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來聯系青樓的人,是索額圖府上的管事的堂弟,正是他堂兄的意思,也是索相的意思。
“四哥,這可清楚了,怎麽辦?”
四爺看着那些資料,歎口氣。
這幾日,他已經想了很多了,可是事到臨頭,要出那一手的時候,還是有些猶豫。
“你先回去,明日再說。”
榮貝勒點頭,一點都不猶豫。
他跟的四哥,是有情有意的四哥,要是四哥眼睛都不眨就對付太子爺,他都覺得怕。
所以,四哥猶豫才是對的。
四爺枯坐了一上午,實則什麽都沒想。
下午照例去戶部,該忙的忙過去,晚上吃了晚膳,睡了一覺起來,次日裏,将榮貝勒叫來:“這件事,我們出手不合适。你看有誰适合的?”
他出手,那是監視索相?監視太子?
反正不是什麽好事,出頭的橼子先爛就是這個道理。
何況,這費揚古又是他福晉的阿瑪,雖然是嶽父不假,可是這都這麽久了,還翻舊賬,是不信皇阿瑪判定的結果麽?
所以,這件事怎麽也不能四爺出頭。
榮貝勒點頭,想了許久,他覺得,按說如今在内務府任職的八爺辦這個事最合适了。
可是……八爺是個光頭阿哥,要真是對上太子爺了,也有點虛。
“要不……遞到直郡王那?”榮貝勒問。
“不,他不會出頭的。”直郡王如今也是身份敏感的很。太子爺被冷落的這些時候,直郡王那也不見多熱鬧。
“那弟弟想到的是八爺,可八爺的身份……不太夠。”
“不夠也沒事,就他吧。他不夠,自會找夠的。”四爺笑了笑。
老八的本事……他隻要想将這件事揭出來,總是會找到合适的人。
“那他會不會來找您?”榮貝勒忽然問。
“找我?”四爺搖頭:“應該會來,不過一定不是第一時間就來。”
要是第一時間來……
“來了也好。”四爺忽然笑了出來。
來了……有什麽不好麽?
榮貝勒一愣,然後也笑出聲:“可不是,來了也好,正好!”
來了,那這件事就是八爺發現的,八爺告訴了四爺。
到時候,四爺怎麽能瞞着呢?與皇上一說,這該說的說了,擔責任的是八爺啊。
是八爺發現的,怎麽發現的呢?
“如今,就怕八爺發現了,裝不知道。”榮貝勒道。
“依你看,可能麽?”四爺笑了笑,老八太愛出頭了。
這個消息隻要叫他知道了,就不會放空,隻看他拿着找誰賣好了。
如今太子處境不佳,所以,他不會找太子。
隻要不是找太子,那就都好說。
橫豎,這件事隻要到了八爺手裏,就漫步住了。
不管是誰爆出來,四爺都是苦主。
隻是,四爺和榮貝勒都沒預料到,八爺誰都沒有找,竟是用一種最直接,也傷害最大的方式,将這件事爆了出來。
幾日後,四爺又在書房見榮貝勒:“收尾收拾好了沒有?老八……比我們想的更有野心。”
八爺竟将這件事傳了個人盡皆知。
如此一來,一定會有人去跟康熙爺說這件事,可是就不必是皇子們了。
言官禦史們,聽着這樣的事,自然是要出頭的。
“都收拾好了,八爺膽子真大。就不怕皇上查出來?”就算是事實吧,可這麽直接,也是對太子爺的傷害啊。
儲君的面子不要了?
果然,有禦史将這件事當朝說了出來。
康熙爺震怒。
第一時間,不追究謠言出處,而是将太子爺罵的狗血噴頭。
“索額圖這些年也是越發大膽包頭了!你竟也不提點他,你二人竟是這般所爲!費揚古堂堂朝廷命官,也該随意戕害!”
康熙爺氣的胸膛起伏。
太子爺跪在下首,先是震驚,然後就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憤怒。
這莫名其妙的事情,是如何就牽扯到了他?
事情都不需要查證,就将他當朝痛罵麽?
猶記得上一次,是罵索額圖不知提點太子爺,這一次,竟是反過來?
太子爺心口像是堵着一層冰,呼吸都不暢快了,又冷又疼。
皇阿瑪啊,您究竟是要兒臣如何呢?
如何才能叫您放過兒臣呢?
“老四,這件事你知道麽?”康熙爺看着四爺。
四爺忙膝行了幾步:“回皇阿瑪的話……兒臣不知啊。當初……費揚古過世的時候,兒臣隻一心……一心恨他不知自重,身爲朝廷官員,竟流連青樓,便沒有留心别的……”
四爺委屈又羞愧。
康熙爺聽着,也就明白了。
對老四,他還是了解一點的,老四好面子。
他嶽父死的這麽不光彩,這件事,他無論如何不會這麽明着說的滿京城都知道了。
那麽,是誰呢?
康熙爺心裏,有不可告人的想法、
不管是誰,這件事……他總是要好好查過的。
“去,去索額圖府上,問問他,爲何要謀害朝臣!朕是哪裏薄待了他?”康熙爺哼道。
太子爺跪着,竟是連解釋的心思都沒有了。
欲加之罪……
“刑部,奉天府,好好查!這件事,務必查清楚!”康熙爺哼了一聲,起身:“退朝!”
四爺一臉羞愧的回府,長長的吐出一口氣,罷了,總是要濕了手的。
正院裏,福晉聽聞這件事,竟是當時就厥過去了。
對于她來說,這絕對是個打擊。
阿瑪死了就罷了,是人都會老死。
當初,阿瑪死在青樓裏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還算是瞞着的。
如今竟是鬧的人盡皆知。
她堂堂雍郡王福晉,竟然有個流連青樓,死在妓-女肚皮上的阿瑪,這是何等丢人的事?
以後再妯娌裏頭,如何擡起頭來?
怪道主子爺如今越發不待見她了。阿瑪這些事,也是叫四爺不喜歡的啊。
這麽一想,心下一緊,整個人就撐不住了。
她雖然要強的很,可身子真不算好。
當初弘晖死了,她就大大的傷心了一回。
之前小産差點丢了命,沒養好就勞心費力去了。
如今還在恢複,又是個極其心思重的,哪裏撐得住,竟是病的厲害。
也因爲病的厲害,更是叫外頭罵太子爺一脈的聲音更多了,沒有這麽欺負人算計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