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景辛取過資料察看,警員笑着說道,“言旭東在美國花旗銀行的私人帳戶,那筆錢是以海申公司的名義彙出,而且海申同時有一筆相同金額的錢不易而飛。我剛才和小狄仔細看過海申的虧損報表,發現在那個時期,言旭東作爲海外部的經理與海申有着不正常的交易記錄。”
“而且最好笑的事情是,那個指正伍賀蓮的污點證人叫沈若的,剛剛我們盤問了她,套了她的話,她竟然立刻又改了口供,矛頭全都指向了言旭東!她說是因爲言家以她家人的生命安全威脅她,讓她做了假口供!其實這一切全都是言旭東在幕後操作!他才是海申公司幕後的董事!”
“伍氏那邊的證據不足夠,法官不能定罪。不過現在一個被威脅的證人,再加上海申公司的證據,我想判他個七、八年牢,那是逃不了的吧?”兩名警員一搭一唱,顯然對于這種事情早已經駕輕就熟。
風景辛将資料遞給兩名警員,徐徐說道,“将證據備份,提交律政司!”
“是,風Sir。”兩名警員轉身而去,門一打開,又有人喊道,“風Sir,那位姚小姐在大廳要見你!”
風景辛這才站起身來,沉靜地走了出去。
三人望着他離去的身影,其中一人嚷嚷說道,“那位姚小姐是不是風Sir的女朋友啊?”
“别胡說!”女警員不滿吼道。
“肯定是風Sir的女朋友!呦呦!警署的黑馬王子已經花開别家了,咱們商業罪案調查科也終于可以清淨清淨了!”男警員調侃着鬧開了。
警署大廳,一行人在審問結束後并沒有立刻離去。
姚詠心讓警員去找了風景辛,瞧見他走來,她立刻迎了上去,“景辛,情況怎麽樣?”
一行人亦是上前聆聽,風景辛望着衆人說道,“執法辦公,其他無可奉告。”
風景辛丢下這句話,不打算多說什麽。警員在不遠處喊了聲“風Sir”,風景辛微微點頭,轉身匆忙離去。姚詠心上前一步,伍昊陽急忙抓住了她的手腕,“你還說什麽?有什麽好說的?我早就告訴過你,警察是冷血動物!”
姚詠心本就煩惱,他突然這麽一句,她喝了一聲,“你什麽時候說過了!”
“我剛說的啊!你現在聽見了?”伍昊陽大言不慚,忽然低聲說道,“聽着!我們現在所能做的就是替旭東找個好律師打赢這場官司!知道嗎?”
姚詠心隻得靜下心來,點了點頭。
夏媛從大廳另一頭的回廊漫步而來,瞧見這一群人,她腳步一鈍,揚起一抹笑慢慢地走到他們面前,她的目光一一掃過他們,最後在伍賀蓮以及顧曉晨身上停留,嘲諷說道,“伍賀蓮,你真是厲害!你竟然能做到這種程度!”
“論厲害,沒人比得上夏主管,噢不,你已經被伍氏辭退了!”伍昊陽眯起眼眸,反唇相擊。
夏媛笑了起來,“呵呵,言旭東坐牢了,你們就能安心地在一起?”她轉而盯着伍賀蓮,發狠地說道,“你們就一輩子背着這個包袱吧!哈哈哈哈!”她大笑着朝大廳外走去,步子邁得有些不穩,整個人搖搖晃晃。
夏媛自顧自地笑着走出警署,進出的人用另類眼光看她,她也滿不在乎。當她站在車來車往的街頭,腦子突然一片空白,某個可能卻隐隐而出。如果,如果從一開始隻是言旭東的預謀,那麽那個帳戶也僅僅隻是個幌子?
不,不可能的,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愚蠢的人!
他會往自己的帳戶裏彙進那筆黑錢?
夏媛搖了搖頭,她沒有輸沒有失敗。
言旭東輸了,伍賀蓮輸了,顧曉晨那個女人更是輸了!她才是赢家!
警署的大廳裏,姚詠心提出要探視的申請,可是被駁回了,警員告訴她,“十分抱歉,沒有結案之前,任何人不得探視言先生!”
言旭東暫時被關押在警署,等待候審。
自始至終,他對于警方的盤問保持着沉默态度,一聲不吭。陰暗的房間,陰冷的氣息,連陽光竟然都是一種奢侈,恐怕以後他要習慣這樣的生活。他靠着牆坐在床上,擡頭望向天窗外的藍天,終于雨停了。
忽然,就想起了小時候。
長長的軌道,仿佛永遠也沒有盡頭。
青草泛黃,他和他走在軌道兩邊,詠心硬要站在軌道上走。她一邊走,一邊唱着那首童謠——
記得當時年紀小,
你愛談天我愛笑。
并肩坐在桃樹下,
風在林梢鳥在叫。
不知怎樣睡着了,
夢裏花落知多少。
言旭東被抓,警方已經将案子提交律政司,這場官司已是非打不可。當他們正爲此事奔波,找尋一切可能替言旭東打赢這場官司的同時,又傳來不好的消息,言父在得知言旭東入獄的刹那,心悸發作被送入醫院急救。幸虧救治及時,言父才安然無恙,衆人也松了口氣。
如果在這個時候,言父再出些什麽事情,那麽他們也無法向旭東交待了。
言世康躺在病床上,戴着氧氣罩虛弱地呼吸,忠叔則在一旁安靜陪伴。他細細回想事情經過,突然悔不當初,言旭東那一句話觸痛他的心扉,讓他連回憶都會難受得像是死去:爸!你這麽做,不是要逼死我嗎!
他真的要逼死自己的兒子,他真的要逼死他了!
言世康吃力開口,喃喃說道,“阿忠……我要去警署……我要去自首……”
“老爺!”忠叔急忙喊道,将伍賀蓮所說的話如實轉告,“蓮少爺說了,你不能去!少爺這麽做就是不想你有事!你如果再去自首,那少爺這一片心意就白費了!蓮少爺還說了,少爺絕對不會有事,請你一定放心!”
言世康老眼昏黃不清,一閉上眼睛,淚水突然流淌而下,濕了枕頭。
伍氏總算是歸附到安甯,可是煩心的事情依舊很多。
一行人在頂樓的辦公室商議對策,伍昊陽皺起眉宇說道,“我剛才問過張律師了,他說這場官司的勝算不到三成!”
“我也聯系了幾名擅長打商業案的律師,但是他們都說盡力将服刑期限降到最低。”姚詠心的電話打到現在,剛剛才挂斷,同樣也是疲憊不堪。如果旭東真的坐牢,那得耗費多少青春在牢獄裏,這絕對不行。
“把他們全都召集到一起,商量一下這場官司該怎麽打!”伍昊陽得出結論,姚詠心點頭表示贊同。
“我知道有人一定可以打赢這場官司!”顧曉晨輕聲說道。
“誰?”兩人同時詫異問道。
顧曉晨說出了那人的名字,“雷紹衡。”
雷紹衡?聞名政界的金牌大律師雷紹衡?伍昊陽與姚詠心對于這個名字,當然也有所知曉。據悉,雷紹衡曾在美國開設律師事務所,他的事務所排名全美第一。隻要是他親自接手的案子,無一例外全勝告終。即便是死刑,也能改判爲終身監禁。而前幾年,雷大律師已經從美國遷回國内,如今據說是在内地春城。
“那位雷律師好象已經不接案子了!”姚詠心先前在澳大利亞,親朋曾經因爲一起案子想要請這位大律師接案,但是被對方的助理直接回絕了。不過凡事總要嘗試看看,說不定有轉機,“不如我們試試看?”
顧曉晨剛想要說伍賀蓮和那位雷先生是朋友,卻被他打斷了,“不用試了,他不會接的。”
伍賀蓮一直沉默不語,突然一句話,惹人心驚。
“你怎麽知道?”伍昊陽困惑地問道,這都還沒試呢,就知道結果了?
伍賀蓮垂眸,漠漠說道,“他接案子有三個規矩,第一,沒意思的案子,不接。第二,看不順眼的,不接。第三,心情不好的時候,不接。”
“這麽嚣張?”伍昊陽冷哼一聲,嗤之以鼻。
“蓮,你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姚詠心又問,伍賀蓮簡短回答,“我和他認識。”
“那能聯系到他嗎?”
伍賀蓮自然了解雷紹衡,也電話知會過了,可是他置身事外。如果不是想來湊熱鬧,那個家夥是絕對不會趕來香港的。胸口太過憋悶,他輕咳了一聲,一張俊顔頓時蒼白如紙,說出了某個酒店的名字,“他就在香港。”
“蓮,你的臉色怎麽這麽難看?”姚詠心瞧見他臉色慘白,急急問道。
“沒事。”伍賀蓮吐出兩個字。
“你還是去醫院看看吧!”伍昊陽沉聲催促。
“不用。”伍賀蓮凝眸說道,就要去拿煙。他的手探向了茶幾上的煙盒,可是還沒有碰到,就有人奪走了那包煙,硬是放到了他夠不着的地方。他徐徐擡頭,瞧見顧曉晨不悅地繃着臉,像是有些生氣的模樣,竟讓他感覺異常可愛。
顧曉晨堅決說道,“我陪你去醫院!”
“不需要!”他的犟脾氣也發作了,誰也不肯讓着誰。
“我陪你去醫院!”顧曉晨又是重複了一遍,女聲更加堅決。
伍賀蓮望着她,瞧見她難掩擔憂的雙眸,想到那盒被他毅然扔出車窗的退燒藥,還有那快要控制不住的念想,他要将她推得遠一點再遠一點,這樣才能不讓自己失控。可是他卻怎麽狠不下心來,光是這樣望着她,看着她在自己身邊,那也是一場美夢,他不願意醒來。
末了,他隻是沉聲說道,“我沒事。”
“你發燒了!怎麽沒事?一定要去醫院!”顧曉晨的音量高了些,幾乎是用吼的,硬是命令道,“你給我去醫院!”
不知道是燒的昏沉,還是燒的太過難受,又或者他想再多看看她,所有的一切讓他不想再去頑固抗衡,伍賀蓮怔怔地望着她,終于點了頭。瞧見他點頭,顧曉晨立刻扶起了他,叮咛一聲,“昊陽,詠心姐,我送他去醫院。”
顧曉晨攙扶伍賀蓮起身,慢慢走出辦公室。他沒有拒絕,任她的手摟住他的手臂。
“我的頭也好疼啊。”伍昊陽賣乖地嚷嚷出聲,作勢就要抱住姚詠心,姚詠心卻也站起身來,“你幹嗎?”
“我去見那位雷律師。”
車子是不能開了,顧曉晨隻好攔車送他去醫院。
等到了醫院,顧曉晨忙着排隊挂号,而讓他坐在一旁等。伍賀蓮擡頭望向她,瞧着她随着隊伍慢慢朝前進。
“好了,我們去四樓。”顧曉晨拿着挂号單折回,伍賀蓮站起身來。
兩人轉而來到四樓的診室,他沉默亦聽話地接受診治。
醫生建議挂水,他不悅地皺眉,顧曉晨急忙說道,“醫生,挂吧。”
伍賀蓮僅是皺眉,一旁的護士笑道,“好聽女朋友的話呀。”
護士突然的調侃讓顧曉晨不免尴尬,小臉也紅了起來。她想要解釋幾句,可又覺得沒必要。畢竟他還坐在那兒一聲不吭,她又解釋來做什麽呢,于是兩人全都沉默了。這是他們這麽一來,反倒讓那護士默認他們是戀人,笑了起來。
醫生開完處方,護士則去取點滴瓶,“你們去隔壁坐吧。”
顧曉晨扶着伍賀蓮來到了隔壁的診室,挂水的病人很多,還有陪同的親朋家屬,一屋子人倒也安靜,沒什麽吵鬧聲。他們選了個靠窗的角落,兩人坐了下來。不過一會兒,護士取了點滴瓶來給他挂水。針尖挑入他的手背,顧曉晨不自覺地揪緊衣服,宛如自己感受到了那痛楚一般。
“這瓶兩個小時,差不多的時候,就來喊我一聲。”護士替他挂上水,輕聲吩咐。
顧曉晨點頭應了一聲,扭頭望向他。伍賀蓮默然地坐在她的身邊,一言不發,俊顔依舊蒼白。醫院裏充滿了消毒水的刺鼻味道,這麽多人在一個房間,空氣也不是很好。顧曉晨起身将窗戶打開了一條小縫隙,風徐徐吹來,四周的空氣也清新了許多,讓人感覺舒爽。
兩人安靜地坐着,沒有說話。
顧曉晨感覺有些口渴,輕聲一句“我去去就來”,靜靜地走出了診室。
一旁挂水的是一個小女孩,陪伴她的是她的母親。兩人穿戴儉樸,小女孩長得機靈可愛,女人卻是十分消瘦,她所拿的包還有些破損,顯然生活拮據,并不富足。小女孩坐了一會兒,坐不住了,嚷嚷着吵鬧,“媽媽,我要吃水果罐頭!”
“寶貝,等你挂完水,媽媽就給你買,我們回去再吃好不好?”女人好言勸說。
小女孩蹬着雙腿,耍脾氣道,“不嘛,不嘛,我就要吃!我現在就要吃嘛!”
女人還在勸說,從包裏拿出一本故事書,開始給小女孩說故事,注意力一下子被轉移,小女孩終于不再吵鬧。故事說到一半,女人的手機響起鈴聲,她去外邊接電話。而後她匆匆離去,将小女孩暫時托給了護士,“護士,我有點急事,我得回家一次。請你我照看下我的孩子,半個小時就好了。”
“好的,你去吧。”
小女孩獨自坐着挂水,捧着那本故事書靜靜地看。她還太小,隻看圖不識字。
過了一會兒,顧曉晨提着口袋回來了。她去小店買了杯子,沖了杯熱水。想着生病的人口苦,她還買了水果罐頭。她走到伍賀蓮身邊坐下,伍賀蓮徑自拿過水果罐頭,轉手遞給了一旁的小女孩,小女孩連忙拒絕,“叔叔,我不要!”
“我不吃這個,你替叔叔吃了,好不好?”伍賀蓮沉聲說道,俊魅的容顔忽然溫柔到不可思議。
伍賀蓮将水果罐頭打開,取出勺子遞給她,小女孩盯着水果罐頭,卻不敢去接。他低頭瞥向她手中的童話書,又是說道,“你和我交換,叔叔看你的書。”
小女孩想了想,笑着點頭。
顧曉晨望着他和小女孩,聽着他們對話,瞧着他将水果罐頭給了小女孩,而小女孩将那本童話書給了他。可是那本童話書的封面,所寫的書名卻讓她一驚。白雪皚皚,崎岖漫長的雪中小道,朝着一座雪中城堡而去。天空是深沉的藍,城堡是女王漂亮的臉龐,眼角落着一滴淚,已經結成了冰。
那本書的書名——《冰雪女王》。
“阿姨,你給叔叔講故事吧!我也要聽!”小女孩吃着橘子瓤,含糊不清的童聲響起。
顧曉晨沒轍了,孩子面前又不好說他其實根本不看這種書的吧?而他竟然真的将那本書遞到她面前,她一愣,聽見他别扭地說,“念給我聽。”
顧曉晨隻得接過了書,這是新版的《冰雪女王》。她從第一頁開始念,但是念到最後一句,突然發現喉嚨有些發堵,“就這樣加伊走了,跟着雪女王去了拉普蘭德。”
“阿姨,冰雪女王在哪裏?”小女孩聽完故事,認真地問道。
“在芬蘭和挪威的北邊。”顧曉晨朝她微微一笑,望向伍賀蓮,卻見他雙眸炯亮,正望着她。
挂完水,兩人并肩走出醫院大樓。
顧曉晨的手機響了,電話顯示的号碼竟然是餘玫,接通之後一陣刺耳咆哮,“曉晨!爲什麽家裏有個男人?這是怎麽回事?而且還是個外國男人!”
“我馬上就回來!”顧曉晨輕聲說道,将電話挂斷。
一輛的士卻在她的面前停下,伍賀蓮将車門打開,“我沒事了,你上車。”
“那你回家休息,記得多喝水,不要忘記吃飯。還有,小瓶的藥是一次吃兩片,大瓶的是一次吃三片,不能錯了。”顧曉晨又是喃喃叮咛,他隻是漠漠“恩”了一聲。她這才坐進車中,的士從眼前徐徐駛過,他站在風中,颀長的身影蕭瑟。
車子快要開過轉角,顧曉晨忍不住回頭望去,他已經轉過身,朝着和她相反的方向而去。
伍賀蓮一個人在街上走着,突然停下腳步朝另一頭望去,那輛車載着她轉過了轉角。
兜轉了一會兒,他才回到了銀申的公寓。
門一打開,多多蹲坐在玄關,機警地以防小偷。而公寓裏,卻挂滿了誰的照片。與其說是照片,不如說這是海報,更準确的說是雜志内附的海報。海報裏是長長的T台,女人穿着白色複古味濃厚的裙裝,有些驚慌地逃跑。可惜水晶鞋落在地毯上,她詫異回頭,面具下的雙眸閃爍如星辰。
伍賀蓮站在門口,失神似地看了半晌。
直到多多撞了他一下,他才回神,隻見多多嘴裏叼着一雙格子拖鞋。
伍賀蓮彎腰取過拖鞋換上,走向客廳的沙發,他從西服口袋裏摸出什麽東西。
那是一條銀鏈,銀鏈上挂着一枚戒指。
他拿着那枚戒指,不時地輕觸。
“冰雪女王又問他爲什麽。”
“加伊想了一會兒,終于說道,因爲愛着你,那麽深深地愛着你。所以想要留在你的身邊,看見你的幸福。”
當顧曉晨回到春光園的公寓,就瞧見餘玫和威廉兩人各自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餘玫離開了大概有半個月時間,剛一回來卻發現家裏多了個人。當時這個男人在洗浴室裏,她還以爲是顧曉晨。可是等到玻璃門一打開,瞧見這金發碧眸的男人,餘玫确實吓了一跳,連話都說不出來了,而後才質問他是誰。男人說着英文,告訴她他的名字,還說是顧曉晨的朋友,餘玫立刻打電話給顧曉晨。
“嗨!”威廉朝顧曉晨燦爛微笑,十分自在,并沒有尴尬。
餘玫站起身來,禮貌地點點頭,走到顧曉晨身邊挽着她進了卧房。一進卧房,餘玫掩了門小聲說道,“曉晨,爲什麽他會住在我們家?”
“威廉是醫生,他前幾天被邀請來香港參加醫學研究,但是他不喜歡住酒店,所以我就讓他來家裏住了。”顧曉晨簡短地解釋,輕聲說道,“他是我在英國認識的朋友,人很好的,也很照顧我。”
餘玫一聽她這麽說,這才放心了,“那就沒問題了,既然來客人了,那我去買點菜吧。”她說着,忽然支吾了下,像是欲言又止,她有些小心翼翼地問道,“對了,曉晨,我走了以後,有沒有人來找過我?”
“我之前搬出伍家住了幾天,有沒有人來找你,我也不知道。”顧曉晨如實說道。
餘玫吃驚,“你怎麽去伍家住了?”
“發生了一些事情,一會兒我再告訴你。”顧曉晨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去訴說這短短半個月内發生的一切,實在是太過驚濤駭浪。思量了下,幽幽說道。餘玫也不再追問,想着把那個外國醫生晾在客廳裏也不大好,實在是太不禮貌了。
兩人走出卧房,卻見客廳裏的電視開了。
威廉正在看電視劇,津津有味的樣子。
“那我去買菜。”餘玫叮咛一聲,拿起挎包離去。
顧曉晨卻覺得有些奇怪,狐疑地望着威廉。她望了半晌,這才走到另一把沙發坐下。目光在威廉與電視機之間遊移,忽然問道,“威廉,好看嗎?”
“還不錯。”威廉随口回道,滿不在意。
“你聽的懂嗎?”顧曉晨又是詫異問道,威廉不是不懂中文嗎?在英國的時候,她和程薇爲了安全起見,也爲了節省開銷,就住在威廉的别墅裏。每次和程薇說到一些關于女人隐私的事情,她們就會用中文交談,因爲威廉不懂中文,所以他也不會聽懂她們說什麽。但是現在感覺威廉其實是懂中文的呢?不然的話,怎麽會看這麽聚精會神?
威廉一下子回神,像是意識到自己失态了,他笑着說道,“雖然聽不懂,可是我覺得畫面很好。”
“今天程薇發了郵件給我,辰的照片,你來看看吧。”威廉瞬間轉移了話題,筆記本擱在茶幾上,他立刻登陸郵箱。顧曉晨也沒有多想,探頭望向了屏幕。郵件點開,幾張清晰的照片,果然瞧見了小男孩英氣的小臉,依稀可以預見長大後是如何的颠倒衆生。
這是程薇的兒子——司徒辰。
程薇當年未婚先孕,硬是将孩子生下來了。她回國之前,她才回去了那個讓她傷心的國家意大利。程薇是意大利籍華人,從小跟随父母到了意大利。孩子生下來之後取名,程薇硬是取了她的名,諧音爲“辰”,不過也算是一舉兩得,正好應了程薇的姓。
郵件最後,程薇附上了一行字:辰,又長大了。
餘玫匆忙買了菜回來,打算露上一手。她也不讓顧曉晨打下手,自己一個人在廚房裏忙碌。愉快地吃完飯,顧曉晨走進廚房幫她一起善後。餘玫洗着碗,顧曉晨則從她手中取過洗好的碗,用抹布擦幹。
“我忘記了,早應該買牛排,外國人吃西餐的哦。”
“沒事,威廉習慣吃中餐。”
“那就好。”餘玫點了點頭,她盯着池子裏的水,漫不經心地問道,“恩,最近你和旭東有聯系嗎?”
顧曉晨的手一僵,默然許久才說,“旭東……他出事了。”
“出事了?”餘玫猛地扭頭望向顧曉晨,語氣難掩擔憂,卻還在笑,“他出什麽事了?生病了?”
“不是,都不是。”顧曉晨搖了搖頭,低下頭輕聲說道,“他入獄了。”
“砰——”下一秒,餘玫手中的碗摔在了地上,發出一聲刺耳的脆響。餘玫臉上的笑容忽然散去,這一瞬間隻感覺天旋地轉,她無法相信言旭東竟然入獄了,“怎麽會?怎麽會入獄了?”
顧曉晨輕聲說道,“一宗商業罪案。”
“他被判了幾年牢?”餘玫顫聲問道。
“還沒有判,隻是被關押了。”聽到她這麽說,餘玫蹲下身去将碎片撿起。顧曉晨也彎腰去收拾,可是餘玫已經心神不甯,一個不注意,碎片割到了手,劃出一道血痕。她沒有想到一回來竟然知道了這樣的消息,這些天她其實沒有去哪裏,一直都在香港。她回到了元朗的祖屋,她隻是無法面對。
“玫玫,你的手流血了。”顧曉晨拉着她起身,急忙替她拿止血繃。
餘玫卻一把抓住她,茫然焦慮地問道,“那怎麽辦?現在該怎麽辦?他會不會有事?他會不會坐牢?”
“打官司是無法避免了,主要是請個好律師。如果雷先生肯接案子,勝算就大。”顧曉晨凝聲說道,餘玫問道,“雷先生?”
“雷紹衡律師。”
“他在哪裏?我去找他!”餘玫抓着她的雙手,雙眸倉皇。
顧曉晨想到伍賀蓮剛才所說的酒店,她告訴了餘玫,“他應該住在這家酒店。”
“我現在就去!”餘玫扯了圍裙,拿起外套和包就要出門。顧曉晨見她這樣急切,也換了衣服,“我跟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