爺。”
西陵玥揉了揉眉心,朝眼前站立的三位大臣揮了揮手:“今日暫且商議到此,明日再談,你們先回去吧。”
大臣拱手告辭,退出了甯王府的書房。
慕逍遙他們見官員出來,便不等傳喚,直接闖入了甯王府的書房。
“你們找本王,有何急事?”西陵玥紫瞳炯炯,視線淡掃過他們三人。
“王爺,如你所料,确實有人對青衣樓下手了。”慕逍遙面色冷然道。
“哦?”西陵玥劍眉微挑,冰紫色的眼瞳浮動一抹精光。
“今日青衣樓外賣的糕點中,我們發現,有四個食盒被人動了手腳,下了緻命的鶴頂紅。”好險啊,幸好那日西陵玥叫他們注意,他們多留了一個心眼,凡是出爐的糕點,全部用銀針試探過了。
“那四個食盒,分别是送往何處的?”西陵玥紫瞳一凝,目光成冰。
“分别是兵部尚書謝世榮,皇城禁衛門參将羅彪,安親王手下謀士蔣子涵,皇城知府陸之奇。”慕逍遙沉道。
西陵玥越聽,心就越往下沉。
“兵部尚書謝世榮是四哥正妃謝常情的父親,皇城禁衛門參将羅彪是四哥側妃羅雲卿的父親,安親王是端陽郡主的父親,陸之奇是太子府的人。看來,這毒下得倒是齊全了。一旦他們四人中毒而亡的話,想必首沖的便是甯王府。”
冰紫色的眼瞳憂傷而平靜,嘴角一抹冷嘲微揚着。
忽地,轟——
西陵玥身前的案台,被霹成兩半,嘩啦一聲,倒塌下來,各種書卷、狼毫、硯台,灑落一地。
“王爺——”龍城閃身進來,眼底晃動一抹憂色。
“沒事。”西陵玥揚手一揮,龍城不好說什麽,退到了門外。
“對了,可查到了是何人所爲?”
西陵玥眼神犀利,直直地盯着慕逍遙。
“據糕點房的師傅說,這些糕點出爐的時候,糕點房曾經來過一位蒙着面紗的女子,要買多種糕點,說是府中夫人過生辰之用。”慕清悠道。
“而且當時那女子跟我擦肩而過,雖然她蒙着面紗,但是我感覺到這個女子我認識,很熟悉的感覺。”夙明瑤回憶道。她的眼睛漸漸地眯起,眯起,恍然似想到了什麽。
“對了,那背影很像府中白輕舞的樣子。”
西陵玥一怔。
“也是是我看錯了,這天下形體相似的人很多。這話可千萬不能讓明玉聽見,否則,她搞不好會找我拼命的。”夙明瑤懊惱地吐了吐舌頭。
“本王知道了,你們先回去吧。青衣樓的中毒事件,本王認爲你們還是告知玉兒知道爲好,這樣你們也好商議一下以後怎麽辦?至于何人下毒之事,就交于本王,本王會妥善處理好的。”
西陵玥冰紫色的眼瞳,劃過一道冷光。
“那我們找明玉去了,告辭了。”
慕逍遙抱拳道,他跟慕清悠、夙明瑤出了書房,朝夙明玉的明月軒走去。
“什麽?!你們說有人在食盒中下毒?那查到下毒的人是誰了嗎?”夙明玉聽罷,神色大變。
“還沒有查到,不過王爺答應他會處理的,我們就交托給他了。不過,明玉,這件事情看起來還是一個開始,接下來,還不知道會有多少變故等着我們。”
“我想,對方這次目标非常明确,是沖着我們來的。這樣的毒計,雖然沒什麽新穎之處,但是往往也能緻人性命。所以——”
慕逍遙跟慕清悠他們對視了一眼。
“我們決定關閉青衣樓。”
這雖然不是最好的辦法,卻是最有效的方法。
“我明白你們的意思,不過讓你們依附甯王府,那就太委屈你們了。何況,擁有自己的錢财,做起什麽事情都方便一些。這皇家,轉眼風雲變幻,到最後,我跟玥能不能長久,我也沒有把握。所以與其日後凄凄慘慘的,不如現在早作打算。”夙明玉冷靜道。
慕清悠帥氣地拍了拍夙明玉的肩膀。
“我就知道,你這女人,沒有被愛情搞昏了頭腦。其實我們來的時候,已經想好了,将所有的生意轉到地下去。”
“地下去?”夙明玉直覺地認定他們一定有暗招。
“除了這個青衣樓,我還經營着金銀樓、綢緞莊、茶莊、瓷器行、玉器行,逍遙暗地裏弄了一個鑄劍山莊,而明瑤她弄了一個風影樓,專門研究地形地理的。”
“這些地方,我們三個人從來就沒有露面過,都是由我們在各地挑選出來的經商能手替我們經營着的。所以眼下就算青衣樓關門了,那也隻不過是損失了我們經營中的九牛一毛而已。”慕清悠得意地笑道。
“我就知道你這财迷,怎麽可能隻經營一個小小的青衣樓,原來,你們早就策劃好了呀。”夙明玉微惱地瞪了慕清悠一眼。
“狡兔有三窟,做生意有賠有賺的,怎麽能隻吊在一棵樹上?那不是風險太多大了?又不是賭博,全壓了。”慕清悠面無愧色道。
“就是就是,這一點我是贊同清悠姐姐的,她這腦袋賺錢最靈光了。”
夙明瑤笑着露出兩顆小虎牙。
慕逍遙替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他道:“不過我們是幕後老闆,不宜出面,爲了迷惑對方,往後的日子,明玉啊,可要多多麻煩你了。”
夙明玉看着他們三個人,眼底一抹賊光閃過。
“當然可以,求之不得啊。你們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親人。我給你們打個八折,吃住啥的,如有特殊要求,得另外計算。”
“明玉!”他們三個人咬牙,狠狠地磨道。
夙明玉完全忽略身後三道哀怨的目光,她心情大好地飲着雨後龍井,眉眼盈盈。
甯水居裏。
碰——
小荷見到西陵玥進來,她手中的臉盆,滑落地面,飛濺出無數的水花。
“王,王,王爺——”她撲通一聲,跪倒在沾水的地面上。
西陵玥柔和一笑,他道:“起來吧,你家夫人呢?”
“夫,夫人,她在,她正躺在床上歇息呢。”小荷神色惶然,說話結結巴巴的。
西陵玥從房外探去,看到紗帳内一抹窈窕身影,靜靜地安躺着。
“既然夫人已經安睡了,本王就先走了,等一下她醒了,你告訴夫人,本王聽說她最近胃口不好,今天晚膳,本王特意吩咐廚房弄了一些清淡食物,到時候本王會到到甯水居跟她一起用晚膳。”
西陵玥紫瞳中亮光一閃,大步流星地出了甯水居。
床榻上,本在裝睡的白輕舞,翻身醒來,目光惶惶。
“小姐,王爺他不會是——要不,小姐就告訴王妃吧,依王妃對小姐的好,王妃會替小姐想辦法的。”小荷有些慌亂了。
“不——什麽都不要說了,小荷,趕緊替我準備沐浴更衣,這件事情不能拖延了。”
她一向柔軟的目光,此刻冰冷如劍。
夜黑風高,月暗星沉。
庭院中的梧桐樹,在夜風中,習習作響。偶爾有新葉吹落枝頭,輾轉飛舞,零落成泥。
忽地,迎風而起,一道道淩厲的影子,從甯王府的高牆上躍下,輕靈地踏在葉片上。
沙沙沙——沙沙沙——
聲音由遠及近。
巡邏的侍衛,提着燈籠,在各大院落巡視着。
眼尖的侍衛,發現眼前黑影晃動,不由地跟随過去。
但見他腳步極快地靠近黑影閃躲的地方,侍衛剛探頭查看,一道刀光閃過,他便愕然倒下。倒下去的時候,脖子上一道鮮紅的血痕,開始慢慢地溢出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