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世紀的白色教堂,哥特式的尖頂建築物,午後的陽光灑下光芒,照耀在白色的建築物上,頂尖像是要沖破蒼穹的束縛,直直地刺向天際。若是擡頭斜角四十五度,這個角度望去,就會看見美好的景象,定格于眼前的是一幅唯美畫卷。
那是一隻白鴿,飛久了便停在頂尖休息。
教堂外的廣場停了無數的車輛,整齊的排列着隊伍,讓人瞠目結舌。
距離教堂兩公裏之外,那些媒體狗仔隊依舊徘徊着不肯離去。他們已經等了很長時間,從伍家一路兜轉了城區而行,到最後追蹤到了這裏,時刻警惕不肯放過任何重要的細節。随着賓客們的陸續到來,自然也抓拍到了有所價值的照片。
諸如金融業五大巨頭,一些知名企業公司極富身份的權貴,還有豪門圈名流。
正午過後,陽光變得更加耀眼。
那些狗仔隊們等了許久,終于有些不耐心了。
“丁姐,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是不是他們早就在教堂裏面了?”小轎車内戴着鴨舌帽的小董問道,小董是IN雜志社新來的記者。
丁敏可是行業内的“老人”,守株待兔這種事情已經是家常便飯,淡然說道,“誰知道呢!反正繼續等就是了!”
“哎!要是拍不到,那就完了!”小董暗叫倒黴,沒想到一進雜志社就被排到了這麽重大的任務。
丁敏嗆聲說道,“我們沒拍到,别的雜志社也不會拍到!你怕什麽!”
小董頓時松了口氣,張望着外邊兒說道,“新郎是伍賀蓮先生,新娘是顧曉晨小姐!哎?丁姐,我聽社裏的同事說,雜志社以前也有個員工叫顧曉晨?而且她好象還和丁姐順利采訪到了賀總?”
丁敏淡淡地“恩”了一聲,并沒有多說什麽。
其實對于那個叫顧曉晨的女孩子,她還是有印象的。
她當然記得那天她和顧曉晨一起去伍氏公司邀請采訪,伍賀蓮堅決的拒絕态度,還有那條突然蹿出來的大狗。
“丁姐,你說這位神秘的準新娘顧曉晨小姐,會不會就是我們認識的那位?畢竟賀總以前可是從來不接受采訪的,而且那也是唯一一次,想想也不是沒有可能……”小董侃侃而談,丁敏陷入了沉思,小董還在說,“不過聽說這位準新娘很有來頭的,如果有來頭又怎麽會去雜志社工作,估計隻是同名罷了……”
兩人正在聊着,一輛裝飾着白色玫瑰的白色轎車以及另一輛黑色轎車飛一般駛過。
“開車的人是伍家三少爺!”
“蓮少爺和新娘估計也在車裏面!”
“快點拍照!千萬不能錯過!”
“……”
現場突然有些混亂,丁敏和小董來不及反應,兩輛車在眨眼之間駛向了教堂。
小董拿起相機就對着車尾一陣狂拍,丁敏慌張地吼了一聲,“怎麽搞的!竟然沒有拍到!”
下午一點整,教堂内突然傳出了優美飛揚的鋼琴聲,那是儀式的鋼琴序曲曲。坐在琴椅上彈奏結婚序曲的男人,修長的手指,落下一個個音符。
賓客們依次而坐,伍家人和林家人各自坐在最前排。
來賓入席,牧師帶着領唱班入場。
琴聲變得莊嚴神聖盤旋于教堂頂端,整座教堂寂靜無聲。
黑色禮服的新郎伍賀蓮步入神殿,站在了神父面前。身旁還有伴郎伍昊陽。
突然,教堂的大門被推開了。
衆人紛紛望去。
一刹那的光明随着門被推開而亮起。
白色婚紗的新娘顧曉晨,她白紗遮面,隐隐約約可以瞧見那張清純美麗的臉龐,透着一抹嬌羞的粉紅。她挽着林正鋒的手,慢慢地走上了紅地毯。顧曉晨瞧見了他,從今以後,這個男人将會是她一輩子的歸屬。
伍賀蓮瞧着她一步一步走來,終于從林正鋒的手中将她接過。
林正鋒感慨萬千,卻也是欣慰安然,轉身走到座位席坐在了蘇虹身邊。
伴郎,伴娘,花童站成了兩排,伍賀蓮和顧曉晨雙雙面對神父。
伍昊陽望向了姚詠心,姚詠心露出了一抹笑容。
科特望着伍妙可,伍妙可眨了眨眼睛。忽然,餘光瞥見了教堂角落裏坐在琴椅上彈奏着鋼琴的男人。
陸時彥的目光與她撞了個正着,伍妙可暗想,她或許應該找他談一談。
林岚微笑着由衷祝福,餘玫悄悄地輕撫自己微突的小腹。
鋼琴曲依舊在回響,他們在神父的見證下許諾下一生相許的誓言,“你願意這個男子成爲你的丈夫與他締結婚約,你願意這個女子成爲你的妻子與他締結婚約。無論疾病還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愛他,照顧他,尊重他,接納他,永遠對他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我給你們這枚代表愛的象征的戒指,以聖父聖子聖靈的名義,宣布你們結爲夫婦,上帝将你們結合在一起,任何人不得拆散。我見證你們互相發誓愛對方,我感到萬分喜悅向在坐各位宣布你們爲夫婦,現在新郎可以吻新娘了。”
伍賀蓮轉身對向了顧曉晨,而她亦是。
他伸手揭開那白色玫瑰頭紗,伸手摟住她的胳膊,慢慢俯身吻上了她的唇。
鼓掌聲響起,琴聲變得輕快舒緩。
對你許下那三個字,我願意。
替你戴上那一枚相守一生的戒指,往後的路都要攜手一起。
以吻作契約。
從此,你的名字刻在我的心尖。
伍賀蓮,伍顧曉晨。
教堂的花園草坪,一行人歡喜地拍照留念。
“我要站在二哥和嫂子中間!”伍妙可喊了一聲,急忙奔向兩人,一手挽住一個,親昵地摟住了他們,“科特,你可千萬不要晃鏡頭!”
“我怎麽可能會晃鏡頭!”科特拿着照相機對準他們,笑着嚷道。
喀嚓喀嚓,相機設置了聲音。
每拍一張就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
不遠處的草坪,一道颀長挺拔的身影默默伫立。
陸時彥望着他們三人的方向,目光卻定格于伍妙可身上。
陽光是那樣耀眼,她是那樣的快樂,微微揚起的嘴角,俏麗的頭發,粉嫩的笑容,竟然和以往沒有一絲一毫的差别。那個時候的她,也是這樣燦爛的神情,卻讓他覺得天真得可笑,他不隻一次數落過她是個笨蛋,不會洗衣不會煮飯什麽都不會。
每每數落她,她就紅了眼眶,無辜委屈的樣子。
兩人吵架了以後,她會掉頭就跑。
她說,我讨厭你以後都不來找你了。
他總是克制自己,不要去沉淪,不要被迷惑,不要再糾纏,可是爲什麽沒有克制住?當她出現在他面前,她無措地低着頭。他甚至還記得,她不自覺地小動作,小手揪着衣服的一腳,或者将手背到身後不安地掰着。
他故意不理她。
她的聲音很輕,像是迷路的小貓,輕聲說道:小彥,不要生氣了好麽。
陸時彥不隻一次問過自己,那個瞬間,他怎麽沒有狠下心腸将這個女孩兒推開,遠遠地從自己身邊推開。
這樣,以後就可以不再見面了。
他告訴自己,那是因爲還不到時間,他在等待最好的時間,這樣才給予最沉重的傷痛。
就如同他曾感受過的疼痛,生命裏最愛的人一下子消失,再也找不到的疼痛。
“小彥。”
忽然響起呼喊聲,陸時彥回過神來。
他的眼前映入一抹純暇的白色,顧曉晨朝着他微笑。
“曉晨姐,祝你結婚快樂。”陸時彥強扯起微笑說道。
顧曉晨瞧見他清秀俊朗的臉上難掩一抹憂郁,隻是輕聲道謝。
“曉晨!你快點過來抛捧花!我們都等着呢!”林岚沖着她吼道,小手在空中揮舞。
衆人都已經聚在那邊,伍賀蓮凝眸望向他們。目光對上了陸時彥,他沒有過多表情,卻是凝了幾分。
伍妙可卻有些奇怪,怎麽嫂子和陸時彥認識嗎?
而且,陸時彥怎麽會來參加婚禮呢?
伍賀蓮瞧着顧曉晨又和陸時彥說了句什麽,她這才轉身朝着他們走來。
“那個彈鋼琴的男人是不是鋼琴王子陸時彥?”姚詠心也曾被朋友邀請去劇院聽過他的演奏,直到如今記憶依舊清晰。當時雖然坐在觀衆席上,而且位置也很靠後,但是他的樣子,還是親眼見過。演出結束後,工作人員向觀衆分送限量海報,那位朋友是鋼琴王子的粉絲,硬是将海報送給了她留念。她沒有好意思拒絕,隻好拿回了家。直到現在,那張海報依舊放在家裏的櫃子裏存放。
鋼琴王子陸時彥?
林岚對于音樂藝術這些并沒有多少興趣,雖然以前也時常陪着林正鋒去歌劇院聽歌劇。
倒是伍妙可笑着說道,“詠心姐,你也認識他?他的确是陸時彥!我們是一個學院畢業的!”
“這麽巧!”姚詠心随口應道。
餘玫站在一邊,保持着沉默态度。恐怕在衆人之中,隻有她,顧曉晨,還有伍賀蓮三人知道事實真相。她還可以記得,當那天陸時彥看見那張照片以後痛苦低吼的話語,那番話語讓她震驚。現在想起來,依舊心有餘悸。
到底是誰的錯?
到底是誰報複了誰?
到底是誰固執到最後不肯放手?
恐怕,早已經沒有答案了。
“嫂子,你要抛準點!”
“大家搶捧花咯!”
“妙可,你就這麽想嫁人啊?”
幾個女人鬧翻了,還有另外幾個名流富豪的千金。
餘玫靜靜走到陸時彥身邊,她望着背着身正要抛捧花的顧曉晨,淡淡說道,“那個法國人,他叫科特。”
陸時彥沒有問起過那個男人的名字,可是也從她的呼喊中知道。
“哇——”
顧曉晨将手高高舉起,白玫瑰的捧花被抛向了空中,朝她的後方落去。一群女人争相去搶,白玫瑰的花捧劃過一道抛物線,最後落入了那雙小巧的手中。
“我接到了!我接到了耶!”伍妙可高興地大叫,抱着捧花跳了起來。
姚詠心挑眉笑道,“看來接下來就該是你嫁人了!”
“看來妙可真的很急着嫁人!”林岚調侃地附和了一句。
科特十分配合,立刻單膝下跪說道,“妙可,你就嫁給我吧!”
“哎呀!你快給我起來!”伍妙可羞紅了小臉,被他搞得手足無措。
那邊已經鬧開了,起哄着嚷嚷,“嫁給他!嫁給他!”
餘玫盯着那一群鬧哄的女人,幽幽說道,“他是她的未婚夫。”
陸時彥一下子怔住,風從耳邊徐徐吹拂而過,感覺什麽東西已經流逝。
有些人,如果真的就這樣錯過了,不會可惜嗎?
剛才顧曉晨對他這樣說。
陸時彥動了動唇,想要說些什麽,最後卻發現無能爲力。
或許,錯過了就可能真的回不去了。
夜晚到來,宴請的五星酒店賓客滿堂。
伍家加上林家,兩大家子請的賓客就有百來桌。
一個大堂五十桌,安排了兩個大堂。
整座酒店的客房部也全都被包下,用來接待從國外特意飛來參加婚禮的賓客。整個晚上,歡聲笑語美酒佳肴不斷。伍賀蓮和顧曉晨雙雙向賓客們敬酒,伍昊陽和姚詠心作爲伴郎伴娘就在一旁擋酒,每到一桌就惹來衆人哄鬧,氣氛熱烈。
“伍二,伯伯敬你和你的新娘子一杯酒,祝你們白頭偕老!”
“一杯怎麽夠?我們這邊可要多敬幾杯的!一人起碼三杯酒!一定要喝啊!”
“沒錯沒錯!”
幾個年輕人鬧了起來,逐一起身敬酒。
這敬酒還不算,還硬是倒了烈酒,擺明了是要把人給灌醉。
“來!我先敬一杯!”
“我幹了!”伍昊陽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拿着酒瓶,一連倒了三杯酒,也不管那人,徑自喝了三杯。
那人一愣,心裏暗想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呢。
其實伍昊陽已經一路頂過來了,喝了一杯又一杯,這桌子還是他在頂。隻怕是這個大堂的敬酒沒完,另一個大堂他已經撐不到了。可是沒辦法,誰讓他在某個女人誇下海口聲稱自己千杯也不醉,現在隻好硬着頭皮撐到底了。
“好!現在輪到我了!不過,我這第一杯酒敬新郎,第二杯酒敬新娘,第三杯就随意了!”這人學聰明了,急忙開口說道。
伍昊陽沒轍了,隻好交給伍賀蓮解決。
伍賀蓮接了烈酒,一口飲盡。
顧曉晨可沒有喝烈酒,依舊是低度的香槟。
那些賓客們瞧見是新娘子,自然也就不會怎麽鬧騰,隻是笑嘻嘻地開玩笑,“這可不行啊,度數不對,伴娘得再賠一杯!”
“對!賠一杯!”起哄的人自然是有。
姚詠心也是爽快,直接倒了酒賠了一杯,惹來衆人呐喊,“好!”
伍昊陽有些不樂意了,悄悄挨到她的身邊,低聲說道,“你就不會推掉?喝這麽多幹嗎?”
“我和曉晨的都不是酒!”姚詠心附耳過去,小聲說道。
不是酒?伍昊陽頓時好奇,聞了聞味道,“那是什麽?”
“隻是果汁啦!調了一點點的酒!玫開的酒吧酒保大力調出來的!是不是很厲害?”姚詠心拿着酒瓶,朝着遠處那一桌而坐的餘玫眨了眨眼睛。
餘玫和大力坐在一起,回了個笑容給姚詠心。
伍昊陽頓時皺起了眉宇,嘀咕了一句,“原來你們耍賴使詐!”
“你說什麽?”姚詠心低聲喝道。
“沒,沒說什麽。”伍昊陽立刻笑臉迎人,摟着她說道,“我說老婆你真聰明,想出這種好辦法!不過你怎麽沒替老公我想想?”
“你不是說你千杯不醉?”
伍昊陽嘴角一僵,再次語塞。
“新娘子真的好漂亮”、“你們兩個早生貴子”、“伍二好眼光”……祝福調侃的話語一聲又一聲,一桌桌的酒敬了過去,姚詠心這邊則是紅包收了一份又一份沒完沒了,粉色的花籃都快放滿紅包了。
轉而到了另一桌。
這一桌卻是有些特殊。
賓客之中,坐在中間席位上的男人,穿着煙灰色西服,他戴着銀邊眼鏡,碎密的短發,看上去幹淨幹練,掩去那份光芒。隻是比起從前,他變得更加成熟穩重,也變得更加内斂,那份儒雅卻是依舊會讓女人怦然心動,即便他不苟言笑。
周城澤擡起頭來,凝然的雙眸對上了來人。
伍賀蓮的臉色微沉,顯露出幾分怪異,顧曉晨卻是驚喜欣然,随而露出一抹微笑。
不知道算不算是情敵見面分外眼紅,總之氣氛一下子有些僵持。
周城澤的目光匆匆掠過伍賀蓮,就這樣旁若無人地盯着新娘子瞧。
那個穿着紅色旗袍的女子,那個将頭發盤起的女子,那個恬靜微笑的女子,怎麽會如此熟悉又是如此遙遠。甚至還可以記得,她青澀美好的年華,紮起的活潑馬尾,她灰色的帶帽衛衣,一條洗得泛白的牛仔褲,還有那隻單肩挎着的背包。
“敬酒了!新郎和新娘來了!”耳邊突然吵鬧聲,思緒一下子被拉回。
白惠輕輕握住他的手,溫柔說道,“該敬酒了。”
周城澤默然不語,瞧着一桌上的男男女女向他們敬酒。終于挨個敬完了,輪到了他們。
白惠先行起身,真摯說道,“蓮學長,曉晨,祝你們新婚快樂!”
“謝謝!”兩人齊聲道謝。
周城澤不疾不徐地站起身來,整個人霍然高大。隔了一張桌子,他就這樣和伍賀蓮對望,他們兩個男人沒有太多的接觸,幾次見面都是生意往來。
“你周城澤等了那麽多年的女孩兒,她是我的女人,你不甘心。如果我見了周夫人,那麽你可能連最後的機會也沒有,所以你怕了。”
“其實我該謝謝周總。”
“謝謝周總,把她推向了我。”
……
“我來和賀總談一筆買賣。”
“我想買回周氏百分之三十的股份,這筆買賣賀總做不做?林家要撤資的消息傳得人盡皆知,賀總現在應該很需要資金挽救伍氏。我出十億,賀總不會覺得虧了吧?雖然隻夠林家的一半,可也解了燃眉之急。”
“伍賀蓮,你何其幸運。”
……
那個時候的她,正朝着巴士站台走去。
那個時候的他,坐在車中望着她穿過馬路走向巴士站台,向他一步一步走來。
現在才知道,原來這一條路隻會越走越遠。
周城澤沉默許久,白惠輕扯他的袖子。
其實收到請柬的時候,白惠就已經想象到這樣的場景。
隻是沒有料到,氣氛竟然這麽僵持。
她還記得她問他去不去,他默了一會兒給了模棱兩可的回答——再說。
日子一天天過去,終于等到了結婚的日子。正是暑假期間學校還沒有開學,白惠還在休假中。原本想着他如果不去,那她就一個人去了。下午一點準時去教堂觀禮,她打了個電話詢問他,他告訴她公司有事要忙。而她就一個人來了,以爲他不會來。隻是沒有想到,觀禮結束後他已經在婚宴的酒店。
周城澤自顧自倒了杯酒,這第一杯酒不是敬向伍賀蓮,而是敬向了新娘子。他望着顧曉晨,也不知是什麽滋味,又是怔了一秒,隻覺得百味奇雜湧了上來,沉聲兩個字“恭喜”。聽見顧曉晨回了聲“謝謝”,他仰起頭就将酒喝了。
顧曉晨還以爲他不會來了,教堂的時候并沒有見到他。
周城澤又倒了杯酒,這次終于是敬向了伍賀蓮。索性就連“恭喜”兩個字都省了,酒杯朝他一比,他悶頭喝了。
伍賀蓮也似乎是跟他杠上了,同樣悶聲不語接了酒喝下。
兩個男人就這麽火燒火燎的散出不和氣焰,一桌子賓客也察覺到了不對勁。
白惠适時開口,笑着說道,“周叔叔身體不大好,雅茹有點事,所以沒有來。不過他們讓我跟你說聲恭喜,祝你們幸福。”
“謝謝,也代我向他們問好。”顧曉晨輕聲說道,韻染着绯色的臉上是淡淡的笑容。
“新郎!新娘!什麽時候輪到我們這一桌啊!”那邊的賓客喊了起來。
姚詠心回頭應道,“來了來了!”
周城澤瞧見她朝他微微點頭,瞧着她随着他走向了另一桌。他坐了下來,沉默不語。
“喝點湯吧,不要喝酒了。”耳邊響起溫柔叮囑,面前也端來一碗熱湯。
周城澤“恩”了一聲,果然喝了起來。
“我還以爲你不會來了。”白惠望着他的側臉,幽幽說道。
周城澤喝湯的動作頓了頓,低聲說道,“走吧。”
“去哪?”白惠明顯一愣。
“回去了。”周城澤不動聲色地站起身來,白惠亦是起身。
兩人于喧鬧的賓客中,悄悄而去。
坐上了車,周城澤說道,“明天你給雅茹打電話,讓她回家吃晚飯!”
白惠狐疑問道,“那麽那個男孩子呢?”
兩年以前,周雅茹這個嬌生慣養的富家千金,居然愛上了勤工儉學的男孩兒。
那個男孩兒家境不好,父親早去,母親又生病了,他四處打工負擔自己的學費,難得的就是成績還很優異。周雅茹第一次情窦初開,不僅爲了他開始好好學習,更是堅持要和他在一起。至于那個男孩子,白惠也見過幾次。一個很幹淨清秀的男孩子,卻少言寡語,有着不符合年齡的成熟穩重。
周城澤找過他,當然是發生了口角,結果是不歡而笑。他告訴周雅茹,那個男孩子隻是爲了錢才和她在一起。可是周雅茹已經陷進去了,不管不顧。争執不下,周雅茹氣憤之下,離家出走了。
周城澤更是放話,不再管她,放任她不管,可也不再給予任何金錢。
兩年過後,周雅茹依舊和那個男孩子在一起,奇迹一般,竟然不離不棄。
周城澤有些不甘,“讓他也來!”
“好,我會給茹茹打電話的。”白惠松了口氣,笑道着說道。
周城澤踩下油門,方向盤打轉側目瞥了一眼。
璀璨的酒點在他眼中一閃而過,一如多年以前,在誰的眼中一閃而過那般。
其實,他本是不想來的,卻不知道怎麽還是來了。
像是落土的塵埃,定了心神,斷了餘念。全都斷得幹淨。
一輛車飛馳徐徐而出,另一輛車卻是徐徐駛入。
車後座坐着卷發的漂亮年輕女人,她卻是穿着随意,靴子馬褲紫色短款外套,竟不像是來參加婚宴的。女人下了車,手中捧着一隻紅色絲絨的禮盒,出示請柬後順利走進酒店。
而他們也終于從一個大堂敬酒到了另一個大堂。
一行人正走出回廊,迎面就與卷發女人撞了個正着。
寶兒微微停步,這才走近他們。
“蓮少爺。”寶兒喊了一聲,開口自我介紹,“顧小姐,你好,我是寶兒。”
“這是老大送給蓮少爺還有顧小姐的結婚禮物,這些鑽石是某位小姐在南非親自挖掘親自打磨出來的!還有雷先生讓我轉告顧小姐,如果要離婚,可以随時找他打官司,免費不收錢,祝兩位白頭偕老!”寶兒一邊将手中的禮盒打開,一邊說道。
衆人一愣,那個雷律師真是語出驚人!
而那禮盒裏竟然全是鑽石,一下子閃花了眼眸。
顧曉晨笑了起來。
伍賀蓮瞥向那些鑽石,心中明白那個某位小姐是指誰,他沉聲問道,“怎麽是你來了。”
“雷先生還躺在醫院裏。”寶兒淡定回道。
“雷律師怎麽了?”顧曉晨狐疑問道。
寶兒雲淡風清地說道,“隻是被人捅了一刀。蓮少爺,顧小姐,那我先走了。再見。”
寶兒來去匆匆,隻留下衆人困惑不已。
“雷律師沒什麽事吧?我們要不要去看看他?不是要去度蜜月嗎?不如去春城?”顧曉晨望着寶兒離去,雖然不知道突然出現的她是誰,卻總覺得有另一番故事。
伍賀蓮挑眉,“不去!”
度蜜月還要去他那裏?那不是找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