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本王給你的衣衫片角，你調查了沒有，屬于哪一種花樣綢緞，還有，那花樣的綢緞被派送給哪宮了。”
西陵玥冰紫色的瞳仁，光芒雪亮如劍。
“回王爺，那花樣綢緞是草綠碎花樣的，聽陸家綢緞的管事說，因爲這顔色喜歡的姑娘家不多，當時便隻織了兩匹出來。屬下後來調查了那兩匹草綠碎花樣的綢緞去向，發現它在風華殿淑妃娘娘那裏，那兩匹綢緞被娘娘賞賜給了她身邊一個叫秋菊的宮女。”
魏子尹話到這裏，不由地小心看了西陵玥一看。
西陵玥面色如常，并無變化。
“對了，那衡西陵院的蕊兒發燒時，可有誰去探望過她？”
“回王爺，隻是冷翠宮裏跟她平日裏一起當班的宮女，并沒有其他人探望。”龍城道。
西陵玥劍眉微起，他道：“龍城，你繼續派人盯着冷翠宮，特别是那個叫蕊兒的，看看她會跟哪些人來往。另外風華殿那裏，你也看着一點，尤其是那個叫秋菊的。”
“記住，隻能遠遠地監視着，切莫靠近，以防他人加害她們。至于魏子尹，你那邊可以停止調查了，下去吧。”
“是，王爺。”龍城跟魏子尹退出了書房。
西陵玥在忙着調查小竹落水事件的時候，夙明玉已經心情調整得差不多了。
晌午時分，她踏出了明月軒，直接來到了靈堂。
一入靈堂，她看着那副楠木棺材，眼底，便有水光浮動。
“明玉，你怎麽來了。王爺讓你多休息休息，你看你，臉色還是那麽蒼白，怎麽就出來了。快點坐下吧。”
白輕舞急着過來扶着夙明玉，她将她扶着，坐到一張黃花梨坐椅上。
夙明玉臉上，浮動淺淺的笑意，她拍着白輕舞的手道：“淡淡，小竹的事情，全靠你張羅着，真是辛苦你了。”
“明玉，你這樣說話就太見外了。輕舞幫着明玉，那是應該的。”
她柔和的眸光，莫名地起了水西陵。
夙明玉抱了抱她。
“淡淡，我沒有其他的意思，隻是想謝謝你而已，謝謝你爲小竹做的。”
她鼻子酸酸的，眼眶轉眼紅了起來。
“我知道的，明玉，你什麽都不必說了。不要太傷心了，保重身體要緊。”
白輕舞拍了拍她的後背，擡眸，溫潤的柔光浮動在眼底。
“你從昨天晚上回來後到現在，什麽東西都沒吃，一定是餓了吧，我讓廚娘給你去做些清胃的小米粥來，可好？”
“不用了，輕舞，我現在真的沒有胃口，肚子也不餓。我想給小竹上支香，希望她下輩子投胎投個好人家，過上平平淡淡的幸福生活。”
夙明玉擠出一抹淡笑，她起身點了三支清香，朝着小竹的牌位拜了三拜，并虔誠地許了心願。
起身回頭，門外西陵玥紫瞳流光閃爍着。
他望着她，憐愛的眼神，自然地流露着。
“玉兒，你怎麽不多休息一會兒？”他走過來，憐笑着幫她理了理額前的亂發。
“我沒事了，玥。”她走出門，閉目享受着陽光。
倏然，她睜開雙瞳，回身對着西陵的紫瞳，展露一抹淺淺的梨渦。
“西陵，我想出去走走，你陪着我，可好？”
西陵玥點了點頭。“好。”嗓音雖然低喃若輕風，卻有一股堅決的力量。
他們攜手而出，似神仙眷侶般，背影交融，幾乎是一體的。
背後白輕舞站在暗影中，溫潤的眼瞳，閃動着一抹愉悅、羨慕，還有一絲絲感傷的複雜光芒。
西陵玥派龍城跟蹤後續情況還沒有得到有力線索時，卻傳來了蘅西陵院小宮女蕊兒因傷寒過重，病情惡化去了。
龍城冰冷地站在一旁，将宮中的消息回報給西陵玥。
“怎麽會這樣？蕊兒傷寒惡化死了？”事情發展也太過湊巧了呢吧？
夙明玉聽到消息時，怎麽都不敢相信這是事實。
西陵玥冰紫色的眼瞳冷了三分。
“我們這邊剛得到一些蛛絲馬迹，那邊立即有人出手了。玉兒，這麽看起來的話，小竹的死因是越來越不簡單了。蕊兒的事情，很顯然是有人在藥材中動了手腳，而且這手腳動得高明，連太醫院的禦醫都查不出來。”
夙明玉淡眉微動。
“玥，如果有辦法拿到蕊兒服用過的藥渣，我就有辦法可以查出來，對方究竟動了什麽手腳了。”
“玉兒，對方策劃如此嚴密，怎麽可能留下那麽大一個漏洞等我們去抓。我看八成等我們現在去調查，那藥渣子早就被銷毀了。”
西陵玥劍眉微皺，一雙冰紫色的眼瞳幽沉着。
夙明玉微微側臉，凝視着西陵玥，臉色凝重。
“照這麽說起來，玥，這條線索定然是行不通了。”
嗯——
西陵玥沉重地點了點頭，他冰紫色的眼瞳沉寂着，眼波微蕩，流光泛動。
他起身踱步，慢慢地走到紗窗下，背對而立。
不知道對着窗外看了多久，回身的時候。
他視線落在龍城的臉龐上：“那給蕊兒姑娘開藥方的禦醫現在人在何處？”他目光幽然，含着三分隐憂。
“回王爺，那替蕊兒姑娘姑娘開藥方的徐禦醫因年老體弱，已在今日朝上向皇上告老還鄉了。”
這麽快！夙明玉一驚。
看來隐藏的問題真的是越來越複雜了。
西陵玥卻似松了一口氣，他面上的神情平和了許多。
“王爺，要不要屬下派人跟着徐禦醫，找他追問下當時的情形？”龍城淡漠道。
“不用了。”西陵玥輕輕擺手道。恐怕他這一派人出去，立即便有人盯上了。
那徐禦醫不去理會的話，他尚有命在，若他一插手，他定然性命無存。
這個例子，有個蕊兒在先，已經是個教訓了。
“對了，關于蕊兒，你可有去調查到蕊兒臨終前或者她死後，有誰去過她的居所？”
西陵玥紫瞳直逼龍城毫無波瀾的黝黑子瞳。
“回王爺，蕊兒姑娘是因爲惡病而亡的，根據宮中規定，她死了是要立即被擡出宮門，送交亂葬崗火化掉的。所以，她死後，除了奉皇後娘娘命令的高公公派人清理消毒了她居住的房間，還将蕊兒姑娘身前的一切日常用品也全部燒毀之外，沒有什麽可疑的人出現過。”龍城淡道。
“那麽本王讓你盯着風華殿的秋菊，你可有什麽發現？”西陵玥劍眉微挑，他沉聲道。
“回王爺，恕屬下無能，并未查到她有什麽異常之處。”龍城冰凍的眼瞳微微閃了閃。
西陵玥一雙紫瞳暗沉了三分，他劍眉微起，眸光晃動。
門外，嬉笑的聲音，伴随着輕快的腳步聲，随風入内。
“呀，你們都在啊，正好啊，今天我去皇宮的禦膳房撈了一道佛跳牆嘗嘗，順便聽到了一些八卦新聞，你們想不想知道啊？”
夙明瑤率先踏進門來，她徑自走到夙明玉的身側，朝她很有深意地眨了眨眼睛。
“我跟太監公公，到淑妃娘娘的宮殿去送打造的首飾，順手塞了一些有趣的玩意給那些守門的宮女，好像也有聽到一些秘聞，你們有沒有興趣聽上一聽啊？”
慕清悠很幹脆，直接朝着夙明玉攤開手，一副做交易的樣子。
慕逍遙則更幹脆，他嬉皮笑臉地湊過腦袋來，神秘兮兮道：“明玉，有沒有興趣跟我做筆交易，我保證你物有所值，如何？”
夙明玉看着眼前的三個活寶，她雙目發亮，非常爽快地勾着夙明瑤跟慕清悠的肩膀道：“一道龍鳳四喜，十顆凝血消神丸，五千兩紋銀，可妥當？”
啪——啪——啪
四雙手擊掌爲鳴，目光相對。“成交！”
“那麽明瑤，先來聽聽你的。”夙明玉視線落在夙明瑤可愛的大眼睛中。
“我呢，裝扮成一個燒火丫頭，窩在炭灰裏，聽到冷翠宮兩個宮女私底下聊着。說什麽人情淡薄了，斥責風華殿一個叫秋菊的宮女，說什麽沒良心，連蕊兒走了，送都不送她一程。還有啊，蕊兒走後，聽說她的房間被人弄得亂糟糟的，連床闆都翻過來了。”夙明瑤笑着手指在鼻子下一橫，朝着夙明玉眨眼。怎麽樣？這消息有用吧。
夙明玉滿意地點了點頭。
“清悠，你那裏呢？”
“哦，我這裏消息就簡單多了，隻有一條。聽說風華殿的秋菊宮女托外出采辦的太監買了一些紙錢、經文，說是爲了祭拜死去的爹娘。”慕清悠賊賊地笑了笑。
“明玉，我這裏的消息就比她們更有價值了，我在小太監賭坊裏混了三天，輸了一千兩銀子，才從一個跟在雙燕宮伺候的太監那裏得到一個消息。聽說柳妃娘娘身邊的侍女銀杏曾在蕊兒出事的前一天出過宮門，好像是娘娘托她買一些東西。”慕逍遙黑亮的瞳仁裏，一抹得意的笑光流淌着。
夙明玉眼瞳中的光芒霎時絢爛若煙花，她笑道：“消息确實有用，物有所值。三天後，夙明瑤可以品嘗到我的龍鳳四喜，清悠可以拿到我的五千兩紋銀，至于逍遙的東西，需要七七四十九天等，沒問題吧？”她使了使眼色。
他們三個人相視一笑，擁着道：“既然這樣，那我們就等候着收獲的季節。拜拜！”三人同時揮手，擁着肩膀走出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