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的自信,笑的輕蔑。
琥珀被她的笑晃得花了眼。
這時候的葉棗,已經洗漱過,半靠在榻上,一頭黑發柔軟的鋪滿她的後背,還有一截鋪在榻上。
米色的床榻上,黑發格外顯眼。
她雪白的肌膚外面,套着玉色的亵衣,外頭披着一件桃紅色的大衣裳,爲了怕她着涼。
面上什麽都沒上,但是卻美得叫人驚心!
不粗不細的眉毛,長長的勾着尾,狹長惑人的狐狸眼,閃着一絲狡黠又自信的光芒。甚至不需要再看她挺翹的鼻子和嫣紅的花瓣一般的唇。
就已經迷失在她的眼睛裏了。
這雙眼,真是美極了……
也許是看的着了迷,琥珀竟恍惚間脫口:“真真是狐狸精……”
這話一出,她自己還沒反應過來,阿圓就訓斥:“你再說什麽?”
琥珀忽然驚醒,臉刷白的跪下,咚咚磕頭:“奴才……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她怎麽能這麽說,這是不想活了啊!
想想姑娘雖然和氣,但是其實是個心狠的,她就渾身抖的篩糠一樣。
“起來吧。”葉棗沒生氣,她剛才看出來了,琥珀說這話的時候,沒有什麽鄙夷,隻是感慨。
“奴才……奴才吧不敢,奴才該死……”雖然不磕頭了,但是琥珀不敢擡頭,依舊瑟瑟發抖。
“姑娘别生氣,這蹄子真是……真是!”阿圓鮮少這樣情緒外露,這會子也實在是火大了,琥珀怎麽這麽不靠譜?
“好了,琥珀起來吧。”葉棗擺手:“狐狸精沒什麽不好,隻是這話,你不該說。以後好好管着嘴,好好跟阿圓學,你的腦子很聰明。我也希望,真的能用上你。”
琥珀震驚又驚喜,忙又磕了幾個頭:“奴才多謝姑娘,奴才多謝姑娘!”
“好了,出去吧,我要睡了。”葉棗擺擺手,打了個秀氣的哈欠。
阿圓忙上前,伺候她躺好,拉好帳子吹了燈。
出了外頭,走的老遠了,琥珀才又撲通一下跪下:“阿圓姐姐,我真是昏了心,我剛才……剛才……隻看着姑娘的臉,就……昏了心了。我絕沒有辱罵姑娘的意思,我隻是……隻是……”
那真是一句感慨,誇贊啊!
“起來吧,姑娘都不怪你,我有什麽資格怪你?”阿圓心裏清楚,姑娘一直不太重用胭脂和琥珀,就是防備着這兩個人可能是别處送來的。
雖然也是主子爺給的丫頭,可是那時候,姑娘已經得寵了,誰知道下面有沒有貓膩呢?
今日,姑娘說這話,倒像是接受了琥珀的意思。
一旁胭脂看着,卻什麽都不說,隻當是看不見一般低着頭。
她深知做奴才的,就要做聾子,啞巴,瞎子才能活得久,活得好。
雖然,伺候的是個侍妾,但是她們早就收起了輕蔑之心。
姑娘本事,不是她們能預料到的,要是得罪了姑娘,怎麽死都不知道。
“既然姑娘叫你跟我學,你就好好學。我沒有什麽本事,隻是對姑娘忠心不二這一條罷了。”阿圓扶着琥珀起身道。
伺候姑娘,有什麽本事不要緊,聰明不聰明也不是最要緊的。
唯獨,這忠心二字不能馬虎。
琥珀重重點頭:“我記下了,阿圓姐姐隻看我以後就是。今日這樣糊塗,再不敢有!”
“不是不敢有,而是不能有。好了,不早了,今日是胭脂當值,你我就歇了。。”阿圓道。
兩個人這才各自回去了。
胭脂站在門口守着,心裏琢磨不知發生了什麽事……
不過,好像琥珀是被姑娘看重了的意思,她不禁,略有些心酸。
屋裏,葉棗就沒當回事,很是好睡的一覺到了天亮。
次日一早,福晉要去附近一個寺廟拜佛,并沒有說要帶着别的女眷,隻問了一句大格格去不去。
大格格本不太想去,但是還是跟着去了。
嫡母那裏,順這些,額娘這裏才能好過。
她裝出歡喜的樣子,叫李氏看的都吃醋了。
早膳後,耿格格就叫人來請葉棗了。
耿氏昨日真不是故意的,但是這結果下來,就像是故意的,她覺得,還是說清楚好。
葉棗也沒擺架子,就很順從的去了。
“耿格格吉祥。”葉棗福身。
耿氏看她,隻見她一如過去,笑盈盈的樣子,看不出心情如何。
心裏就是長歎一聲,這女子的心性真是堅韌啊。
難怪她得寵這麽久呢。
“今兒叫妹妹來,可是認真跟妹妹解釋解釋,昨日我真是叫妹妹去挖野菜的。沒有旁的想法。”耿氏笑道。
“耿格格這話說的,我就真是……尴尬了。我自然是信的。”葉棗忙起身。
不管内裏如何,面子上,格格就是格格,侍妾就是侍妾!
沒有人家還第一層的。
雖然……沒寵愛的格格,确實也不高。
不過,耿氏還好,一個月裏,怎麽也見着四爺一回的。不算無寵,隻是規規矩矩吧。
“真要是沒計較,我就放心了,後院裏……就妹妹一個淡如水的交情,真要是沒了,我還舍不得。”耿氏笑道。
她也是極其聰明的人,要直接說和葉棗有多好的話,未免假了點。
兩個極聰明的女子,不會有太深的關系。倒不如就是淡如水。
葉棗果然笑了:“格格放心,我心裏都清楚。”
淡如水麽?挺好的!
不排斥有個朋友,但是大家共用一個男人,說姐妹啥的……那就是惡心自己。
這樣的距離正好。
“既然這樣,妹妹今日就在我這裏用膳吧。”耿氏道。
葉棗點頭:“勞煩格格了。”
等吃過了這一頓,葉棗回去午睡,路上就笑出來了:“真是個妙人。”
阿圓也跟着笑:“奴才想着,耿格格那,估摸也是這話了。”
葉棗沒點頭,沒搖頭,隻是笑着摘了一朵杏樹上還沒開的花苞,聞了聞,然後慢慢的往回走去。
耿格格這裏,自認抓的葉氏心思很準,當然也毫無負擔的躺着去了。
從第一天開始,就知道深交不可能,但是也不能得罪。這樣……挺好的。