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曉晨是從餘玫口中得知酒吧停業三天,說是要重新擺設一下。那天晚上她去了銀申整理公寓,所以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可是開業前不是才改過嗎?顧曉晨不禁困惑!餘玫卻大大咧咧地說,“我的妹妹呦,現在的酒吧爲了吸引顧客,都會時不時換換風格!”
顧曉晨不大懂這些,聽她這麽說自然就信了。
三天後酒吧重新開張,果然換了個新面貌。
大概是心理原因,總覺得顧客真的好象多了。
一天下午,顧曉晨接到了林芬的電話。
電話那頭林芬說了許多許多,可是顧曉晨卻隻聽進去這樣幾句,“曉晨,伍家在香港是數一數二的大戶人家,他們不是普通的有錢人!媽媽之前就跟你說過,不想你嫁進豪門!而且,我聽說他有未婚妻?不要再和他繼續了!你們不會有結果!我也不同意你和他在一起!”
顧曉晨握着手機,沉默了好久。
最後,她才輕聲說道,“我知道了。”
顧曉晨一直都是知道的,知道他們之間的差距,無法跨過的溝渠。隻是林芬的話,卻也讓她難過。伍賀蓮每天都會去醫院,所以他們隻在銀申的公寓碰面,又或者是在酒吧。顧曉晨有些憋悶,不想一個人呆着,于是就去了餘玫的酒吧。
言旭東也在,他似乎已經成了這裏的常客。
隻是當天晚上,伍賀蓮卻遲遲沒有來。
等到大約十點左右,顧曉晨有些困了,餘玫瞧見酒吧挺太平,也打算回去,言旭東自然又是充當司機。三人一起走出酒吧,言旭東則去取車,餘玫挽着顧曉晨慢慢地走着。她們并沒有發現,兩人身後鬼鬼祟祟地跟了幾個人。
“是不是她們?”
“就是這戴眼鏡的女的,我認識!另一個女的是這家酒吧的老闆娘!”
“好!咱們上!幹他一票!”
幾個男人刻意壓低了聲音,嘀咕說了幾句,達成一緻後尾随她們。趁着她們快要走出巷子,又瞧見一旁沒什麽人,幾人紛紛加快了腳步,朝向挽着手前行的女人奔了過去。顧曉晨和餘玫根本就沒有察覺異樣,前面就是大馬路了。
但是身後越來越近的腳步聲讓餘玫狐疑回頭,一回頭卻被人用手捂住了嘴,不讓她開口。
“唔!唔!唔!”餘玫使勁掙紮,顧曉晨也被人用手捂住了嘴。
“你們……幹什麽……”餘玫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掙紮的時候,手中的包也開始拉扯。兩個女人怎麽抵得過幾個大男人的力氣,輕易地被他們架住匆匆朝着另一條小巷飛奔而去。隻是地上,淩亂的散了一些東西,口紅、皮夾、鑰匙圈,還有一隻酒紅色的高跟鞋。
又過了幾分鍾,有人折回巷子。
言旭東已經取車在路邊等候,可是等不到她們兩人,想着是不是出什麽事了。放心不下,立刻尋來。等走進巷子,卻在昏黃的路燈下發現了散亂了一地的東西。彎腰去看,那些東西卻讓他有些眼熟。他伸手撿起那隻高跟鞋,依稀記得誰穿了酒紅色的高跟鞋。
言旭東忽然一怔,不正是餘玫的嗎?
她和曉晨……
腦子一熱,言旭東急了,飛快地奔向酒吧詢問酒保她們在不在。酒保卻也狐疑,兩位老闆不是一起走了嗎?言旭東又是奔回東西散落的巷子,拿出手機打餘玫的電話。電話響了很久,可是他的心卻快要停滞,久到以爲不會有人接的時候,電話偏偏被接通了!
“叫什麽言旭東的!你給老子聽着!馬上準備一百萬現金,準備好了,再聯系老子!你要是敢報警,我就撕票!聽着!老子可不是開玩笑的!”男人粗嘎地咆哮。
言旭東強讓自己冷靜,聽着他把話說完,隻有陰霾一句,“你要是敢動她們!我就來收你們的屍!”
醫院的病房,卻因爲某人的到來而打破了那份甯靜。
伍昊陽突然從法國回來了。
病房裏,伍繼宗經過這些天的調養,飯也吃得比以前多了,也能下地走動走動了。醫生都說他恢複得很好,再觀察幾天沒什麽大礙就可以出院回家。隻是原本離家的伍昊陽這麽一回來,讓他有些舒心又是不免生氣。
伍賀蓮原本打算要走了,瞧見了伍昊陽繼而不動。
“昊陽,你爸的身體沒事了!醫生說過幾天就可以出院回家!”紀嶽華見伍昊陽回來,十分高興,又是關切地問道,“你吃飯了沒有?”
伍昊陽的目光掃過衆人,望向氣色不錯的伍繼宗,沉聲說道,“沒事就好了!”
伍繼宗拿着熱毛巾擦了擦手,遞給一旁的看護,“你都回來了,那也把妙可接回來。大家都在,先把蓮和詠心的婚事訂下來!”
“二哥有女朋友!”伍昊陽許久沒有喊這個稱呼,卻也沒有生疏。
“你給我閉嘴!”伍繼宗喝了一聲,“詠心從小就喜歡蓮!而且這門婚事早就定下了!誰也改不了!”
伍昊陽一怔,想要說些什麽,可偏偏又不知該說些什麽,最後竟是無法反駁。
姚詠心咬着唇,面對這個尴尬話題,終于大膽開口艱澀說道,“伍叔,我有喜歡的人了!”
“什麽?”伍繼宗驚愕地望向姚詠心,而她難以啓齒支吾的模樣刺痛了伍昊陽,隻是冷冷地微笑。
這個時候,伍賀蓮的手機卻響起一陣急促鈴聲。
他拿出手機一瞧,是言旭東打來的!
電話裏,言旭東的聲音難掩焦急,沉凝說道,“蓮!曉晨和餘玫出事了!”
伍賀蓮握着手機,神情驟然陰霾,森冷得駭人。他什麽也沒說,吐出一句“我馬上就來”,豁得起身奔出病房。伍昊陽瞧見有些不對勁,急忙追了上去。而姚詠心許是爲了擺脫剛才尴尬的話題,也追着他們奔了出去。
三人一下子全走了,隻留下伍繼宗以及紀嶽華面面相觑。
伍繼宗又是被氣得不輕,憤怒吼道,“全都給我滾!”
紀嶽華急忙上前勸說,卻張望着他們離去的方向,有些擔心。
回廊裏腳步聲倉促,伍賀蓮急急按着電梯按鈕,可是電梯卡在二樓不動,眼眸一凝,轉身就奔向樓梯間。而伍昊陽和姚詠心一前一後也追了上去,三人狂奔下樓,伍昊陽瞧見他如此失魂落魄,心裏更加狐疑,急急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蓮!”姚詠心緊追而上,卻慢了他們一大截。
伍賀蓮一口氣奔下樓,伍昊陽随後追上了他,又是追問,“怎麽回事?”
“曉晨和餘玫被綁架了!”伍賀蓮冷着一張酷臉,一邊走出醫院,一邊說道。
什麽?被綁架?伍昊陽心裏一驚,“現在是什麽情況?”
“你馬上去銀行取一百萬現金!”伍賀蓮沉靜說道,整個人卻愈發暴戾。
“好!”伍昊陽一口允諾,又是說道,“要不要報警?”
“我要她們平安無事!”伍賀蓮堅決說道,大步奔向不遠處停靠的車子。
而伍昊陽剛從法國回來,并沒有開車。他回頭望去,瞧見姚詠心追了出來。顧不上其他,一把抓住姚詠心,冷聲質問,“你的車呢?”
“在那裏!”姚詠心指向另一個方向,立刻就被伍昊陽拖着前行,“蓮怎麽了?”
伍昊陽不羁的俊容沉重,“顧曉晨她們被綁架了!”
姚詠心吓了一跳,一個回神,立刻取了車鑰匙遞給他。伍昊陽伸手接過,兩人雙雙默契地上了車,“現在該怎麽做?蓮去哪裏了?”
“先去公司取一百萬現金,估計綁匪要敲詐勒索!取完現金再聯系!他應該先趕去了!”伍昊陽簡短地解釋,姚詠心卻是慌亂地想要讓自己冷靜下來。那些綁匪會不會有槍?他們這樣去了會不會有事?該怎麽辦?
姚詠心的腦海裏猛然跳出了一個人,也許他可以幫到忙!
——風景辛!
夜色格外深沉,這個夜晚似乎不再甯靜,充滿了危機四伏。
而另一頭,伍賀蓮飙車趕去新界與言旭東會合。
那是新界偏僻的鄉郊,一處無人的荒蕪大樓,馬上就要被拆除,此刻已經淪爲這幾個綁匪的劫持地點。參天大樹照下月光陰冷的光影,冷風呼嘯吹拂。伍賀蓮終于與言旭東碰了頭,言旭東盯着前方的大樓說道,“他們就在裏面!”
“告訴他們一百萬馬上就到!”伍賀蓮說道,言旭東立刻撥打了電話。
通訊的手機是餘玫的,綁匪說道,“好!錢準備好了就好!現在老子要找那天晚上的男人!就是那個戴眼鏡小妞的男人!你和那個男人一起進來!警告你們!不要給老子耍花樣!否則這兩個小妞的命可就沒了!”
兩人齊步走向大樓,伍昊陽打來電話,告訴伍賀蓮現金已經準備好了,問他去哪裏集合。伍賀蓮匆匆告知地點,将電話挂斷。兩人走進那幢大樓,在森冷黑暗的房間裏終于瞧見了被捆綁在椅子上的顧曉晨以及餘玫。
兩人的雙手全都被人用粗繩反捆住了,這屋子裏大約有六、七個男人。
“阿賀!”顧曉晨原本已經驚慌失措,現在瞧見了他,顧不上自己轉念又是替他擔心。
其中一個男人笑得淫穢,大手在餘玫的臉上捏來捏去,餘玫大叫,“滾開!放開我!别碰我!”
“呦?還挺帶勁!”男人粗嘎說道,一群人笑聲刺耳。
“不許碰她們!聽見了沒有!”言旭東陰郁地吼道,猙獰了俊容。
“臭小子!現在還敢對我們大呼小叫?還真是不要命了!”瘦臉男人拿着鐵棍走向言旭東,二話不說,一棍子打向了他,一邊打一邊叫嚣,“你他嗎敢動手,我今天就讓兄弟們上了這兩個女人!”
言旭東一聲不吭,任那人用鐵棍打得吐出血來。
“你知道你招惹了誰?”說話的男人,正是那天在享子裏被打的地痞。他得意地走向伍賀蓮,原本是要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可是卻被伍賀蓮狠絕的目光所怔,擡起的手僵了下,不悅地吐嘈,“嗎的!老子挖了你的眼睛!”
伍賀蓮冷冷地掃過這群男人,目光定格在顧曉晨臉上,見她平安無事,忽然有種塌實的感覺,這才沉聲說道,“你們是要找我!放了她們!”
“阿賀!阿賀你快走!”顧曉晨喊道,餘玫着急被打的言旭東,“你這個笨蛋!你倒是還手啊你!言旭東!你傻了嗎!”
“吵死了!他嗎的,給我封了嘴!”有人不耐地吼道,手下立刻用膠布封了她們兩人的嘴,不讓她們再繼續開口。
“給老子上!”男人朝兄弟揮手,幾人一人一根鐵棍朝伍賀蓮奔去。
顧曉晨驚恐地睜大了眼睛,隻瞧見幾根鐵棍同時朝他猛砸而去。她無法開口,隻好發出痛苦得悲鳴聲!那些人使了全勁,往死裏打他,一棍子又一棍子打下去,頭破血流,鮮血順着額頭流淌而下,那張俊容滿是鮮血!
伍賀蓮卻硬是沒有倒下,目光穿越過幾人,筆直地望向顧曉晨!
瞧見她的雙眸滿是害怕和擔憂,那目光宛如針紮進心中,伍賀蓮喝了一聲,“閉眼!”
顧曉晨不想閉上眼睛,可是眼前卻慢慢模糊起來。他的俊臉變得不再清晰,什麽東西遮迷了視線。隻是那觸目的鮮血讓她心駭,他滿臉是血,活生生像是從血泊裏爬出來的,那麽可怕,他的雙眸卻在被打中的過程裏依舊穿過人群望着她。
阿賀!阿賀!顧曉晨無聲呐喊!
餘玫瞧見兩人這麽被打,心裏也急了,再這麽打下去,他們一定沒命!
“咯吱咯吱——”顧曉晨和餘玫反抗掙紮,椅子發出聲響,看守她們的男人不悅喝道,“全他嗎給老子安分!别怪老子抽你們!”
可是她們依舊不斷地扭動身體,想要掙脫那束縛。
男人終于不耐煩地各抽了兩人一記耳光,“啪”“啪”兩聲脆響,抽得顧曉晨以及餘玫頭暈目眩,嘴角也滲出血來。
“誰準你們動手!”言旭東一直任憑那人毒打,一聲也沒有吭,可是瞧見她們被打,再也忍不住脾氣,直接擡腳踹向了那人。那麽用力的一腳,将男人踹倒在地,硬是半天爬不起來,臉色都發青泛紫。
伍賀蓮則被四、五個人圍攻,陰霾地咆哮,“找死!”
幾乎是在一瞬間,他的身體有了反應,雙手擺出拳擊的架勢,對着周遭的男人一下又一下地猛烈攻勢。對方用鐵棍反擊,他硬是用手臂去擋,另一隻手飛速出拳,直接打中那人的鼻梁,鼻梁硬是被打斷,那人忍不住疼意,直接血流不止,雙腿一軟,扶着牆昏厥。
“你們再敢還手試試看!”看守的男人持刀,指着顧曉晨和餘玫要挾道,“老子馬上就讓她們破相!”
兩人頓時不敢再動,幾個地痞愈發憤怒猙獰。
“嗎的!兄弟們!打死他們!給我往死裏打!打得他們跪下求饒!”男人吼了一聲,鐵棍朝着伍賀蓮和言旭東的膝蓋猛烈襲去。
承受着巨大的重擊,兩人硬撐到底,怎麽也沒有下跪。
眼看着他們怎麽打也不跪,鐵棍朝着頭部猛襲。言旭東被一下重擊,眼前一片黑暗,終于朝前倒了下去。倒地的刹那,右手撐地,硬是沒讓自己趴下。而伍賀蓮也被打得渾身滿是鮮血,這樣可怕血腥的場面讓顧曉晨以及餘玫全都不忍目睹!
伍賀蓮單膝跪地,呼出氣都帶着冰涼血氣。
“哈哈!還給老子耍狠?兩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臭小子!”男人得意地叫嚣,屋内充斥起譏諷的笑聲。
伍賀蓮側目瞥向言旭東,而言旭東低着頭,隻用餘光掃向伍賀蓮。言旭東動了動唇,無聲地說着什麽。伍賀蓮識出他的唇語,不着痕迹地點頭。二十多年的兄弟,兩人的默契那是沒話說了。
“你們要打就打我!不要打她們!”言旭東低沉說道,聲音一絲喘息。
“啊哈哈!兄弟們聽見沒有?這小子向咱們求饒啊!”男人猖狂地叫道。
伍賀蓮一言不發,趁着這群人還在讪笑,注意力全都轉移到言旭東身上的時候,目光瞥向男人身上扣着的小刀。當他們的警惕心放到最低時,他忽然出手,使勁拔過小刀,猛地擡頭,眯起眼眸對準了那個看守的男人,朝他持刀的手狠狠擲去。
一連串的動作快得吓人,讓人無暇反應。
那看守的男人也放松了戒心,正在笑侃言旭東。
“啊!”小刀飛了過來,一下紮在他的手中,男人哀嚎一聲,原本握着的刀也掉落在地。
言旭東在這個時候飛身而起,一下沖向了看守的男人,揮起的拳頭凝積了憤怒,打得那人的身體都飛了起來。
“你們怎麽樣!”言旭東先後望向顧曉晨以及餘玫,撕扯下兩人封口的膠布。
“沒事!”餘玫驚吓不已,顧曉晨大聲喊道,“阿賀!”
那群痞子眼見人質不在自己人手中,登時慌亂起來。
伍賀蓮慢慢悠悠地站起身來,渾身上下全是鮮血,可他卻不怒反笑。薄涼的唇沾染着鮮血,燈光下潤上了一層詭魅的光澤。他微揚唇角,高大的身軀宛如戰神邪佞,周身散出來的冰冷氣勢會讓人不禁寒顫。
他幽幽開口,吐出一句話,“知道死這個字怎麽寫嗎?”
話音落下,伍賀蓮眼眸一凜,他的拳一記又一記朝那幾人揮了過去。每一下重拳,都打得對方吐出鮮血。拽着兩人的頭發,使勁地往牆上撞擊,撞得他們頭破血流。身後有人沖向了他,他猛擡左腿,漂亮的回旋踢将正要偷襲他的男人踹得老遠。
這樣的伍賀蓮,給顧曉晨的感覺是他要殺人!
伍賀蓮冷冷地掃過倒了一地的人,卻又在尋找誰。他一個大步向前,将方才看守的男人抓了起來。重拳朝他胸口猛打,打得昏厥的那人吐血,“噗!”
言旭東替顧曉晨松了綁,顧曉晨一下起身沖向了他,“阿賀!不要打了!阿賀!”
顧曉晨飛奔到伍賀蓮身邊,硬是将他拉了起來。可他卻像失了魂,硬是沒有知覺,顧曉晨擔心地擡頭,見他雙眸深邃,泛着冰冷的光,但是鮮血已經染了整張俊容,她焦急地喊道,“阿賀!你怎麽了?阿賀,你别吓我!”
她的呼喊終于讓伍賀蓮回神,視線淩亂交錯,瞧見她完好無缺地站在他面前,他隻是松了口氣。
忽然,屋子裏放進了一顆煙霧彈,濃烈的煙遮迷了視線。
“咳咳——什麽東西!”餘玫大聲喊道,言旭東吃力地扶着她起身,“估計是救援的人來了!”
濃煙滾滾,讓人呼吸困難。
失血過多的伍賀蓮眼前一黑,一下倒向了顧曉晨,在她耳畔喃喃低語,“不是讓你閉眼。”
風景辛帶着警察救援隊立刻趕來,隻是當他們到來的時候,那群綁匪已經全都被打趴下了。煙霧彈散出的滾滾濃煙中,一行人扶出了渾身是血昏迷不醒的伍賀蓮,以及受傷同樣嚴重的言旭東。慶幸的是,顧曉晨和餘玫都沒有怎麽受傷,平安無事。
從新界的偏僻郊趕去附近的綜合醫院,言旭東則在救治之後,昏睡在病床上休養。而伍賀蓮這邊就比較嚴重,立刻被推進了手術室。由于大量出血,壓迫胸腔,導緻呼吸困難,情況不是很樂觀。
伍昊陽隻怕會出事,這下子不得不驚動伍繼宗和紀嶽華。
而得知消息的伍繼宗和紀嶽華也在第一時間趕到醫院。
手術室外的回廊,已經等候了幾人。
醫院血漿出現供給不夠,伍昊陽立刻随護士去抽血了。而姚詠心則要處理警署這邊的事情,也不在醫院。
等候的人裏除了兩名警員之外,還有顧曉晨。
顧曉晨不肯去警署,執意陪同前來醫院,兩名警員也來到醫院錄筆錄。
伍繼宗拄着拐杖焦急走來,一張古闆嚴肅的臉難得神色惶惶。他像是一瞬老了許多,難掩焦慮和悲怆,大喝一聲,“到底怎麽回事!快給我說!”
警員問道,“你們是……”
“伍繼宗先生和紀嶽華夫人。”随側的下屬說道。
警員一聽名諱,知道他們是伍氏的董事長和董事長夫人,立刻解釋道,“綁匪綁架!”
“給我說清楚!綁架誰!爲什麽綁架!”伍繼宗聽得心驚肉跳,憤怒地吼道。
“蓮到底怎麽樣了?”紀嶽華關切地追問。
“兩位請靜心!事情是這樣的!”警員安撫着情緒,又是說道,“顧小姐和餘小姐被幾個地痞混混綁架勒索,所以伍先生和言先生就去救人了!在解救的過程中,他們和綁匪發生了沖突!言先生已經脫離危險,隻是伍先生還在急救中!”
警員已經錄完筆錄,叮咛一句,“顧小姐,如果有什麽問題,我們會再聯系你。再見。”
伍繼宗瞥過亮燈的手術室,望向站在一邊的女孩子。
顧曉晨的身上沾滿鮮血,可是她沒有受半點傷,這些血也不知道是誰的。
“你站在這裏做什麽!還不給我滾!”悲憤一下子湧上心頭,伍繼宗拄着拐杖使勁點地。
顧曉晨白皙的臉龐沒有半點血色,隻是盯着那盞紅燈,茫然無措。
“如果他有事,就是你害的!”伍繼宗咆哮喝道,字字句句戳中顧曉晨的要害,讓她心懼,“你給我走!我不想見到你!現在就給我滾!”
“老爺!”紀嶽華勸道,望向顧曉晨勸道,“顧小姐!你還是走吧!”
顧曉晨半晌才有知覺,齧着唇說道,“我不走……”
“給我把她攆走!”伍繼宗朝着下屬喝道,下屬立刻上前就要去拉她,“小姐,請您馬上離開!”
顧曉晨躲開了前來拽她離開的男人,輕聲說道,“我不走!我要等他醒來!我要陪着他!”
伍繼宗厲聲喝止,“還不動手!”
“是!”下屬應了一聲,硬是抓住顧曉晨的胳膊要帶走她。
顧曉晨低着頭,輕握拳頭,那麽爲難地說道,“求求你了,讓我留下來!求求你們了!隻要他平安無事,我……”
顧曉晨哽咽的女聲在回廊輕輕響起,傳入伍繼宗和紀嶽華的耳畔,伍繼宗緊握拐杖,繃着臉說道,“好!這可是你說的!”
顧曉晨咬着唇點頭。
急救室的門突然被人推開了,護士喊道,“誰是傷者家屬?”
“我們是他的父母!”紀嶽華急忙說道。
護士奔到兩人面前,“請簽手術同意書!”
手術同意書!
伍繼宗望着護士遞向來的協議以及筆,突然顫抖了手,不敢去簽。莫得想起從前,那一家三口也是這麽走的,也是簽了之後就走的。心裏翻滾而起的恐懼讓他瞬間怔住,可是護士還在催促,“請兩位快簽字好嗎?病人生命垂危……”
護士焦急地說了許多,可是顧曉晨隻聽到了“生命垂危”這四個字。
“老爺!簽吧!不簽就遲了!”紀嶽華扶着伍繼宗,顫聲說道。
伍繼宗怔怔回神,握着筆艱難地簽署下自己的名字。
護士拿着同意書書,轉身奔回手術室。
顧曉晨的一顆心原先懸在半空中,聽見那四個字以後,就好象是空了。靈魂仿佛被抽走了,整個人空洞洞的。
稍後,抽完血的伍昊陽趕來了,姚詠心也趕來了。
幾個小時之後,手術依舊還在繼續,不知道要多長時間,姚詠心去買了咖啡,“伍叔,喝杯咖啡!”
伍繼宗哪有心思喝什麽咖啡,不經意間擡頭,他随手一指,“給她!”
姚詠心一愣,順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隻見顧曉晨站在角落裏,一直盯着手術室。
忽然,紅燈滅了,手術室的大門也被推開。
護士推着昏迷不醒的伍賀蓮而出,醫生摘下面罩報了平安,衆人懸着的心總算是落了地,紛紛擁擠到擔架車前着急地觀望。輸血管氧氣管接了無數,意識不清中的伍賀蓮動着唇,不知道在呼喊些什麽。
衆人屏氣,這才聽見他微弱的男聲喊着,“晨晨……”
幾乎是在刹那,衆人側身讓出道來。
顧曉晨恍惚了下,一個大步奔上前去。她緊握住他的手,盯着他神色不安的俊容,沙啞說道,“阿賀,我在,我在的……”
一開口說話,淚水忽然就落了下來,啪嗒啪嗒落在他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