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曉晨在上班第一天,就遞上了辭職信。此刻,她站在辦公桌前,等待着伍昊陽的答複。伍昊陽端坐在大班椅上,左手拿起那封辭職信,忽然有些不懂似地望着她,劍眉一皺,沉聲說道,“顧秘書,怎麽想辭職了?”
“工作有點累了。”顧曉晨輕聲說道。
“剛剛放了七天長假,你又累了?”伍昊陽問道。
顧曉晨隻是“恩”了一聲,也不說什麽理由。
伍昊陽卻像是心中明白,徐徐說道,“你的辭職申請,我批準了。不過這段日子,你必須留在伍氏繼續工作,直到賀總回來爲止。你是賀總親自委任的秘書,就算是要辭職,也得跟他說一聲才對。”
“我知道。謝謝副總。這段日子,我會盡心工作。”顧曉晨松了口氣,露出笑容,“那麽交接工作方面,由誰來接替我的職務呢?”
伍昊陽轉動着手中的鋼筆,無謂一句,“你隻管完成手上的工作,到時候自然有人交接。”
走出副總辦公室,顧曉晨感覺整個人放松下來。她連腳步都邁得堅定,像是在堅定自己的心。回到辦公間後,她從容地處理工作。不想有任何遺憾,所以她努力認真地完成最後的工作事宜,不允許自己有任何偏差。
隻是,伍賀蓮卻遲遲不見蹤影。
直到半個月後,他終于重新出現在伍氏。
那是陰天,天氣不是太好,風也有些刺骨寒冷。
索性大廈裏的暖氣溫暖,可是一走到外面,那可真是能凍死人。午休時間,沈若坐在顧曉晨對面,她一邊吃飯,一邊嘀咕道,“曉晨,你真的要辭職啊?爲什麽呀?現在的工作不是很好嗎?我不是吓唬你哦,找工作多難啊。”
“隻是想休息調整一下自己。”顧曉晨安靜地吃着飯,格外甯靜。
“那你真的決定了?”
“恩。”
“副總也同意了?”
“是啊。”
“什麽時候不來公司上班?”沈若又是問道。
顧曉晨停了動作,卻有一些恍惚,“等蓮少爺來公司,我跟他請示一下,就可以走了。”
“蓮少爺好象已經來公司了啊。”沈若狐疑地說道,“剛才張主管還去頂樓送報告給蓮少爺審閱簽署。”
“那我吃完飯,就去請示蓮少爺。”顧曉晨低下頭繼續吃飯。
“曉晨,就算離開了公司。我們還是朋友。”沈若說道。
顧曉晨微笑,“當然。”
沒有陽光的天氣,陰沉的天空。
這才發現,原來有關于他的消息,都是從别人口中得知。
與沈若分别之後,顧曉晨坐着電梯上了頂樓。隻是伍賀蓮似乎外出用餐了,并不在公司。她隻好坐在休息間的沙發等候。
直到下午兩點左右,忽然聽見腳步聲傳來。
而且,并非是一個人。
顧曉晨擡起頭,她瞧見伍賀蓮、伍昊陽以及姚詠心三人徐徐走來。他依舊是一身黑,和那日在辦公室裏瞧見的沒有變化。俊若寒霜的臉龐,沒有多餘的神情,惟有冷漠。走路的時候,自負不羁的他從不會側目于旁,更不會去注意到有人正注目着他。
“顧秘書?”姚詠心餘光瞥見了她,詫異喊道。
顧曉晨不疾不徐地站起身來,輕聲說道,“賀總,副總,姚經理。”
“有事找賀總嗎?”姚詠心并不知道顧曉晨辭職的事情,隻是狐疑她怎麽在這裏等候。
伍賀蓮的目光像是空寂的光束,就這樣掃了過來。
“是。”顧曉晨微微一笑,不卑不吭。
“進來談吧。”伍昊陽适時開口,一行人陸續走進了辦公室。
幾人坐在沙發上,顧曉晨從容鎮靜地擡頭,望向伍賀蓮,原本還以爲自己會有多緊張,其實也不過就是這樣。她笑得恬靜,終于開口,淡淡說道,“我今天來是爲了辭呈。謝謝賀總對我的提拔和賞識,讓我學到了許多東西。”
伍賀蓮正抽着煙,冷漠的俊容像是覆着一層霧氣,總讓人瞧不清看不透。
“辭呈?曉晨你要辭職?”姚詠心大吃一驚。
“恩。副總已經批準我的辭職申請了。”顧曉晨望向姚詠心,清澈的雙眸沒有陰霾。
“賀總?”姚詠心想着她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所以才會辭職。但是也不好詢問,畢竟這裏還有另外兩人。可見她神情堅決,這個倔強頑固的女孩子,并沒有想象中那麽好說服。
伍賀蓮抽了口煙,吞吐出的白色煙霧遮擋了兩人互相的視線。沉默半晌,他性感的薄唇輕啓,說出的話語生疏淡漠,“顧秘書,希望你離開公司以後,同樣發展良好。”
像是早就料到他會這麽說,顧曉晨微笑回應,“謝謝賀總。那我先出去了。”她站起身來,朝着三人點了點頭,轉身走出辦公室。
伍賀蓮垂眸抽煙,沒有人發現他的左手手指力道用得太過,煙卷都有了凹印。
等到伍昊陽與姚詠心回到部門,顧曉晨向伍昊陽呈交了所有已經處理和未處理的文件。姚詠心送着她下樓,在底樓大廳停步,顧曉晨說道,“詠心姐,送到這裏就可以了。我忘記跟沈若說一聲,你替我跟她打聲招呼。”
“有空就找我們,随時歡迎。”姚詠心真摯說道。
“恩。那拜拜。”顧曉晨心中微暖。
“拜拜。”
肩上跨着挎包,顧曉晨抱着盒子走出了伍氏。一陣寒風襲來,她卻挺直了單薄的脊背。
那抹身影,消失于人海。
離開伍氏後的幾天,顧曉晨過着悠閑的日子。
早上不用早起了,她會睡到九點。吃過東西,她會去樓下散散步,逛逛超市。看一下午的電視,捧着一些水果或者零食。
周城澤打過幾個電話來,她隻接了一個。
電話裏,他如此說道,“最近有點忙。自己照顧好自己。”
顧曉晨握着手機,默然許久,什麽話也沒有說,隻是将電話挂斷。
蜷縮在沙發上,慵懶地看着電視裏放映的電影。
電影是《大話西遊》,她看過不下十遍。第一次看,隻覺得好笑好玩。第二次看,忽然明白這原來是有關愛情的。第三次看,才發現這是披着喜劇外衣的悲劇。
隻是後來,一直記住了紫霞臨死前所說的話。
“我的意中人是個蓋世英雄,有一天他會踩着七色的雲彩來娶我。我猜中了開頭,可是我猜不着這結局……”
這個周六,姚詠心與沈若約了她一起吃飯。
三個女人聚在一起,時間飛快流逝。她們問她最近有什麽打算,她笑笑,隻是說休息幾天再看情況。找工作的确是個問題,畢竟總不能這樣懶散下去。
于是在休息了一個星期之後,顧曉晨開始找尋新工作。
茶幾上攤了一堆招聘的報紙雜志,她埋頭在其中圈出自己能夠勝任的職務。之前在伍氏工作了一段時間,這樣的經驗和曆練對于自己而言,也是一筆特别的财富。投遞求職信後,她順利地接到了幾家公司的面試邀請。
前去面試,回來就在家等消息。
如果不是閑來無事在家整理東西,顧曉晨幾乎都要忘記了那場夢境。
打開櫥櫃的刹那,她瞧見了那幾件衣服,還有那雙水晶鞋,依舊閃耀刺目。這些都是他買給她的。顧曉晨望着那些東西發愣,心裏卻懊惱,她應該将這些還給他才對。
無聲歎息,隻将這些衣服和水晶鞋全都收好。摘下戴在手指的戒指,放在了其中。還有,公寓的鑰匙……
想着哪一天如果有機會,再還給他吧。
晚上六點,顧曉晨正在吃飯。可是手機鈴聲響起,進來一通電話。顧曉晨手中還握着筷子,跑去拿手機。抓起手機一瞧,屏幕上顯示的人名讓她吓了一跳。筷子也從手中掉落,“哐啷——”一聲,落在了地上。
“伍賀蓮”三個字在屏幕上亮起,刺入她的眼底。
顧曉晨有些慌了,不知道該不該接。
可是鈴聲響了一遍又一遍,煩亂着她的思緒。慌張的時候,鈴聲驟然終止。顯示爲一通未接來電。
顧曉晨剛松了口氣,鈴聲再度響起。
又是他!
顧曉晨懊惱,猶豫地按下了接通鍵。手機放到耳邊,輕輕地“喂”了一聲。
電話那頭傳來他久違的男聲,有一絲沙啞,“在忙?”
“恩。”顧曉晨順着他的話應聲,甚至不知道該說什麽,反問一句,“有事?”
“你的東西還在公寓裏,沒有帶走。”伍賀蓮漠漠說道。
顧曉晨想起來了,她的确是還有些東西留在那裏。看了眼時間,有些晚了,她說道,“我明天來拿。”
“現在。”伍賀蓮硬聲說道,“現在就來拿走。”
“可是……”不等她把話說完,電話已經被他專制挂斷。
顧曉晨握着手機,沒轍了。她立刻換了衣服,不忘記帶上他送給她的衣服和水晶鞋。隻當是還給他,也省得她以後惦記。總覺得像是欠了他一樣。飯吃了一半,匆匆扒了幾口算是解決,甩門揚長而去。
攔了輛車前往銀申的公寓,夜色正濃。
顧曉晨提着大包小包上了樓,拿出鑰匙開門,微微覺得有些不對勁。打開了門,公寓裏卻亮着燈。難道他也在?她一愣,徐徐望去,卻發現客廳裏并沒有人。有些狐疑地反手關了門,她站在玄關處不免詫異。
沒有人的公寓,亮着燈?
“來了。”突然響起低沉的男聲,顧曉晨吓了一跳。
她惶惶扭頭,隻見伍賀蓮穿着寬松的浴衣,從洗浴室裏走出。顯然是剛剛洗完澡。一頭黑發微濕,雜亂不羁,順着如鬼斧雕琢般的俊容,依舊如此有型。他的身上透着沐浴露洗發露的味道。
那是……她買的洗發水和沐浴液。
顧曉晨有些尴尬,“恩”了一聲。
“你手上拿了什麽。”他倚着牆睨着她,雙眸深邃。
“幾件衣服,還有那雙水晶鞋……”顧曉晨支吾地說了一半,他徐徐開口,“如果你不要,那就扔了。”
“我去收拾東西。”顧曉晨的手一緊,更加尴尬,輕聲說道。她放下口袋,低頭邁開腳步,徑自走過他身邊。就當她快走向卧室的時候,他卻從身後伸出手,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她惶惶回頭,燈光下,他的俊容似遠似近。
伍賀蓮居高臨下地俯視她,目光如炬。他抓着她的手,側目瞥去,凝聲質問,“戒指呢。”
顧曉晨抿着唇不說話。
“說!”他喝了一聲。
“扔了。”她脫口而出。
眼眸一緊,他突然手腕用力,将她帶入自己懷裏,彎腰栖向她的唇。她反抗掙紮,推拒着他,他卻霸道地圈鎖住她。
莫得,他沉聲說道,“留在我身邊怎麽樣。”
他低沉的男聲在耳畔回響而起,身上熟悉的煙草味将她包圍。有那麽一刹那,顧曉晨感覺自己的心忽然泛起漣漪,像是被人投了石子進湖心,那樣洶湧暗動。可是卻又在下一秒又恢複到平靜無波,仿佛不曾有過悸動。
他……說了什麽?
修長的手指捏住她的下颚,輕輕擡起,讓她面對他。
伍賀蓮英俊的容顔占滿了她的眼底,那雙琥珀色的雙眸有着異樣的魅力,足夠讓人沉迷淪陷,他幽幽開口,又問了一遍,“留在我身邊怎麽樣。”
顧曉晨睜着清澈的雙眸,那神情卻是茫然困頓。
仿佛他在說天方夜譚一般。
靜默許久,她微揚唇角,如此淡然的姿态,輕聲說道,“我不要。”
伍賀蓮雙眸愈發深邃,将她緊盯,那口吻那語氣真是自負到了極點,“給我個理由。”
理由?顧曉晨感覺有些好笑,于是她就輕笑說道,“沒有理由。”
“跟着我哪裏不好?你要什麽我就能給你什麽!”伍賀蓮蹙起劍眉,男聲愈發低了幾分。她卻猛地擡手,将他的手揮去。他扶在她腰間的大掌反之一緊,不讓她躲開逃開,硬是要她給一個回答。
這樣熟悉的話,似曾相識,誰也說過。
“那麽,你是不是會給我買幢别墅,讓我住在裏面。不用上班其實也不錯,我隻需要學學跳舞學學鋼琴。每個月給我多少錢呢。十萬,還是一百萬?”顧曉晨深呼吸一口氣,不讓自己爲此有任何情緒波動,不允許自己動怒。
“随你,你想要多少就給你多少。”他一臉無謂,任她開口索取。
他環住她瘦弱的身體,低頭嗅着她身上的淡香。
那香味讓他的心平靜下來,有一種特别安心的味道。
顧曉晨隻是微笑,那樣無關緊要的微笑,她在他耳邊淡淡一句,“可是我不需要那些。”
她的回答讓伍賀蓮眉宇緊皺,環住她身體的手猛地用力,腰間有一絲疼痛,她暗自忍痛。可他的話語如此尖銳,蓋過了疼痛,“你還在做不切實際的美夢?比如做周家的少夫人?女人,不要太貪心!”
“你去找那些不貪心的女人吧。她們很樂意留在你身邊,永遠也不會離開。隻要你願意。”顧曉晨輕聲呢喃,自己卻也認同。
這些日子以來,她自然知道他身邊的女人。換了一個又一個。每一次度假,就換一個伴侶。他不會給承諾不會溫柔甚至不會體貼,隻有冷漠以及狠絕。可是,還有那麽多女人心甘情願。
“時間不早了。我還要去收拾東西。”顧曉晨催促叮咛,動了動身體,想要掙開。
她平靜的女聲讓他無比煩躁,伍賀蓮猛地收緊手臂,将她抱緊。而後又忽然松開了手,那樣散漫地笑,“的确不早了。”
“這是公寓的鑰匙。”顧曉晨慌張不安,急忙将鑰匙遞給了他。可他卻不接,她隻好将鑰匙放在櫃子上。而後轉身奔進卧室整理東西。其實并沒有什麽東西,幾件衣服。她扭頭望去,陽台上還有兩盆盆栽。剛要去拿,他高大的身軀走進卧房。她一扭頭,卻見他一臉邪魅,讓人心生懼意。
朦胧的光将他包圍,那張俊容隐匿于黑暗中。
“你……别過來!”她直覺喊道,意識到不安。
“乖女孩。”伍賀蓮沙啞呼喊,反手将門一關。客廳的燈光頓時暗下,卧房裏黑暗一片。隻是一眨眼,他猶如獵豹沖來,那動作快得吓人。一隻手就将她的雙手抓過頭頂,精壯的身軀頃刻間壓向了她,将她重重壓向牆壁。
顧曉晨詫異驚呼,驚恐中,他的吻又急又猛,如大雨傾盆,朝她襲來。她害怕地呼喊,來不及出聲卻被他的唇吻住。隻好嗚咽艱澀地發出聲音,反抗、掙紮、咒罵、亦或是哀求,那樣渺小那樣虛無,全部被吞噬。
“不要……”
“你不要這樣!不要!”
“求求你了……”
他齧咬着她的頸項,聽見她的哀求聲,那瘋狂的吻也猛然一窒。似是瀕臨崩潰的情緒在這個時候突得冷靜清醒,赤紅的雙眸漸漸轉爲沉寂。她蒼白的容顔驚恐的雙眸,即便是在黑暗中也是刺目。
伍賀蓮朝後退了一步,看着她在他面前慢慢地貼着牆壁蹲下。
他低頭凝望,揚着一邊唇角,半似譏諷又半似警告,“你真是蠢得可憐。一個女人這麽晚出現在一個男人的公寓裏,你以爲會做什麽。沒腦子。還是……其實你很高明,玩着欲擒故縱的把戲,想要發生些什麽?”
顧曉晨的身體輕輕顫抖,緊拽着自己的衣領。隻是咬緊了牙關,她低頭猛地沖向了大門,一下打開房門慌張地奔出了公寓。惟有淩亂的腳步聲,甚至都忘記關門,外邊清冷的空氣鑽了進來,冷卻了一室溫度。
伍賀蓮走到卧房門口倚着門默然無聲,隻是望着她離去的方向。
東西沒有拿走,那幾隻口袋就這樣孤單單地被扔下。
陽台上的盆栽也沒有帶走。
那把鑰匙……靜靜地躺在櫃面。
七點的寒冬夜晚,又冷又靜。顧曉晨狂奔出銀申府邸,沿着馬路一直狂奔,呼出大團大團的白氣。面前駛來一輛計程車,她急忙揮手攔下。車子在她面前停下,她打開車門鑽了進去。匆匆說了地址,司機駕車調頭。
車子裏放着電台廣播,女人沙啞的聲音反複吟唱,“我一直在找一個人,就算盲目都快樂……我一直在找一個人,讓我相信幸福是真的……”
上帝說,這個世界讓你失去一些東西,必定也會給你一些另外的東西。當你痛苦傷心絕望,就會有新的甘甜快樂以及希望。于是在第二天的早晨,當顧曉晨還睡得昏沉的時候,進來一通電話。
電話裏的女人告訴她被錄用了,希望她下午一點就來公司報道。
顧曉晨還躺在床上,意識朦胧,睡眼惺忪。她擡手橫在額頭,閉着眼睛允諾應下。挂斷電話,她又小睡了一會兒。
窗戶沒有關緊,冷風就透過那條縫隙徐徐吹入。
可以聽見似有若無的風聲。
又睡了半個小時,顧曉晨霍地睜開眼睛,起床換了衣服。走進洗浴間,她站在洗輿台前望向鏡子裏的自己。告訴自己一定可以,反反複複地深深呼吸三次,她這才拿起牙刷和牙膏,開始刷牙。
而白皙的臉上,已經呈現以往的恬淡笑容。
她依舊是那個她,沒有任何改變。
坐在客廳裏吃早餐,顧曉晨拿了筆記本查找整理了一些相關資料。即将工作的公司,那是一家證券公司。商銀證券,在香港上市僅五年時間,卻已經做得有聲有色。這樣一家快速發展中的公司,充滿了蓬勃生機,十分有潛力。
而她應聘的職務是投行部的客戶經理助理。
顧曉晨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信心滿滿。眼看着時間差不多了,她換上了衣服。不敢太随便,正裝去最合适。一身蔚藍色的職業套裝,白襯衣打了領結。天有些冷,出門的時候還穿了一件黑色大衣。她提起挎包,就這樣出門了。
商銀證券公司的辦公地點在一幢商業大廈,位于商務地區。
大廈三十三層至三十五層都歸屬于商銀證券。
顧曉晨坐着電梯上樓,在前台詢問之後,被接待小姐帶向了某處。褐色的玻璃門打開,她随着接待小姐走進投行部的部門辦公間。視野開闊的一瞬間,她瞧見部門裏繁忙工作的員工,這氛圍讓她肅然起勁。
接待小姐敲響了辦公室大門,而後将門打開了,“朱經理,顧小姐來了。”
顧曉晨擡頭望去,終于瞧見了她的頂頭上司。
那是一個中年男人,西裝筆挺,一副成功人士的模樣,骨子裏透出來的優越感,讓人隐隐察覺。他四十多歲,五十歲不到。身材開始有些發福,一張臉十分圓潤,堆積了滿臉橫肉,他讪讪微笑,仿佛戴了面具。
這樣的上司形象,十分普遍,卻讓顧曉晨不免蹙眉。
怪隻怪之前的上司,都太過有型了。
顧曉晨走了進去,微微一笑,“朱經理,您好。”
“顧小姐是嗎。請坐。”朱經理比了個請的手勢,一雙老眸銳利地盯着她,那眼神有些異樣。
她在他面前的辦公椅坐下,對方沉聲說道,“顧小姐雖然畢業沒多久,但是在伍氏升職得非常快。我看過你的個人簡曆,你曾經是總裁助理,之後又是副總的秘書。我相信你的實力和能力。不過我們投行部是公司上下最累的一個部門,壓力大應酬多,即要有非常好的專業知識,又要到處拉關系處人脈。不知道顧小姐你是否能勝任?”
顧曉晨從容微笑,輕聲說道,“朱經理,相信我不會讓您失望。”
“好。歡迎你進入商銀,成爲公司的一員。”朱經理站起身來,朝她伸出了手。
顧曉晨也站起身來,與他交握,“謝謝。”
正式進入新公司上班後,顧曉晨開始面對種種問題和困難。
每一家公司都有各家公司的規定以及制度,内部體制也不一樣,她需要重新适應。經理助理并沒有獨立的辦公間,和普通員工一起。而她的辦公桌臨近經理辦公室,相對而言就比較方便。
隻是讓人頭疼的事情也相繼出現,從家坐公車去公司,中途要轉三班,耗費近兩個小時。這樣算下來,她一天花在公車上的時間就要四個小時。而且,有兩天還因爲突發情況而遲到。
這讓顧曉晨感覺有些吃力。
爲了方便起見,在上班後的第二周,顧曉晨決定搬出來住。
她在公司附近找了一處住所。
住所在大廈的頂樓,一室戶的房間,附加一間小小的洗浴間。麻雀般大的房子,租金廉價。房東是個熱情的大嬸,開朗直爽,這讓她感到十分滿意和安心。
到了周末,顧曉晨就開始收拾東西打算搬家。
她剛系上圍裙要将日常物品打包進行李箱,公寓的大門被人“咚咚”敲響了。
顧曉晨回頭喊道,“來了!”
她放下手中的東西,跑去開門。
門一打開,瞧見門外站着的高大身影,顧曉晨忽然一愣。她錯愕地睜着眼睛,而後蹙眉,眼底有着反射性地排斥,“周先生,有事?”
周城澤低頭望着她,隻見她挽起的黑發微微淩亂,雙頰還泛着紅暈,顯然是在忙。視線掠過她,掃向那間公寓,狹小的公寓,卻被她收拾得十分幹淨整潔,他打量一番,這才沉聲說道,“芬姨讓我來接你。”
“去哪?”顧曉晨問道。
“去了就知道了。”周城澤凝望着她,似是怕她不信,又是說道,“你可以打電話給芬姨。”
顧曉晨懊惱,隻好說道,“你等等。”
她甚至不請他進去,即便知道這樣十分沒有禮貌。
不過是單純得不想他進入自己的世界。
周城澤就站在外邊的回廊等候,不過多久,房門再次打開,她輕聲說道,“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