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接到了劉徹的聖旨,明日劉徹要出宮狩獵,着霍去病陪同,地點還是甘泉宮,同樣,五千霍軍随行,不過爲了保證劉徹的安全,五千霍軍将士先行一步,今夜就要趕到甘泉宮護駕。
同時劉徹還特意告訴了霍去病,明日讓他穿好自己的盔甲,帶好他的佩劍,不得穿着朝服。
霍去病有些奇怪,“爲什麽陛下不讓我穿朝服?”
前來傳旨的小順子公公,面色平常,道:“回大司馬的話,陛下說希望能再一次看到大司馬身披我大漢戰甲的英姿,同時,陛下也讓奴婢告訴大司馬,糧草已經準備就緒,現在大部分都抵達了代郡,不日便可發兵,所以明日的狩獵,實際上,也是爲大司馬送行。”
霍去病了然颔首,“原來是這樣啊,那我明白了。”說罷,霍去病的臉上露出了喜色,一拍手,“太好了,糧草總算是到了,也不枉我等了這麽久。”
“那奴婢就告退了。”小順子公公拱手告辭。
“公公慢走。”霍去病揮手相送。
待小順子公公離去後,霍去病叫來了即将就要帶兵出發,前往皇家狩獵禦場甘泉宮的錢明光,囑咐道:“明光,明日的狩獵其實就是陛下對我霍軍将士的一次檢閱,告訴兄弟們拿出精神頭,同時也讓他們好好準備準備,明天你們射殺的是獵物,可用不了多久你們就要上戰場去和匈奴人拼命了,别給我霍去病丢臉,更不能丢陛下,丢大漢的臉,明白了嗎?”
錢明光心頭一喜,太好了,總算可以打仗了,媽的老子這段日子都快要憋瘋了。
“姐夫,你就放心吧,明天我肯定帶着兄弟們好好表現,絕對不讓你丢臉,更不會讓陛下和大漢丢臉。”錢明光挺直腰闆,信心十足道。
霍去病點頭微笑“很好,那你趕快帶着人出發吧,記住,打完這一仗,我們就可以回家了。”
“諾。”
說完,錢明光帶着三千霍軍将士和江光的兩千羽林騎趁夜離開了長安,趕往甘泉宮。
站在府門前,望着錢明光駕馬離去的身影,霍去病的嘴角勾勒出了一絲好看的笑容,“終于要到這一天了,”擡頭望向天上那輪圓月,霍去病嘴角的笑容更濃了,眼神中更是遍布溫柔,對着圓月,霍去病小聲呢喃,“夢瑤,等我,我馬上就會回來了。”
.......
是夜,黑暗的椒房殿中,傳出一位女子的暗自啜泣聲。
是夜,昏暗的衛青書房内,挺拔的身影站在窗邊,凝望天邊圓月,雄武的臉上,淚水長流。
是夜,幽暗的未央宮深處,帝王據摟着自己的脊背,一動不動的坐在案桌前,雙眼遍布血絲的他,怔怔的瞧着正前方的火盆,怔怔的瞧着那焚燒了一切的火盆。
他在等待,等待着天明,等待着天亮。
.......
是夜,子時。
幽靜的大漢皇宮。
飛鳥無聲,萬籁俱靜。
古樸華貴的皇宮陷入了沉睡。
諾大的皇城,宮城,似乎也陷入了沉睡,但出乎預料的是,五萬人守衛的大漢皇宮,今夜竟是空蕩蕩的,看不見任何一名羽林軍将士。
“哐!”子時過去半響,毫無征兆的一道清脆的金鳴聲響起,下一刻,皇城九門同時大開,那厚重的木門在鐵鏈的拽動下緩緩擡起,露出了其外等候多時的羽林将士。
“踏踏踏!”沉重的腳步聲響起,盔甲摩擦碰撞聲響起,在月光的照耀下,一對對身披紅色戰甲,手握長戟大盾的羽林軍将士成群的自長安皇城九門湧入。
刹那間,整座皇宮,四面八方,便聚滿了盔甲猙獰,長槍持于手中的羽林将士。
“散!”随着主将的号令,五萬羽林軍快速分散,隐藏到了皇城,宮城的各個角落。
而那高大的皇城九門,宮城八門,每一座城門上更是早已布滿了手握強弓的弓箭手。
此刻的大漢皇宮,已然布下了天羅地網。
不對,應該是整座長安城都布下了天羅地網,自錢明光離去後,長安四門早已緊閉,而在那漆黑的城頭上,同樣藏滿了羽林軍将士。
十萬羽林軍,一萬羽林騎,五萬進駐皇宮,五萬......守衛在長安四門。
殺招已然布下,隻要霍去病走進皇宮的大門......當真是插翅難逃。
........
皇宮一側的偏殿内,二十幾位江源的嫡系親信将領站在了這裏,而這二十幾人也正是十萬羽林軍的統帥。
“大人,一切都準備好了,片刻之前,兄弟們已經到達了指定位置。”羽林軍副統帥,衛輝拱手說道。
衛輝此人乃是原衛青麾下的一員戰将,同樣也是衛青的親戚,同樣,霍去病當年殺得那些頑固子弟中,就有他的兒子。
而他能成爲羽林軍的副統帥,這也表明了衛氏的态度。
瞧着衛輝,江源滿意的點了點頭,目光掃向殿中其他幾名披甲的衛氏将領,江源收去了臉上的笑容,凝重囑咐,“諸位,相信你們心裏都應該清楚,今夜江某爲什麽要召諸位來此地,又爲何趁夜調集了五萬将士,進駐皇宮。江某沒有什麽好說的,陛下的旨意已經到了,我等身爲人臣,必将爲君分憂,明日,不可有任何疏忽!”
将領們同時拱手抱拳,“絕不辜負陛下所托。”
“很好。”江源點着頭,“陛下有旨,明日一切都要聽從他的吩咐,換言之,陛下沒讓你們放箭,你們就不能放箭,陛下沒讓你們殺人,你們也就不得殺人,一切都要等陛下的口谕到。”
衛輝面露急切,道:“江大人,你說陛下不會突然後悔吧?”
“呵。”江源冷笑一聲,“後悔?衛将軍,你看陛下像是那種把劍都架到敵人脖子上,然後又收回來的人嗎?諸位放心好了,陛下既然已經下定了決心,陛下既然已經出招,那他便絕不會收手,我等隻需做好自己的事情便可。”
說完,江源将目光投向了站在最後,低着頭,不敢看自己的劉克,瞧着劉克那副焦急的模樣,江源在心中暗笑,幹瘦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玩味。
呵呵,跟我來這套?跑到我的身邊來刺探情報?劉克,張太戍,你們當真是傻的可以啊,忘了你們的江大人是幹什麽出身的嗎?
跟我來這手,你們未免也太嫩了吧?不過放心,我沒打算現在就收拾掉你們,留着你們還有用呢。
“好了,就說到這裏,今夜諸位好好休息,明日萬萬不可誤事。”江源讓衆将退散,同時也給了劉克通風報信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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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衆将剛一離去,劉克便馬不停蹄的沖出了長安皇宮,趕往張太戍的府邸。
他不敢直接去找霍去病,因爲他知道此刻霍去病的府外一定布滿了羽林軍,他要是一去,必然會自投羅網,所以他隻能去找張太戍,隻能去讓張太戍想辦法。
“大哥,陛下真的要動手了!”
趁着夜色,劉克小心謹慎的來到了張太戍的鐵匠鋪子,沖着剛剛睡下的張太戍,道出了一切。
聽完劉克的話,還有些沒睡醒的張太戍瞬間睡意全無,冷汗也在一瞬打濕了他的後背。
“你......你說的是真的嗎......真的.......陛下真的要......”張太戍不敢相信的問着。
眼含淚水的劉克重重點了點頭,“大哥,沒錯,消息千真萬确!現在皇宮裏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隻要霍将軍明天踏入宮門,那他便.......”
“明光呢?錢明光和将軍的霍軍在哪裏?”張太戍急切的問道。
“調走了,陛下借着明日狩獵的借口,把錢明光和霍軍全都調去了甘泉宮!而且現在長安四門已經戒嚴了!”
“砰。”張太戍那龐大的身軀重重的砸在了地面上,那雙明亮的虎眼前所未有的黯淡,剛毅不屈的臉上寫滿了悲涼痛苦。
“終于......終于還是要到這一天了,陛下,陛下到底還是.......還是容不下将軍了,呵呵,對啊,陛下那麽英明的人怎麽可能讓将軍這種功高蓋世的人繼續活下去,呵呵,猜到了,早就猜到了。”
望着張太戍這幅模樣,劉克急忙扶起了他,“大哥,現在不是讓你感歎的時候,想想辦法,你快想想辦法啊,我們總不能眼睜睜看着霍将軍死啊。”
刹那,張太戍暗淡的瞳孔明亮了起來,抓着劉克的手,他小聲呢喃,“對!對,現在不是說這些話的時候,救将軍,一定要救将軍,劉克,快,你快回宮,去找周興,他現在是羽林軍中虎贲營的副統領,也是最早跟随将軍的一批人,你去找他,就說是我讓你去的,告訴他,将軍明日有難,讓他不管發生何事都一定要保下将軍,支撐到我帶人來的時候!”
劉克楞了一下,不免道:“他會同意嗎?他會甘願冒着生命危險.......”
張太戍笑了一聲,“當年從臯蘭山下活着回來的人,除了那個趙破奴外,其他的,沒有一個會抛棄将軍。”
劉克想了想,又問,“那大哥你呢?”
張太戍沒有回答他,反而是将目光投向了牆壁上挂着的那兩把大刀,看着自己多年不曾碰過的大刀,張太戍輕輕一笑。
“我去找明光。”
我去陪将軍一道上路。
他已經看到未來了,從劉克的口中得知長門四門緊閉後,他就已經知道結局是什麽了。
........
“噗噗。”信鴿拍動着自己翅膀,于夜色中快速飛向夜空,飛向青州和雁門關的方向。
目視信鴿的離去,張太戍搖了搖頭,小聲自語,“我沒想讓你們回來,你們也不可能趕得回來,但最起碼......最起碼也該你們知道這些,呵呵,我大概也能猜到,陛下既然已經下定決心這麽做了,那他就一定會斬草除根的。”
最後看了一眼飛入夜空的信鴿,張太戍轉身回了鐵匠鋪,開始擦拭自己的長刀,開始擦洗自己多年都不曾穿過的戰甲。
.........
皇宮偏殿内。
手裏抓着兩隻被羽箭射死的信鴿,江源笑了笑,“靠這種鴿子飛,得飛到什麽時候啊?來人啊,幫幫張瘸子,現在就讓青州的仆多和雁門的高不識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麽,就算是殺,也得殺的名正言順一點才好嗎。”
“諾。”
丢掉了死去的鴿子,江源拿過錦布擦了擦手,随口問道:“雁門和青州還有代郡那裏怎麽樣了?”
江源的下屬回道:“啓禀大人,都已準備妥當,三地監軍已經接到了大人您的密令和陛下的密旨,同時爲了以往萬一,我等又在回京的必經之路上安排下了人手,就算他們僥幸逃過一劫,也不可能逃過我們埋伏在半路上的那些将士們。”
江源滿意的點了點頭,“很好,很好,斬草除根,就該如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