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她疼愛十四比任何人都深刻,如今怎麽也不成了?
四爺心裏又是火,又是有種快意。
這會子不偏心了?
“十四如何?”四爺問。
“回萬歲爺的話,十四爺如今也郁悶着呢,這幾日起居也不大好。”吃不下睡不着啊。
“罷了,叫他進宮吧。”四爺擺手。
蘇培盛哎了一聲,也不由得同情十四爺。
十四爺連夜進宮來,四爺已經吃過了。
也就不問他吃了沒有,仍舊是乾清宮裏,十四爺請安之後頗有些尴尬。
“太後病着,難免脾氣大,你受罪了。”四爺直接道。
十四爺哪裏站得住?忙跪下:“皇兄,額娘如今是糊塗了……”
四爺哼了一聲,沒接這句話。
他可不是今日才知道太後糊塗了的。
“你要是不能勸,朕也沒法子。太後一生最偏愛你。孫子孫女裏,無人與太後親近的。”
記得弘昐小時候,太後還喜歡,還抱過親過的。那時候太後還是德妃。
可後來就再也不親近了。
其餘的孩子,四阿哥弘時那會子被太後假模假式的親近過,到底是假的。
其餘的人,就是十四府上的孩子們,也沒見太後怎麽親近了。
“你也不必生出帶太後去西北的心思。她也不肯去,朕也不會準。這一回,當朕不知,再有一回,你就不必回京了。”四爺道。
十四爺其實後來就想明白了。太後是不可能被帶走的。
真走了,叫皇兄臉上多難看啊?
“是,皇兄恕罪,臣弟一時犯傻了,已經想明白了。額娘在京城并不是被苛待的,是她自己病糊塗了。”
十四爺忙道:“臣弟無能,無法爲皇兄分憂。”
“明日再看吧,你要是實在不能勸解,就先回去吧。你府裏如今也離不開你。”四爺道。
“是,多謝皇兄。”十四爺松口氣,皇兄不怪罪就好。
“太後的病嚴重,朕是知道的,可如今就算是朕自己去勸,也是沒用的。故而隻能看太醫的了。”四爺輕歎一聲。
十四爺心裏很是愧疚又感動。
其實就憑額娘的作爲,皇兄不管又如何?
皇兄雖然連額娘都不肯叫了,可是還是管了。費心盡心了。
還要如何呢?
“好了,時候不早,你也回去吧。”四爺擺手。
十四爺忙應了一聲是,謝過四爺,告退出去了。
夜裏,京城已經冷了起來。十四爺出了宮,站在原地擡頭看天上的星鬥,心裏煩亂無章。
策馬仍舊回了暢春園裏了。
這頭,四爺乘着夜色,叫蘇培盛提着燈,往毓秀宮走着。
毓秀宮外頭,自然有人候着他,見了他來了忙請安請進去。
“冷了吧?”葉棗迎上來:“先喝點姜茶。”
“不喝了吧?”四爺皺眉,每天喝。
“喝茶還是喝藥,你自己選吧。你還不如八阿哥呢。”葉棗白了一眼,直接遞過去姜茶。
四爺就無奈的接了,喝了幾口之後道:“說的是叫朕選,還不是你給什麽就是什麽?”
葉棗就看過去,之間四爺說的那叫一個委屈。
她噗嗤一笑:“呸,你還真選藥?自己病還沒好利索,漏夜回來,不喝姜湯麽?”
“喝,這不是喝了。真真是管的緊。”四爺說着,可眼裏是笑意多。
葉棗不理他,隻是擺手叫人進來伺候他洗漱去了。
等洗漱好,換了柔軟的衣裳,兩個人才坐着說話。
四爺簡單的說了幾句今日園子裏的事。
葉棗搖頭:“沒法子了。跟太後最親近的就是十四叔,如果他也說不動了,隻怕找誰都沒用。太後如今一心認定你害她了,還能如何?”
真真是不識好歹的老太太!
“朕不管是爲人子還是爲皇帝,都盡心竭力了。”四爺也很委屈。
“是,我最清楚了,叫太醫盡力就是了。”事到如今,别無他法。
“好了,今兒不提這事了。明兒皇上抽空,給葉家下個旨意可好?葉珍是定心了,與費揚阿定親吧。”
四爺就笑了:“這是好事,明日朕下旨就是了。”
“多謝皇上了。”葉棗起身,笑着福身。
四爺就将她拉着,順道拉進自己懷裏。也不說什麽你還與我客氣之類的話。
本就知道,她鬧着玩的。
摟住她,四爺道:“你侄女兒也不及你美。”
葉棗着實愣了一下,然後笑着推四爺:“你這忽然就要誇我是爲什麽?”
“你細細想,你侄女兒的眉眼随你,可也不是全随你。雖然活潑,卻不及你靈動。你不知道,朕當年在西南剿匪的時候,大哥曾叫人送來兩個當地的女子。其中一女一雙眼也很好看。乍看過去,與你有那麽幾分仿佛。但是隻需一眼就知,差得遠。”
“哦……”葉棗拉長聲音:“原來那年皇上并未帶姑娘出去,竟也有豔福啊。”
“胡說八道,朕可沒碰。”四爺捏她的腰:“朕那時候就想着,你明明生就一副狐狸精的樣貌,卻偏在言行中透露着一股子高貴。像是常年養尊處優的高貴。便是你隻是侍妾,也是如此。那時候朕就想,葉家雖然是小官家裏。卻養的好女兒。可後來朕就知道了。你不是葉家養出來的。”
葉棗看四爺,沒有說話。
當然不是葉家養出來的,不是清朝的葉家。
她的理解與四爺不大一樣,可是那種所謂高貴,就是一種氣質吧?
她的靈魂并不是古代女子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因現代時候富裕的家。所以她該見過的都見過了。
所以她并不是眼皮子淺的姑娘。故而叫四爺有這個感覺吧?
“如今你侄女也是被葉家嬌寵出來的。甚至你疼愛她不亞于自己的孩子。可她身上,活潑盡有,靈氣不及你。貴氣也不及你。”
葉珍也是個漂亮的姑娘,富貴的姑娘。
可是她身上,就沒有當年與她歲數差不多的棗棗那種舉手投足之間的貴氣。
有的時候,回頭想,才能想起當時是如何。四爺偶爾回頭想想,就想到那時候的棗棗便是低微的侍妾,卻也絲毫不曾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