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上,錢明光淚流滿面的跪倒在孫銘的遺體前,痛哭着,李田雙眼紅紅的,手中拿着一柄火把,沉默的站在錢明光的身後,注視着躺在木柴之中的孫銘。
,過了片刻,李田一步步走上前,手中的火把輕輕點燃了木柴,火光漸漸燃起,在那熊熊燃燒的烈火中,很快,孫銘便和火焰融爲了一體。
“孫大哥.......”錢明光跪倒在烈火前,大聲痛哭,火焰的灼熱感,讓他感覺仿佛躺在烈火中被焚燒的那個人是自己。
注視着被烈火所包圍的孫銘好一會兒後,李田丢掉了手中的火把,走到山坡最頂端的一旁,慢慢坐了下去,盤起自己的雙腿,眸光深沉的看着遠方的一景一色。
在他的身後,響起的是烈火燃燒木柴所發出的迸裂聲,以及錢明光的哭聲。
李田就那麽安安靜靜的盤腿坐在山坡上,俊朗的臉上很是平淡,看不出任何的感傷。
可能.......是因爲他已經習慣了這種場景吧,也可能是因爲他知道,對于一名死者而言,即便自己哭得再傷心也于事無補。
夕陽西下,黃昏降臨,碧藍的蒼天化爲了紅黃色,清風吹過盈盈的草地,嫩綠的小草在風中輕輕搖曳。
李田靜靜的坐在山坡上,錢明光就在他的身後痛哭,終于過了不知多久,在孫銘的遺體還在焚燒時,注視着遠方天邊火燒雲一般美景的李田淡淡開口道。
“小胖,你今年多大了?”
跪在孫銘被焚燒遺體前痛哭的錢明光聽到李田的話,不由擡起了頭,哽咽的擦着眼淚道,“十......十八歲。”
李田俊朗的臉上劃過一絲笑意,“十八歲啊,真好,比我當初可要強的太多了。”
大軍行進了兩天一夜,在這段時間裏,李田沒有跟錢明光說過一句話,錢明光也不敢他和說,但.......但現在的他很想找一個說說話,發洩一下自己心中的痛苦,以及.......道歉。
見李田主動和自己說話,錢明光一邊摸着眼淚,一邊哽咽不已道:“将......将軍......對,對不起......如果不是我怕死,孫大哥也許......”
錢明光的話還沒說完,李田便伸手打斷了他的話。
注視着遠方從地平線上緩緩落下的夕陽,李田悠聲道,“這些事情你不用再說了,現在,我想給你講一個故事。”
痛哭的錢明光不由愣住了,可很快,李田那帶着濃濃回憶與追尋的聲音在他的耳畔緩緩響起。
.......
“在三年前,長安城裏曾有一位惡少,他是真的無惡不作,仗着自己父親是當朝重臣,飛揚跋扈到了極點,平日裏不是強搶民女,就是唆使手下的惡仆随意欺辱百姓,就連曾經的長安府尹都曾被他當衆抽過三個耳光。”
“十三歲,他就帶着手下的惡仆去街上毆打那些窮苦百姓。”
“十四歲,便當街搶走民女,回去作樂。”
“十六歲,花錢買了兩隻兇狠的鬥犬,帶着那兩隻畜生随意上街咬人,一名挑着燒餅,沿街叫賣的小販當衆死在了那兩隻惡犬的撲咬下,而他卻在一旁高興的拍手叫好,事後,他隻給了那個小販的家人一貫銅錢的賠償。”
李田神色感傷道:“一貫銅錢,能買多少東西?可他卻認爲自己給的很多,因爲死的人是一個賤民,他們的命隻值一貫銅錢。”
“到了二十歲那年,不知怎地,他突然喜歡上了舞刀弄槍,花錢找人買了一把上好的長劍,拿到亂市中左劈右砍,肆意妄爲,擾的滿長安雞飛狗跳,還砍傷了二十多名無辜的百姓。”
李田自嘲一笑,“真是有夠混蛋的啊。”
“知道嗎?當時的長安百姓見到他出來就像見到土匪一般,避之不及,而他也用自己的所作所爲告訴了整個長安城的百姓,李太常的公子,究竟是有多麽的混蛋。”
“十三歲就在大街上作惡,一直到二十七歲他才被迫離開了長安,十四年,他整整在長安無法無天了十四年,在這些年裏,總是會有一些失去親人,而喪失理智的百姓去找他報仇,去向官府報官,可你知道他是怎麽做的嗎?”
李田扭過頭,望着身後已經沉浸在自己所講的故事中的錢明光,抿了抿嘴,神情複雜的問道。
錢明光搖了搖頭。
李田笑了笑,“其實很簡單,他找人把那些敢報官的百姓,全都暗地裏殺掉,還曾把一個隻有七八歲的小女孩賣到青樓裏做妓女。”
李田重新轉過頭,看向了遠處的黃昏,道:“你對他有什麽感想嗎?”
在李田剛剛講故事時,錢明光就已經停止了哭泣,此刻聽到李田的問話,錢明光簡單思索了一下問道:“他的父母是不是很寵愛他,所以才讓他變成了這幅樣子?”
李田點了點頭,“差不多,他的母親很寵他,父親也是一樣,他惹下的所有禍事都在暗地裏被他那身居高位的老父擺平,母親也一直在爲自己兒子惹下的禍事東奔西走,他能有今天,很大程度都是因爲他的慈母仁父,但.......”
李田沉沉的吸了一口氣,“但有句話說的好,惡有惡報,報應很快就來了,我記得,就在三年前,也就是惡少二十七歲的那年,那個一直很寵溺他的母親病死在了床榻上,惡少雖然是惡少,可他也是人,他也有人的感情,就更不要說是自己生母病死的這件事。”
李田望着遠方,微微仰起了下巴,“我記得那個時候的他很痛苦,特别痛苦,所以他就把自己的痛苦都發洩在了别人的身上,他母親病死的第三天,他就去青樓喝花酒了,呵呵,”李田笑着道:“可他卻因爲和另一位達官顯貴的公子搶一名姿色出衆的妓女而發生了沖突。”
“本就喝的醉醺醺的他,借着酒勁兒,再加上平日裏已經無法無天的勁頭,竟然在沖突中不小心拔劍砍死了當朝光祿卿的公子。”
聽到這裏,錢明光忍不住發問道:“後來呢?他的父親還是用自己的力量救下了他嗎?”
李田搖了搖頭,“沒有,這一次他的父親沒有管他,也許是因爲自己妻子剛剛逝去,兒子便又惹出了這般大禍的生氣,也可能是因爲這些年他給那個惡少擦屁股都擦的疲了,更有可能是因爲.......他對自己的兒子已經徹底失望。”
“很快,這件事情便被捅到了陛下的那裏,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被官差抓到了牢獄中,而他的父親就那麽眼睜睜的看着他被抓走,在惡少的呼救聲中,那位李大人很是幹脆的扭頭回了自己的書房,不想再去看他,監獄中,惡少那位身居高位的父親也沒有去看過他一眼,就連衣物和食物都沒派人給他送過。”
“惡少就在陰暗潮濕的監獄中詛咒自己的父親,五天後,判決結果下來了,惡少被判充軍塞外十五年。”
大漢律:殺人者,償命也。
如此便可知,李田故事中所講的那個惡少身居高位的父親,還是出面了,要不然,那個惡少又怎麽可能會被判充軍塞外而不是砍頭呢?
李田的故事仍舊在繼續着。
“得知自己被充軍,惡少心中對自己父親的恨意更是積累到了一個頂點,就在那極端仇恨的心理下,惡少踏上了充軍之旅,這一次他被發配的很遠,被發配到了一個非常窮困落後的邊塞小城。”
李田的雙眼蒙上了一層水霧,聲音也多了幾分哽咽,“那裏.......叫祁城。”
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後,李田伸手指向了自己西北方的位置,“一直從那個方向騎馬走上三個月大概就能到了,那是位于雁門郡最邊緣的一座要塞,城裏有兩千守軍和五萬百姓。”
錢明光順着李田指着的方向看了過去,瞳孔中多了幾分的不解和困惑,他不明白在這種時候,李田爲什麽要給他講這樣一個不着邊際的故事。
可很快,他就明白了李田的用意。
“剛剛到達祁城的時候,惡少非常嚣張,依舊擡出了自己那天天在心中咒罵的老爹,甚至在抵達祁城的當天還要求當地的守将去見他,給他請安,恩,出乎預料,守将去了,不過他不是去請安,他的脾氣也不可能去給手下的一名頑劣公子請安,那位四十多歲飽經風霜的大胡子将軍,再見到惡少的第一面,便痛打了他一頓,把他打得很慘,他告訴惡少,這裏是軍營,沒有什麽長安貴公子,隻有士兵,隻要是士兵,那就要聽他的話。”
“惡少很不服,可祁城不是長安,他也不再是李太常的公子,他隻是一名被判充軍的罪犯而已。”
說到這裏,李田突然笑了,“至于那個将軍,他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人,表面上看起來很吓人,經常時不時的就打罵士卒,可實際上卻是一個好人,惡少被他打完的當天,他就派人給惡少送去了藥品,不過還沒完,在惡少罵罵咧咧的上完了藥後,第二天他就被那個大胡子将軍拉出去訓練。”
李田扭過頭,望着錢明光,“就像你剛來的時候,被周興訓練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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