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娘親,我剛才的想法也是對的嗎?”
“那想法卻是不對的,畢竟沒有人希望自己是一個沒有過去的人,娘自然也不例外,當然也很希望記住過去的自己是什麽樣子的。哪怕是個不堪回憶的過去,那也是娘的過去,娘不能逃避,畢竟那也是娘的一部分,娘得面對,不是嗎?”
“那娘若是記起過去了,會不會又想着将瑾瑜給抛下了?會不會又不要瑾瑜了?”
這才是最重要的,慕瑾瑜雖然不像一個普通的小孩子.
可他畢竟才六歲,擔心被母親抛棄的這個陰影一直都在.
哪怕他很堅強,很睿智,可他還是會有一般孩子會有的想法,他會擔心,會害怕。
“傻兒子啊,娘怎麽可能會丢下你呢?娘就算将自個兒給丢了,也不會将兒子你給丢掉的,你放心好了。”
慕染染抱着慕瑾瑜,安慰着拍着他的後背。
“兒子啊,你要記住一點,娘還是那個娘,隻是娘的想法變了而已,沒有什麽過去的娘親,還是現在的娘親之分,娘永遠都是你的娘親。”
“隻是區别的是,過去娘心裏有死結,沒有打開那個心結而已,如今的娘親,是想通了,不再糾結了而已,其實娘親,很多片段的,零碎的記憶還是有的,隻是記得不太全罷了。”
“這麽說,哪怕娘親将來想起過去的事情,也絕不會丢下瑾瑜了,是不是?”
慕瑾瑜說這話的時候,眼睛比任何時候都要亮堂。
“對,無論記不記得過去,娘親都不會變,不會丢下瑾瑜的。”
不管過去的原身是怎麽樣的,她已經成爲她慕染染人生中不可抹去的一部分了。
既然如此,那她就勇敢面對好了,她慕染染可從來不是一個喜歡逃避的人,因而,她會加倍努力的。
而慕瑾瑜聽得慕染染這個答案,臉上立即露出了一個璀璨耀眼的笑容來。
“娘,瑾瑜想告訴娘一個小秘密。”
他主動地在慕染染的臉頰上落了一個親親,似抛去了心中最沉重的那個包袱,整個人都比以往看着活潑了幾分。
他靠在慕染染的耳邊,小聲道:“娘,瑾瑜最喜歡娘了,就算将來見到爹,瑾瑜也是最喜歡娘的。”
爹?!
會有爹這麽一個人嗎?
慕染染聽到這個字眼,有些尴尬,嘴角莫名地抽了抽。
随後她想着,就算往後真的跳出兒子的爹來,她也絕對不要,堅決不要!
她的兒子,是她一個人的!
至于那個連姓啥叫啥都不知道的男人,将來千萬不要跳出來跟她搶兒子。
要不然,她絕對菜刀伺候,讓他下輩子當太監去。
當然了,最好那個所謂的爹,并不存在這個世上,那就完美了。
隻是被慕染染詛咒的那個人,遠方那個所謂是爹的人物,此刻莫名地在軍營裏打了幾個噴嚏。
“王爺,你不舒服嗎?要不要屬下叫木老頭過來給王爺瞧一瞧?”
“不用了,本王沒什麽大礙,應該隻是夜風吹過,鼻子有些癢了而已。”
埋頭在案台上看着地形圖的男人,看不清楚他的面容。
隻見他身穿一件玄青色錦袍,腰間綁着一根蒼藍龍紋犀帶,一頭行雲流水般的墨黑發絲,整整齊齊地束在金冠之中。
看身形,高挑秀雅,當真是氣宇軒昂,英姿飒爽。
偶爾擡眸掃視的時候,那是怎樣一雙鳳眸啊,深邃,犀利,睿智,猶如古潭般深沉,漠然。
好像他的目光隻在你身上稍稍停留一下,你就覺得千斤壓頂的感覺,幾乎便要窒息。
那是沙場上經過千錘百煉出來的煞氣,旁人根本不敢靠近他三尺之内,生怕被他無形撲面而來的寒氣所傷。
哪怕是跟他出生入死多年的屬下,也是不敢直視他那雙深不可測的鳳眸,隻敢低着頭,避開他的視線。
“王爺,京中來信了,是長公主的信函。”
龍七雙手畢恭畢敬地遞送上一封信函。
“嗯。”男人冷然地回應了一聲,從案台上探手過來,将信函從龍七的手中拿過去。
随後慢條斯理地打開,攤放在桌面上,快速地掃了幾眼。
而後,他随手将手中的信函放置一旁,一雙冷冷的眸子掃向龍七。
“小軒跟小玉離家出京這麽大的事情,爲什麽你們沒有一個人告訴本王?”
明明他此時的語氣就跟談論天氣一樣風淡雲輕,漠然的聲音裏聽不出任何的情緒。
那龍七卻是不由地從腳底開始發寒,直沖腦門。
“回主子的話,當時正是雙方激戰之時,沙場上不容有失,所以屬下擅作主張,隐瞞了這件事情。本以爲不過是小孩子鬧鬧脾氣罷了,應該不會走遠的,想着京都那邊的暗衛很快就會找到小世子跟小郡主的。”
“隻是沒想到,過了這麽多天了,小世子跟小郡主還是沒有被找到,請王爺責罰屬下吧,屬下罪該萬死。”龍七忽然單膝跪下請罪。
“你确實罪該萬死,若是小軒跟小玉他們二人有任何閃失的話,你龍七就算有一百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席上的男人氣息忽變,身上的冰氣蹭蹭蹭地往上升。
龍七聽到這兒,冰冷的眼瞳一縮,刷地一聲,腰間的佩劍破空而出,瞬間劃向他自個兒的脖頸之間,他這是打算要自裁謝罪。
卻不想,空中一顆珠子破了原先的軌道,擊落了他手中的佩劍。
“你若想自裁謝罪的話,那也太便宜你了。本王命令你,立刻去将小世子跟小郡主找回來,若是找不到他們,你就永遠都不必再出現在本王面前了。”
“屬下領命,屬下這就去找小世子跟小郡主。”
龍七撿起地上的佩劍,一個大輕功飛了出去,轉眼間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席上的男人見龍七已經行動了,便擡手打了一個響指。
這是一個暗号,召喚屬下的暗号。
響聲一過,便有一男一女二名暗衛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龍九,邀月拜見王爺,不知王爺有何吩咐?”
“很簡單,長公主的信函中提到,小侯爺南宮楚璃目前需要二個武功高強的侍衛來保護一對孤兒寡母。”
“那長公主覺得事有蹊跷,不敢冒然答應,便将消息傳遞到本王這裏,想讓本王派二個侍衛過去一探虛實,免得小侯爺在外受人蒙蔽,被人設局而不自知。如此,你們的任務,可清楚了?”
“屬下二人清楚了,定不負王爺所托,一定會護好小侯爺的。”龍九跟邀月抱拳領命道。
“很好,既然你們都清楚了這是一個什麽樣的任務,那本王也就廢話不多說了。目前,小侯爺人就在青州裕豐縣趙家村一戶姓慕的莊戶人家裏,你們此去要切記。”
“一來要護着小侯爺的性命安危,二來要記得查清楚慕家這戶人家,一旦查出,慕家若是有任何異心,直接秘密解決了,不要留下後患。”
席上冰冷的男人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龍九跟邀月立即領會,點頭應下了。
“是,王爺。”
應下之後,龍九跟邀月便退下去匆匆準備妥當行李,連夜趕路,速速前往青州。
這邊戰王底下的得力屬下,兵分二路,一路去找小世子跟小郡主。
一路前往青州直奔南宮楚璃而來。
那邊從顧流蘇那裏回來的慕染染,卻是沒想到鬧脾氣的南宮楚璃還是沒有回來。
“這是怎麽一回事?染娘,你家的屋子怎麽好好地就屋頂塌陷了?你跟瑾瑜怎麽樣?沒事吧?”
一見慕染染歸來的李春苗一家人,趕緊迎了上去。
他們擔心地望着慕染染跟慕瑾瑜,尤其是看到慕染染額頭上的血迹,更是震驚。
“染娘,你受傷了?大柱,大柱,快去将顧大夫請過來一趟,趕緊的,給你嬸子将傷口包紮處理一下。”
“春苗,我沒事,就是屋頂塌下來的時候,不小心被飛出來的木屑給割了一下,沒什麽大礙的,就是蹭破了點外皮而已,過幾天自然而然就好了。”
“所以啊,大柱你就不要跑一趟了,我這剛帶着兒子從顧大夫那裏回來呢,顧大夫已經給瞧過了,說沒問題,就是我兒子受了點驚吓,我得趕緊給他熬點安神湯喝喝才行。”
慕染染寬慰着李春苗,讓她不要擔心。
而李春苗聽到慕染染跟慕瑾瑜已經去顧流蘇那裏瞧過了,倒也安心了。
不過,這會兒她倒是勸着慕染染别忙活了,坐下來好好地歇一歇。
那安神湯就交給囡囡熬就行了,這點小事,囡囡會做好的。
“囡囡,趕緊的,幫你嬸子去熬安神湯,讓你嬸子歇一歇。這大晚上的,發生這樣的事情,你嬸子自個兒也得壓壓驚才行。”
“知道了,娘,我這就去給嬸子熬安神湯去。”
囡囡很乖巧地聽從了李春苗的話,轉身去自家廚房熬安神湯了。
那慕染染眼見得安神湯被囡囡給包了,她也就不客氣了。
畢竟她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呢。
這屋子一塌陷,裏面的東西還得趕緊弄出來才行。
那裏頭可都是新換的物件,她還是有些舍不得就這般扔掉的。
這挖一挖,說不定有些物件還是可以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