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一直配合着小軒戲碼的顧流蘇,好心地來圓這個場了。
“王大夫,如果顧某人沒有猜錯的話,這位小姑娘的腳傷應該不算是腳傷,而是一種由心理造成的腳傷。”
“也就是說,這位小姑娘可能之前是扭到過,但是沒有傷及,隻是這位小姑娘覺得她的腳就是受傷了,因而就由着心裏想的腳疼,慢慢地就真的覺得腳疼了。”
顧流蘇這個診斷還真夠新鮮的,不但免了小玉被揭穿謊言的結果,同時也算是解了這位老大夫的疑惑。
回去的路上,不止是策劃這出戲碼的小玉,頻頻不斷地看着他,還有他那位師姐邀月,奇怪的眼神總是落在他的身上。
“師弟,你能告訴我,你是怎麽想到這個診斷的?”
其實那個時候的邀月,已經幾乎确定了,覺得她這次又是被這個小丫頭給忽悠了。
卻沒想到,顧流蘇來了一個大逆轉,給出了這麽一結論,讓邀月實在是有些吃驚啊。
而顧流蘇卻是溫和地笑了笑。
“沒什麽,隻是忽然在那個時候想到了,以前我跟師父行走江湖的時候,見過也有那麽一個孩子,一直說她自個兒受傷了,可是任何大夫都說她撒謊,說她根本沒有受傷,可她就是叫疼,覺得疼。”
“後來師父就說了這個,說是這種疼痛就由心裏産生的,實際上沒受傷,心裏覺得疼,自然而然也就覺得疼了。”
這倒不是顧流蘇編的,是确有其事,要不然的話,他哪能随口一編就能編出這樣離奇的診斷的。
他也不過是剛才覺得可以用上這個診斷作爲理由,就幹脆直接用了這個理由,畢竟以小玉這樣的狀況,用這個理由最是恰當不過了。
這不,那位老大夫沒有懷疑什麽,這會兒就連邀月也覺得對着小玉很抱歉了,覺得這次是她誤會了小玉了。
而小軒跟小玉呢,就此也沒再懷疑顧流蘇是否已經知道他們兄妹的計劃了。
他們覺得這個病症還真有發生過啊,還真是運氣太好了,随便這麽一編也能編出這麽一個離奇的病症來,真是太湊巧,也太有運氣了。
兄妹二人可是暗暗慶幸着,他們二人的運氣不錯,卻不知道這根本不是他們的運氣,而是顧流蘇的配合而已。
當然了,這兄妹二人如此煞費苦心地策劃這件事情,這事情會如他們想象般得那般順利嗎?會真的如他們所願嗎?
好像不是那麽簡單哦。
幾天後,在趕往京城路上的男人,也就是小軒跟小玉的小爹爹,那位傳聞中的冷面戰王接到了小軒飛鴿傳書後,薄薄的唇瓣就吐了這麽二個字。
“胡鬧!”
此刻的他,身穿一件月白色襖子,腰間綁着一根墨色祥雲紋絲帶,一頭飄逸的發絲,有着一雙深不可測的鳳眼。
隻要他那麽輕輕一掃,落在你的身上,你便有無數刀光劍影迎面撲來的寒意。
“出什麽事了,主子?”
馬車外的一名藍衣女子躬身問着,身爲四大心腹之一的藍盈。
這伺候好主子的衣食住行是她的使命,因而主子一旦有任何風吹草動,她總是最先察覺到的。
可馬車内透出來的冷冷音色,還有依舊隻有二個字。
“沒事。”
冷面戰王口中雖然吐着這麽二個字,可是他那修長如玉的手正在慢慢地收攏着,手心裏的信函在慢慢地變小中。
“主子,要不要停下來歇一歇腳?”
藍盈明顯地察覺到今兒個的主子,語氣不對,雖然還是那種冷冷的音色。
可是熟悉主子的她,分明聽着不對,那是一種冷中夾帶着微微的怒意,可見主子在隐忍,在忍耐着。
而這種微妙的變化,可以說是王爺在鬧情緒。然一想到王爺竟然會有情緒?
藍盈實在是震驚得很。
要知道她家主子素來殺伐果斷,從未見他有任何情緒化的時候。
可眼下,一封信函竟讓王爺動了怒氣,也實在是令她太意外了,因而她覺得此刻的主子,應該很需要停一停,冷靜冷靜才是。
可簾子紋絲不動,裏頭依舊是透出漠然的聲音。
“不必了,繼續趕路。”
“是,主子。”藍盈這會兒哪怕心裏再吃驚,她面上還是未曾露出半點驚詫之色,領了王爺的命令,擡手一揮,示意身後的侍衛繼續趕路。
馬車的速度,似恢複如常,朝着京城的方向疾奔而去。
那封信函,好像也隻是在投進湖水的時候起了一點點的漣漪,随後沉寂不見了,并未引起什麽風波。
隻是,還是不同了,就算旁人不清楚,藍盈不會不清楚,她覺得自從王爺收了那封信函之後,王爺已經在無意之間露了好幾次情緒了。
他自個兒沒有察覺到什麽,可身爲他身邊的藍盈,就算是細微的變化,她也是能夠察覺得到的。
就像這會兒,王爺明明在吩咐着事情,可藍盈就是覺得哪裏不對。
“藍盈,你替本王去京城走一趟,奉上壽辰之禮,同時替本王說一聲,就說本王途中還有要事需要去處理一下,就不去京城給祖母賀壽了。”
“是,主子,藍盈這就去準備準備。”
心中似有料定的藍盈沒說任何話,直接接了主子的命令,帶着太後娘娘的壽辰之禮,奔赴京城去了。
留下的冷面戰王,蓦然從衣袖中取出那封已經被他揉得不成型的信函,鳳眸對着燭光,寒光隐隐而動。
慕染染!
梅子謙!
信函中提到的這二個名字,對于這位冷面戰王而言,太過熟悉,熟悉到午夜夢回的時候,他常常有一種錯覺,覺得當年那不過是一場夢,一場夢而已。
可是,白紙黑字,如今就在他的手上,這二個名字竟然是真實的,不是夢。
“慕染染!本王終于找到你了!”
冷冷的音色裏,帶着幾分咬牙切齒。
阿嚏,阿嚏,阿嚏——
一大清早起來的慕染染,莫名其妙地開始打噴嚏。
她揉了揉鼻子,覺得整個人有些不對,後脖子那裏,寒風嗖嗖的,總覺得預感不好。
“娘,你是不是得了風寒了?要不要兒子去叫顧大夫幫你瞧一瞧啊?”
慕瑾瑜耳聽得娘親連連打着噴嚏,整個人還在那裏不斷地揉着胳膊,好像很冷似的,便有些擔心地問着她。
而慕染染呢,卻道:“兒子,娘沒事,娘好好的,怎麽會得風寒呢?可能是早上起來的時候鼻子不太舒服,應該是聞到什麽不好聞的氣味了,所以一直打噴嚏。”
“真是這樣嗎?娘,你不舒服可千萬别忍着,要是小病忍着很可能會成大病的。”
慕瑾瑜還是不太放心地看着慕染染。
邊上的小玉聽到這話,趕緊湊過腦袋來。
“瑾瑜哥哥,你别擔心,小玉也懂醫術的,我來幫娘搭脈看看好了。”
小玉說着要幫慕染染診脈,慕染染也随這孩子去,反正她自個兒清楚,她應該是沒有得了所謂的感冒,隻是鼻子發癢罷了。
“怎麽樣?小玉,我娘身子骨沒問題吧?”
慕瑾瑜一等小玉搭脈完畢,便開口問了。
那小玉甜甜一笑道:“瑾瑜哥哥你放心,娘沒得什麽風寒之症,不過娘這身子骨不怎麽好,應該是早些年留下來的,往後可得好好調養調養才行。”
“那還等什麽,小玉,你趕緊給娘開個方子吧,幫娘調養調養身子骨。”
慕瑾瑜一聽小玉說娘親身子骨不怎麽好,便有些急了。
而慕染染卻是揉着他的頭,笑道:“寶貝兒子,你太急了,這種事情,娘自個兒清楚得很,娘我會時刻注意的。所謂藥補不如食補,你娘我自個兒會做藥膳,自個兒會調養。你放心,娘往後保證将自個兒養得好好的,健健康康的,絕不讓兒子爲娘擔心,好不好?”
“娘,那你說話可要算話才行。還有,娘,你一天到晚别做那麽多事情了,得多歇歇,兒子對吃食不會在意什麽的。”
比起吃到更多的美食而言,慕瑾瑜更不希望娘親因此而生病,因爲娘親一生病,他就有些害怕,害怕那個時候的噩夢又要來臨了。
所以,他甯可不吃美食,也不想娘親累到了。
那慕染染可能察覺到兒子的這種細微變化,寬慰地抱了抱他,又捏了捏他的臉蛋道:“怎麽?兒子啊,你娘說得話你都不信了啊。你說說看,娘自從改變了以後,可有一件事情騙過兒子的?沒有吧,對吧。”
“好像是這樣的。”
娘自從醒過來之後,确實沒騙過他什麽,慕瑾瑜想着如此,倒是點了頭。
“這就是了嘛,娘是不會騙兒子的。你放心,若是娘真不舒服,肯定第一時間找顧大夫瞧病去,哪裏還會在這裏忙着做早點啊,肯定不會的。”
“而娘在這裏忙着做早點,那就表示娘很健康,娘的身子骨啊,一點問題都沒有。還有啊,娘做吃食,那是一點兒不會覺得累的,因爲娘喜歡做吃食,尤其是喜歡給兒子做各種各樣的吃食,喜歡看着兒子你吃着幸福的樣子,明白嗎?”
慕染染暗想着,她打噴嚏,應該是早上起來鼻子聞到什麽不該聞的,有些過敏了,所以才會打噴嚏吧,這會兒的她也隻能這麽想了,要不然,還真容易往不好的地方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