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瑾瑜卻是退了一步,一雙漂亮的鳳眸直直地盯着夙宸道:“不,我不走,被蒙蔽雙眼的那個人不是我,而是你。而且,你隻是一個陌生人,你根本不是我爹,你要是真是我爹,怎麽可能不認我娘呢?”
“這個世上,若沒有我娘,怎麽可能會有我這麽一個兒子,所以,結論就是,你根本不是我爹,我爹那是絕不會這麽冷血無情地對待娘親的,我爹對我娘可好了,他不是這個樣子的。你走吧,你認錯人了。”
“傻兒子,你這麽說,其實已經就上了這個女人的當了,你當她真的是喜歡你嗎?真的認爲她是真心疼愛你的嗎?錯了,她隻是想利用你罷了,因爲你的身份,你的地位可以給她帶來無上的榮光。”
“你可以讓她錦繡添花,可以讓她一輩子榮華富貴享受不盡,所以她才會如此費盡心思地想要留下你,目的不過是爲了讓本王可以開口,給她一個名分罷了。可是,她的這點小算盤,小心機,本王一眼就看穿了,本王不會被她給蒙騙的,而你,也不能被她所蒙蔽,明白嗎?”
“你清楚你自己在說什麽嗎?你根本就沒有了解過我娘,就敢給我娘扣上那麽一頂大帽子,就敢不分青紅皂白地将我娘說得那麽不堪,你憑什麽啊?你是誰啊,我們家的事情需要你一個外人來插手嗎?你給我走,走得遠遠的,我不想再看見你。”
雖然他也很想有個爹,可是這樣冷酷無情的爹,他不需要。
到此,他總算明白了娘親爲何那麽排斥爹,爲何從不告訴他,爹是誰,爹在哪兒,原來真的見到了,他就懂了,娘親爲何如此憎恨爹,連帶将他都遷怒了。
原來,原來他的爹是這麽叫人失望的。
他都不能善待娘親,明明娘親疼得厲害,誰都看得出來,娘親是真的身體不舒服,而他呢,竟然還在那裏冷嘲熱諷的,他根本就不配成爲他慕瑾瑜的爹,他不配。
所以,他不要這個爹了,他隻要娘,隻要有娘就夠了,他不會跟他走的,不會,哪怕再渴望有一個爹,他也不要這個爹,不要了。
“娘,我帶你去顧大夫那裏看看去,娘,你千萬别生病,娘,你千萬不能有事的,娘,兒子可隻有娘一個親人啊。”
“兒子,别擔心,娘沒事,娘可能隻是累了,沒什麽的,真的沒事。”
慕染染分明覺得不對勁,從剛才頭疼開始,她就覺得身體不對勁,頭疼不說,身子忽冷忽熱,明明沒有發燒的感覺,卻不知道爲何,身子會忽然變得這麽脆弱沒用。
她努力想讓自己站起來,撐着站起來,可是雙手雙腳似沒了一點力道一樣,整個人因爲重心不穩,再次跌落下去。
而這次跌下去,慕染染直接在梅子謙的懷裏暈過去了。
“娘,娘,你醒一醒啊,娘,娘,你别有事啊。”
慕瑾瑜急得眼睛紅了,他蓦然轉身,朝着戰王夙宸揮出一拳。
“我告訴你,我娘若有個三長二短,我發誓,我不會放過你的,都是你,都是你害的。我娘本來早上還好好的,若非是你,我娘不會有事的,我讨厭你,讨厭你!”
慕瑾瑜努力地壓制着眼裏滾動的淚珠,他急着看向已經抱起娘親往外沖去的梅子謙。
“梅叔叔,你等等我,等等我!”
慕瑾瑜這一沖出去,邊上的小軒小玉紅着眼睛朝着戰王夙宸吼道:“小爹爹,你太過分了,我讨厭你,小爹爹。”
先行沖出去的是小玉,而後跟着沖出去的是小軒,他跟慕瑾瑜一樣,朝着戰王夙宸出了一拳,打在他的手臂上。
“小爹爹,小軒也讨厭小爹爹,小爹爹不該這麽說娘的,娘很好,娘她真的很好,小爹爹什麽都不懂,什麽都不知道,小軒讨厭小爹爹,小軒不該讓小爹爹來這裏的。”
他跑出去追趕着小玉,兄妹二個邊跑着邊擔心着慕染染跟慕瑾瑜。
“瑾瑜哥哥,你等等小玉,等一等小玉。”
“瑾瑜哥哥,你等等小軒,等一等小軒。”
小軒跟小玉在身後急急地喊着,可慕瑾瑜像是什麽都沒聽見一樣,他一心隻顧往前沖去,後頭的小玉呢,跑急了,忽然撲通一聲摔倒了,膝蓋劃破了皮,跌出了血來。
“妹妹,妹妹,你怎麽樣?”
“哥哥,我沒事,快點追上瑾瑜哥哥,我們一塊兒去看娘,晚了,娘親跟瑾瑜哥哥都不會要我們二個了。”
小玉有預感,覺得造成今日之事,她跟哥哥是策劃者,娘親萬一真的出什麽事情,瑾瑜哥哥肯定會恨死他們兄妹二個的。
她不要瑾瑜哥哥讨厭她,她不要——
“那哥哥我背着你,小玉,你上來。”小軒蹲了下去,示意小玉趴在他背上。
小玉摔傷了腳,還真得走不了路了。
因而她乖巧地聽從了哥哥的意見,靠在小軒的背上,如此,小軒背着小玉一路小跑地沖到顧流蘇那裏去了。
那時,顧流蘇正在曬藥材,一見到闖門而入的梅子謙,氣喘籲籲地抱着暈倒的慕染染進來,他頓時扔了手中的藥材,急步跑了上來。
“染染怎麽了?”
“我也不清楚,染染她忽然說頭疼,然後就暈倒了。”
梅子謙也不知道什麽原因,可能是累着了,也可能是被夙宸給氣到了。
總之,現在染染是暈過去了,他又不會看病,自然讓顧流蘇給慕染染看一下。
“那快将染染抱進去,放在竹榻上安置好,我來給染染瞧一下。”
顧流蘇一等梅子謙将慕染染安頓好,立即給慕染染搭脈進行診治。
可這一搭脈,顧流蘇的臉色卻是越來越凝重了,久久之後,他一言未發,竟是診斷不出什麽毛病來。
“顧流蘇,染染她怎麽樣?還好嗎?”
梅子謙問着顧流蘇,慕染染的身體狀況如何?卻不想,顧流蘇皺着眉頭,搖搖頭。
“梅子謙,我瞧了染染的脈象,可是她的脈象越來越微弱了,我不知道爲什麽會這樣?而且,她整個人也越來越冰冷了,好像,好像——”
死人一樣的冰冷,後半截話顧流蘇不敢說出來的。
尤其在三個孩子趕到的情況下,看到慕瑾瑜快要哭出來的樣子,就那般直直地望着他,期望他能說出好的來,他還能将這樣的噩耗告訴他嗎?
他不能——
“顧大夫,我娘她,她怎麽樣?沒事吧?”
娘親爲什麽還沒蘇醒的痕迹,爲什麽會這樣?
小小年紀的慕瑾瑜雖然不懂醫術,可他懂得看人眼色,顧流蘇的眼神還有梅叔叔的眼神,都充滿了悲傷,所以,這表示,表示娘親有事,而且非常嚴重。
“顧大夫,你救救我娘,你一定要救救我娘,我娘不能有事的,她跟我約定好的,說好不會抛下我的,無論什麽時候都會帶着我,不會讓我一個人孤零零在這個世上的。”
慕瑾瑜撐到現在,終于撐不住地哭了。
他小手輕輕地扯着慕染染的衣袖,不敢太過用力,怕傷到了娘親,隻是他有努力地在喚着娘親。
“娘,你睜開眼睛看看瑾瑜好不好?娘,你不要睡了,好不好?娘,你上次一睡過去就好幾天,瑾瑜都被吓壞了。所以這一次,娘,你别再吓唬瑾瑜了,好不好?娘,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啊,看看我,就看一眼,看過之後你累得話,再睡,好不好?”
“瑾瑜哥哥,你别這樣,娘會醒的,娘一定會醒的。娘隻是累了,休息一會兒而已,很快就會醒過來的。”
小玉從小軒的背上爬下來,小手輕輕地拍着慕瑾瑜的手背。
“沒錯,沒錯,妹妹是邀月姐姐教得醫術,妹妹懂醫術的,所以瑾瑜哥哥,你别擔心,妹妹既然說了娘親會醒過來,娘親就一定會醒過來的。”
小軒也跟着小玉一樣,安慰着慕瑾瑜,可這個時候的慕瑾瑜個,根本無視小軒跟小玉的好意。
“你們走,我不需要你們二個假惺惺的,若非你們二個到來,我娘就根本不會出事。你們趕緊走,趕緊走,跟你們的那個小爹爹趕緊走,我現在,不想看到你們。”
慕瑾瑜沒辦法不怨恨他們二人,都是他們二個擅作主張,幫他認什麽爹,這下好了,害得娘親被氣得倒下了,還不知道會如何呢?
早知道這樣,當初他就不該求娘親收下小軒跟小玉的,如果不收下他們,也不會惹來今日的禍事。
“瑾瑜哥哥,你讨厭小玉了嗎?”
“瑾瑜哥哥,你也讨厭小軒了嗎?”
兄妹二人小心翼翼地問着慕瑾瑜,他們多麽期望從慕瑾瑜的嘴裏能夠說出不讨厭他們二人的話,可是偏偏此刻的慕瑾瑜,遷怒了。
“沒錯,我就是讨厭你們二個了,你們二個給我走,不許你們二個留在這裏,我娘肯定也不喜歡看到你們二個的,你們走,趕緊走。”
“瑾瑜哥哥讨厭小玉了。”
哇地一聲,小玉坐地上哭了起來,小軒呢,見妹妹哭了,他也跟着一起哭了起來。
“你們二個好讨厭,這麽哭起來,會吵到娘的,你們二個要哭也到外面去哭,不許在這裏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