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中午下課了之後,也就沒回去,隻叫自己的小太監去毓秀宮說了一聲,說明兒再去。
阿哥所裏如今能說是院子的,有九處。比較好的,有六個院子。
而最好的,隻有三個。這三個院子,一來最大,二來就是裏頭的擺設好了。
如今這三個最好的院子,是二阿哥弘昐,三阿哥弘昀和弘念住着呢。
他們都來的早,四爺雖然疼愛小兒子,也不能叫大兒子搬出去。
有先後的,隻能先這麽着住着,等弘昐和弘昀搬出宮住的時候再說了。
不過,僅次于這三處院子的,還有兩處也不錯的,就是四阿哥和五阿哥住了。
而四阿哥另一邊的隔壁,住着二十阿哥。
也就是先帝爺的二十阿哥,至今沒有名字呢。頂着貝勒爵位的那一位。
也是巧合,弘昕回來的時候,就見二十阿哥的貼身太監長隆打着哆嗦走來。
“問他去哪。”這大冷天的,他的太監福來穿着棉襖都哆嗦了,這位穿着夾衣,能暖和才怪呢。
雖然二十阿哥才是長輩,可被福來攔住了,長隆也不敢擺架子,忙幾句話就說清楚了。
“我們爺早起就不舒服了,如今燙着呢。這去請太醫來瞧。”長隆賠笑。
“怎麽是你去?别的人使喚不動了?”弘昕皺眉。
他也是那會子在園子裏住藻園的時候,才知道這世上還有奴才不聽主子的話的事。
如今他算是出來住快一年了,很多事也就很清楚了。
“回五爺的話,不是這樣。隻是……隻是太醫那邊,還是奴才去比較好。”長隆賠笑。
弘昕看了一眼福來。
福來見主子不大清楚,忙湊過去輕聲道:“怕是二十阿哥如今請不動太醫了。”
爲什麽請不動?那當然是因爲他身份問題了。
弘昕哦了一嘴:“也罷,你去吧。我去看看二十叔。”
說着,就往隔壁院子去了。
長隆哎了一聲,忙走了。
邊走邊心酸,您瞧五阿哥這身上穿着的是什麽?
那是皇上特地賞賜的大氅,說是外頭那黃綠色的線可都是從孔雀鳥身上弄下來的。
裏頭是什麽鵝絨的。可暖和了。
又好看!
可再瞧他們主子的大氅都舊了,也不暖和了,尺寸也小了。
可拿着銀子,陪着笑臉,也等不來新的。
都是皇子,這差别可真大啊。
這要是先帝爺還在多好?梁氏還是貴妃呢,可不就不是這樣了?
可一想起梁氏來,長隆又覺得恨!都是那個不要臉的,自己不要臉,也不管兒子,害了他們主子!
弘昕過來的時候,二十阿哥忙出來迎接。
弘昕上前請安:“二十叔不是病了,躺着吧。”
然後他皺眉:“怎麽這麽冷?這天氣省着用炭火呢?”
後頭一個宮女忙出去,不多時就送上了炭盆子。
二十阿哥也沒說什麽,他早就預料到了今日,一日不出宮辦差,一日就不會改變。
所以與這個侄子說了也沒用。
弘昕聞着炭火嗆人的氣味兒,也是不适。
他打從出生起,也沒聞過這麽差的炭火味兒。
坐了一會,終于見長隆請來了太醫。
太醫見了五阿哥忙請安,心裏也是咯噔。
這二十貝勒還有五阿哥來看望呢?那他可不敢輕忽了。
弘昕一句話也不跟太醫說,隻是輕飄飄的看了他一眼。然後看二十阿哥:“二十叔養着,我先回去。回頭給你送些藥材了。免得藥材不夠他們不盡心。”
這話是說沒東西太醫不給好好瞧病。
太醫想請罪來着,可五阿哥壓根不是跟他說的……這就不能請罪了,真是尴尬的要死。
好不容易盼着五阿哥走了,真心盡心盡力的給二十貝勒請脈。
送走了弘昕,二十阿哥歎氣。這就是得寵的和失寵的區别了。
弘昕一句話也不必多說,就能把太醫吓着。
他也不過七歲罷了。
可他呢?請太醫,要不是長隆去,卻請不來!
哎……
弘昕慢吞吞的走回自己的院子,将大氅一脫,丢給福來:“爺得想個法子,這幫子狗東西皇子也敢苛待了。”
福來心說我的爺啊,還好您沒當時就發作了。
“你說,爺怎麽辦好呢?”弘昕雖然聰明,可這種事也是第一次。
他這裏是沒有人敢這麽欺上瞞下的,可别的皇子那就免不了。
尤其是先帝爺的皇子們。
年紀小,離着辦差還早呢,又沒有什麽依靠了。
“你去,去二十叔那,叫兩個小太監去内務府領好炭去。記住,叫他們閉嘴,不許說是我說的。隻管去要。”弘昕坐下,一雙手将一個空杯子左右丢。
福來眼睛一亮,就點頭去了。
二十阿哥那頭的太監,被五阿哥指揮着,當然願意幹了。
很快就屁颠屁颠的去了内務府。
要是肯定要不來的!這都不必說,要是能給好的,至于至今沒有?
所以,兩個小太監回來,哭喪着臉找福來:“福哥哥,奴才們沒本事……”
福來裝模作樣的,一腳一個踢開:“真是不中用的東西!要你們幹嘛使?”
然後樂颠颠兒的找弘昕去了:“爺,果然要不到。”
“當然是要不到了,要到了,爺還怎麽玩兒?”弘昕噌的一下站起身子。
“你跟着那兩個奴才去,将剛才不給炭的狗東西給爺叫來!不來就打!”弘昕擺手,真真是氣吞山河啊。
福來哎了一聲就走了。
不出半個時辰,就把人提溜來了。
那人來了就懵了,這是五阿哥的意思,那兩個兔崽子不說清楚!哎喲,這可壞了菜了!這位爺能得罪麽?那不是不想活了?
進來就磕頭賠罪,說自己豬油蒙了心了。
可弘昕根本不問也不聽。将這個小管事的往外頭一拉。擺上凳子就叫福來等幾個小太監打。
噼裏啪啦二十個闆子下去,滿阿哥所裏的皇子們都知道了。
五阿哥動手打了内務府的人,這事還能瞞得住?
不過一刻鍾,宮裏都知道了。
看戲的,等結果的,詫異的,不信的都有。
當事人很淡定,打都打了,怕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