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萊格也離開了，福根酒館關着門，今晚範德爾是不打算開門了。
四周靜悄悄的，範德爾坐在那裏，他感覺到自己煙瘾有些犯了，手抓了抓，還是沒有選擇再抽一口。
如果這種欲望都控制不住，還談什麽其他，範德爾不是一個會被欲望控制的男人。
難得的安靜，讓範德爾有空閑的精力能思索一些其他東西，整理一下最近發生的事情。
他在思考，思考孩子們的未來，應該何去何從。
待在祖安這種地方，到底能夠給孩子們什麽樣子的未來，今天發生的事情，讓範德爾不得不再次提起那個陳封已久的念頭。
離開祖安。
不是自己，是送孩子們離開。
但是，範德爾還是放棄了，離開祖安，又能去哪裏呢，諾克薩斯的戰火有席卷全世界的趨勢，沒有任何地方是安全的。
即便是有，他們會接收這些外來人嗎？看看祖安對待外來人的态度，推己及人，範德爾也能想到會是什麽樣子。
鼠幫發生的事情，讓範德爾不得不重新審視自己的能力，想要保護所有人？有可能嗎？
鼠幫是範德爾專門留給蔚她們練手的靶子，作爲自己的養子養女，無論自己的勢力之後是否由他們繼承，都需要又一個靶子來讓他們提升閱曆和争鬥的經驗，敵人不能太強，不然範德爾無法完美的控制争鬥的力度，也不能太弱，地痞流氓這種垃圾等級根本沒法給蔚造成麻煩，無法起到鍛煉的作用。
就是這麽一個練手的靶子，最終都脫離了自己的控制。
培養孩子們的方向到底是對是錯，是不是應該讓他們去戰鬥，去學習這一切，在祖安混黑邦到底是對是錯。
是不是因爲自己的身份帶壞了他們，限制了他們的選擇。
自己做的榜樣到底正确嗎？
夢想保護所有人？這真的是自己能夠做得到嗎？
未來到底在哪裏？
今天就差一點點。
就差一點點自己就要失去蔚她們了。
自己真的有能力保護她們嗎。
即便是明白，這隻是一場意外。
但是這種意外，以後隻會越來越多，今天發生的事情，讓範德爾知道，自己對祖安的掌控力在一天天的下降，老一代的人在舔舐奪橋之戰帶來的傷痛，但是新興的幫派卻在試圖撬動祖安的穩定，皮爾特沃夫每時每刻給祖安排放的廢水，煉金殘渣等等有毒的污染物讓底層祖安人的生活越發艱難，出生的嬰兒的死亡率每天都在上漲，被灰霾折磨的人日益增多，爲了生活前往礦區，輻光區的人越來越多，而能夠活着出來的人越來越少，即便出來，所有人或多或少的都中了祖安的毒，或是畸形，或是殘廢，黑拳的比賽沒有一天停止，參與的人絡繹不絕，每天都有人因爲無力償還高額的欠債，無路可走，隻能用生命去厮殺以博取那些有錢人的殘忍嗜好，即便是赢了，得到的錢也找不起醫生，在失去了道格醫生以後，治療的費用居高不下，即便能夠一時活着，也沒錢醫治，他們的家庭隻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丈夫，父親痛苦的死去，祖安發生的這一切都在把人往絕路上逼。
他們隻是想活下去。
而身爲祖安的領頭人，範德爾面對着這一攤局面，沒日沒夜的忙碌，又能做出了多少成效？
用盡全力也隻能讓下墜的趨勢稍稍減緩。
即便維持着現在的和平，也不過是一張一捅就破的窗戶紙罷了，所做的一切努力也不過是杯水車薪。
祖安，在堕入地獄。
生活在這裏的每一個人，都将墜入火海，被名爲生存的壓力焚燒盡最後的一絲理智，隻是時間或早或晚。
範德爾累了，他眼中的未來一片昏暗，看不清前路到底在哪裏。
隻要皮爾特沃夫還有還在排放污染物，祖安就無法擺脫這隻趴在身上吸血的寄生蟲。
反抗皮爾特沃夫？無法反抗，試圖反抗的結果就是被一面倒的屠殺，祖安還沒有能戰勝皮爾特沃夫的力量，奪橋之戰死去的人像是一座重重的大山，壓在範德爾的身上。
犧牲如此多的人，也不過是無畏的犧牲，他們有選擇嗎？
又有多少人甯願是苟且的活着，而不是被人群裹挾着沖上那座橋？
當所有人都在爲自己的一個号令而發瘋，又會有多少不願參與的無辜家庭是因爲自己而支離破碎。
作爲領頭者，僅僅是因爲一句話就會有無數人因此而死，由會有多少無數家庭失去父親，母親，兒子，女兒。
範德爾叼着的煙鬥在微微顫抖着，四周無人，讓他不用繼續僞裝自己的堅強。
賽維卡說的對，我是一個懦夫，爲了還活着的人，我願意當一個追求和平的懦夫。
是再開一場奪橋之戰，讓人快速的死，還是繼續這樣下去，慢性的死。
應該由所有的祖安人他們自己選擇，而不是爲了一兩個人的錯誤抉擇而承擔代價。
我現在想做的，隻是保護我每一個認識的人能夠安全的活下去，在簽下和格雷森的和平協議以後，我就是祖安未來的背叛者。
範德爾擡頭，看向吧台上方挂着的那雙鐵拳套。
祖安的黑獵狗已經不在了，那條敢于在任何人身上咬下一塊肉的人已經被吓破了膽子。
我現在，隻想保護身邊的人，隻要能維護這份和平，就還有希望。
祖安現在又有什麽力量，反抗他們呢。
不過，我們還有孩子，範德爾想到了孩子們，他們的天賦遠遠不是老一輩能夠比拟的，未來在他們身上，現在要做的就是讓他們成長起來。
未來應該由他們決定。
而不是我們這些老東西。
鼠幫，還有皮城的那些老鼠，你們沖我來，我都接着，但是，你們千不該，萬不該，對孩子們出手。
我會讓你們，付出代價的。
範德爾眼中燃起怒火。
我會讓所有人都知道，我隻要還活在這個世界上一天，那就永遠不要想着伸手觸碰被我保護的人。
我會用血，讓你們記住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