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點給我坐下來,不要想着其他的,你隻要知道一點,那對你的身體健康有幫助就行了。來,趕緊将這碗五花茶喝下去,等一下,我還要替你泡藥澡呢。”
夙明玉模糊道。
西陵玥知道夙明玉是一片好意。
他不想拂了她的心意,當下他接過夙明玉遞過來的五花茶,一口氣便喝了下去。
夙明玉見他乖乖地喝了五花茶,眉眼展開。
她拍了拍沐浴的大木桶,用手測了測熱水的溫度,剛剛好,有些灼燒手背的感覺。
“西陵,過來,趕緊泡澡,冷了就沒有效果了。這可是我費了好幾個時辰的功夫,專門爲你配置的去除全身毒素的五行藥草澡,有增強身體的作用。”
西陵玥聽着新鮮。
“玉兒,這個聽着有趣。何謂五行藥草澡啊?”
他寬了衣衫,露出光滑白皙的胸膛。
夙明玉背對着他,邊加藥草邊笑道:“所謂五行藥草澡,就是用金沙藤、木蝴蝶、水牛角、火炭母冰血、土芝麻配置而成,加上我的獨門配方解毒藥水,保證你身體舒爽,藥到毒去。”
她回身,調皮地眨了眨眼睛,口氣中頗帶幾分自豪。
卻不期然地視線撞進西陵玥半裸的身軀上。
當下她目光呆愣,嘴角微開。
這家夥,平日看他身影單薄,沒想到,衣衫下,藏着這麽好的一副身材。
他身上沒有累贅的脂肪不說,這男人的皮膚還這麽好。
隐隐透着光澤。
這要是摸上去的話,那手感一定很好,一定是光滑細膩而有彈性。
夙明玉幻想着手中綢緞般的觸感,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怎麽了?玉兒。”西陵玥看着她的神色有些古怪。
咳咳咳——
夙明玉咳紅了臉,她差點就要将美男給撲倒了,汗顔!
爲免他人鄙視她,她避開他的身軀道:“沒什麽,你趕緊泡澡吧,我出去了。”
夙明玉沖出明月軒的時候,連門也沒有替西陵玥關上。
西陵玥看着她離去時的窘迫,加之剛才她癡呆的表情,突然似有些明白了。
他嘴角揚起,心情蓦然大好。
身軀沉入熱水中,伴随着淡淡的藥草香,還有一股空氣中殘留的馨香。
他慢慢地閉上眼睛,笑意逐漸地旋轉在嘴角處。
跑出去的夙明玉正在唾棄自己好色的想法。
就見小竹神色憤然地咒罵着什麽,她一路走一路罵,竟然沒有意識到夙明玉悄悄的靠近。
“小竹,一大早的,誰得罪你了,罵得那麽狠毒。”
連十八代的祖宗都快問候完了。
小竹根本沒有想到身後有人,一時心頭漏拍一聲,擡頭見是夙明玉,發白的臉色才緩和過來。
“王妃,你怎麽會突然冒出來,吓死小竹了。”
她嘴巴翹得高高的,用手使力地拍在胸口上。
“你這丫頭,剛才罵人那麽狠,現在膽子又變回老鼠那麽小了?”夙明玉好笑地看着她。
“還不是那個瘋癫和尚太過分了!”
一提起那個和尚,小竹就恨得牙齒癢癢。
“和尚?”夙明玉驚詫道:“一個和尚至于讓丫頭生那麽大的氣?”
“就是那個瘋癫和尚,穿得破破爛爛的,還拿着一個酒壺,喝得醉醺醺的,一大早跑到甯王府門口神神叨叨的。小竹見他可憐,拿了一些碎銀子跟白米給他。”
“誰知道,他一開口,就說甯王府最近陰氣太重,近日必有兇兆。我剛想生氣,他又開口了,說好在有吉人自有天相,隻是虛驚一場。我覺得算這和尚識理。”
“誰料到,他下一句竟然說,甯王爺時限已到,他是來向王爺取回一件東西的,讓小竹帶他見王爺。小竹一生氣,就把銀子跟白米收回了,讓他離開。誰知道,他就在門口賴着不走,非要見王爺。我看那和尚準是想敲詐錢财,哼——”小竹火氣沖沖道。
“那你有沒有問他姓啥名誰,他要向王爺取回什麽東西啊?”夙明玉揚了揚淡眉。
“小竹氣都氣死了,哪裏還問得他這些。”
“你啊你,怎麽那麽魯莽呢,萬一這和尚所言不假呢?”
夙明玉沒好氣地點了點小竹的額頭。
小竹卻不服氣道:“那和尚看樣子就是瘋瘋癫癫的,沒有半點正經的樣子,依小竹看來,不問也罷。”
“你這丫頭。難道你沒聽說過嗎?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一個人可不能光看表面的。我問你,那和尚現在人在哪裏?”夙明玉認真道。
“應該還在門口杵着吧。”小竹不敢肯定。
夙明玉忙朝大門處走去。
那小竹見夙明玉要去見那瘋癫和尚,便有些不放心,當下她緊跟在後頭。
兩座石獅子前的台階上,斜躺着一個衣衫褴褛的和尚,他渾身上下髒兮兮的,提着一個葫蘆酒壺,正在往嘴裏灌着。
夙明玉也不見怪,大凡世外之人都有古怪脾性,眼下的瘋癫和尚搞不好就是一代高僧,當下她快步走過去,有禮道:“大師,小女子有禮了。敢問大師,尊姓大名,見我夫君,所謂何事?”
那瘋癫和尚也不惶恐,見到夙明玉,他慢吞吞地收起酒壺,歪歪地站了起來。
“貧僧的酒壺空了,不知道施主可否賞貧僧一壺酒喝喝?”
小竹見他這無禮的态度,正要發火。
卻被夙明玉攔截了。
“大師既然想喝酒,那還不簡單。小竹,趕緊吩咐廚房,備下酒席,本王妃要招待大師。”
小竹神色不悅,卻在夙明玉厲色的目光中退了下去。
“大師,請。”夙明玉讓路道。
和尚嘻嘻哈哈道:“好,王妃如此盛情,那貧僧就不客氣了。”那髒兮兮的泥腳踩在光潔的花崗石上,留下了一個個腳印。
夙明玉也不介意,隻吩咐小厮清理一下,便帶着瘋癫和尚入了清風亭。
酒菜上桌,香味撲鼻。
瘋癫和尚不等夙明玉開口,已先行抓過大盤中的整個燒雞,放到口中啃咬着。
他邊撕着吃,邊贊歎道:“嗯——味道不錯,非常不錯,比飄香樓的醉雞味道還要足些。”
他滿口油膩,說話口音有些不清晰。
旁側的小竹眉頭深深地皺起,她瞪着瘋癫和尚,神色相當不悅。
夙明玉卻隻是淡淡地笑着,她看着瘋癫和尚毫不做作的吃相,反倒是贊賞不已。
本着難得相識相聚,她招過遠處的一個小厮,在他耳邊低語幾聲。
那小厮看着瘋癫和尚,眼底閃過不可思議的神色。
但在夙明玉肯定的眸光中,他半信半疑地點了點頭,朝着東鄉院的酒窖而去。
稍刻功夫,那小厮提了一壇三十年窖藏的竹葉青上來。
“今日難得大師賞臉到甯王府做客,小女子将這三十年窖藏的竹葉青奉送給大師,不知大師可滿意?”
夙明玉親自将酒壇打開,霎時一股濃郁醇厚的酒香漂浮在空中,傳入衆人的鼻息間。
瘋癫大師雙目立即發亮,他指着面前的酒杯急道:“快,快,給貧僧滿上,滿上。”
“你這和尚,好生無禮,怎麽可以叫王妃給你倒酒?”
小竹終究忍不住,上前怒視着瘋癫和尚。
“小竹,不得放肆,退下!”夙明玉呵斥了一聲。
“是,王妃。”小竹滿臉委屈,卻不得不退立一旁。
夙明玉起身替瘋癫和尚斟滿了酒杯,面帶歉意道:“大師,婢子無禮,小女子在此替她賠禮了,還望大師海涵。”
她屈膝雙手捧着酒杯,遞送到瘋癫和尚的面前。
在場的小厮丫鬟目露驚詫。
那瘋癫和尚眼底,睿智的光芒一晃而過。
倏然,光芒沉澱,依舊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樣子,他笑嘻嘻地接過夙明玉的酒杯,放在鼻子下嗅聞着芳香,忽地睜開雙瞳,一飲而盡。
“好酒!甘冽而清爽,熱烈中帶着苦澀,苦澀中帶着甘甜,貧僧走南闖北幾十年了,第一次喝到這麽好的酒,知足了,知足了。”
和尚突然瘋狂地哈哈大笑起來。
笑聲驚動了剛剛泡好藥澡的西陵玥。
隻見他外衣一披,快速穿戴,朝清風亭的方向躍起。
如刮過一陣清風似的,西陵玥不到半刻功夫,便穩穩地飄落在清風亭内。
“玉兒,你沒事吧?”
急切的他,視線中隻有夙明玉的存在。
他按着夙明玉的雙肩,來來回回、上上下下将她仔細打量個遍,生怕錯過什麽傷痕似的。
夙明玉看着他急切關心她的樣子,不由地唇瓣微扯,笑意浮動。
“西陵,我沒事了。别擔心,我隻是在招待一位大師而已,沒有人傷害我。喏,我給你介紹一下。”
夙明玉笑着拉過西陵玥,迎向瘋癫和尚。
“玥,就是這位大師,他性情比較豪爽,言行舉止有些不羁,不拘禮節。不過我很欣賞他,所以招他進來喝上幾杯。”
西陵玥聽到夙明玉的這番話後,這才真正放下心來,他有禮地上前,想要問候一聲。
卻聽到瘋癫和尚一聲高叫。
“西陵施主,久違了!不知西陵施主現在還認得貧僧否?”
西陵玥神色微愕,他擡頭朝瘋癫和尚望去,發現他确實很面熟。
“大師是——”
他的記憶有些模糊了,一時間,竟然有些想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