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自己很無奈,佛法哪裏就如世人想的那麽厲害了?
不過,他倒是願意給這屋裏……裏的人,再念念經。
于是,四爺和葉棗坐着,就聽着老和尚坐在外間,點上一支清香,開始念經了。
他聲音不急不緩,是那種很沉靜的老年男人的聲音。
可是聽起來,叫人覺得很舒服。
大約是佛經的作用吧,葉棗很出神的想起了昨夜的夢。
想起夢裏的葉桂說的那句話:姐姐雖然不是姐姐,但還是姐姐,都是一樣的。
以及,老和尚說的魂移魄換。
她是葉棗。她沒有否定過。自打來了這裏的第一天,她就知道,她永遠不是葉子了。
所以,她沒有不承認自己,隻是有時候……也會恍然一下。
老和尚的佛經念完了,葉棗也回神了:“多謝大師,大師辛苦了。”
“不辛苦,這念經的營生是打小的本事。給娘娘念經的時候,老和尚也在修煉,一舉雙得。”
“大師假以時日,定能修得真身。”葉棗笑着道。
“罷了罷了!老和尚不求這些。”全知擺手:“不知皇上查的如何?”
“朕已經叫人查了,目前還不見消息。是有什麽不妥?”四爺緊張了一下。
“并無不妥,隻是貧僧覺得有點奇怪。”全知摸着胡子:“這詛咒之事,其實也沒有世人說的那麽神奇。”
“幼年之時,貧僧意外看過一本書,乃是講這世間的詛咒的。像是尋常一個木頭人,刻着八字的,或者是小人被針紮了,其實根本無事。不過是人瞧着不舒服罷了。”
“真正的詛咒,是要術法的,不是尋常人能做得到。真正有這樣本事的人,卻也不一定願意做這些事。因爲這種害人的法子,最是下等。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法子。也損陰德。非是大仇大恨,不至于此。”
“皇上可知,漢武帝時候,陳皇後身邊有一位會巫術的女子叫做楚服的?”全知問道。
四爺還真就不知道……
他們滿人進了中原,雖然學的也是中原的文化,可這皇後身邊一個人,還真不知道了。
葉棗點頭:“倒是聽聞過。”
“那楚服爲了保陳皇後後位無虞,下咒算計後宮子嗣。直至真龍天子出生。楚服也死于非命。當然,這也有胡編亂造的說法。可佛門也有記載,這楚服就是個真正會巫術,會詛咒的人。而這樣的人,往往下場極爲凄慘。時至今日,會詛咒的人,已經是鳳毛麟角了。實在是難得一見。”
“而還有一種法子,也可詛咒。隻是傷害更大,更是個同歸于盡的法子。那便是要至親之人,最好是有血緣的親人。将被詛咒的人八字刻在柳木人上,用自己的心頭血,在某一個十五的月夜裏詛咒開啓,就不能中斷,而後接連三月,便也就成了。隻是,被詛咒的人傷害多少,那個詛咒人的卻要受十倍。最終,倘或被詛咒的人身亡,那詛咒人的,也不能獨活,并死的更凄涼可怖。冥冥之中,上天也不許骨肉相殘罷了。”
說到這,葉棗已經有了大約的想法了。
四爺也是瞬間就明白了:“蘇培盛,去水月庵。”
“倘或,想要分辨是不是詛咒之人,卻也容易。接連三月放心頭血,可不是真的從哪個心頭放。而是指間。十指連心,要血量足夠的話,三月不斷的放血,隻怕是十個指頭都有傷痕。”
四爺點了點頭,蘇培盛忙應了是。
前頭的話,蘇培盛沒聽見,隻是想着,該不是真是那葉家的嫡女做鬼吧?
啧啧,不是也罷,這要是……可真是……
“伺候大師歇着去吧。”四爺擺手。
全知和尚知道皇上這是有想法了,便點頭,随着小亭子走了。
走到了養心殿後殿時候,就正好遇見了湊夠明心殿回來的弘昕。
弘昕站定,不等老和尚有反應,就上前:“多謝大師叫我額娘好些。弘昕有禮了。”
“不敢,不敢,這是五阿哥麽?倒是與你的額娘長得極爲相似。也是個聰慧靈巧的。老和尚有禮了。”全知笑道。
“實在不敢叫大師行禮,大師乃是我的恩人,我該謝過大師的。”弘昕是真的謙遜。
早上走的時候,偷偷去看了一眼額娘。
伺候的人說了,額娘昨夜總算是好好的睡了一覺,沒有驚醒了。
這可是這麽些天的頭一次。
“那五阿哥也謝過了,老和尚就受了。”全知和尚擺手:“那老和尚就歇着去,晚上再去給貴妃娘娘念經。放心,有老和尚在,不會再叫娘娘睡不好了。”
“多謝大師,大師請。”弘昕又拱手,然後做出個請的姿勢來,那是要送全知大師進養心殿的意思。
養心殿裏,全知和尚當然不可能住正殿。
正是住了一處偏殿裏。
弘昕送他進了屋,這才走了。
他走後,老和尚就躺下來。
小亭子伺候了一會才出來。
全知和尚躺着,心裏想,這五阿哥倒是個通透的孩子,隻是以後如何還尚未可知。太小了,變數是很大的。
但是,十足是個有福氣的孩子啊。
與此同時,蘇培盛正帶着人,快馬加鞭的往水月庵去呢。
格圖肯自然也帶人跟蘇培盛一起,到了下午,就圍住了水月庵。
水月庵的主持吓得面無人色,忙叫人開門請這些個人進來。
“咱家也不爲難你,叫你的人都好好呆着,我們要搜一遍。最好是什麽都沒有,要是有,想必你也就到今日了。”蘇培盛道。
此言一出,主持不僅不放松,反倒是更緊張了些。
整個人都抖起來了。
蘇培盛瞧着就不對勁,一個眼神就叫後頭的侍衛将她拿下了。
很快,侍衛們就沖進來,不管是尼姑的住處,還是那些在這裏悔過的女人屋裏,都一個也不錯過。
禦林軍侍衛沖進來的時候,葉瑾正在吃飯。
她今日砍柴太晚了,所以自己吃的很晚。
一團黑乎乎的看不清是什麽的東西,她似乎吃的很香。看見禦林軍的時候,怕是有的,可更多的,似乎是了然與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